“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自古以来,读书就是社会低层向高层流动的唯一的途径,社会能否实现公平,最根本的取决于国民受教育的权利是否平等。封建时代不可能做到这样,人们社会地位不平等是长期存在的,社会不公平的现象普遍存在。现在,国家对教育事业高度重视,连续出台了许多政策,深得人民拥护。比如九年义务教育,学费减免,农村寄宿生补贴,高校贫困学生资助等等。这些政策都在督促落实之中,而且人们还有理由相信,更加优惠的教育政策,将陆续出台。
当年毛主席教导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光明,要看到成绩,要提高我们的勇气。这句话非常有效果,确实让许多处在困难的同志,增强了信心,提高了勇气,最后取得了革命的伟大胜利。按照毛主席教导的辩证地看问题的方法,在看到光明和前途的同时,如何来克服眼前的困难,这也是问题的“另一面”。这一面不能很好解决,同样有可能让人们灰心和泄气。
“子读书家贫”,就是问题的“另一面”。所谓“子读书家贫”,究其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恶补,二是讹诈。
先说恶补。我这里的恶补一说,是借用医学术语的。医学上的恶补,大概是指没有根据身体状况,胡乱食用各种补药补品的做法。这样的后果有三种:一是无效,二是有害,三是增加经济负担。读书的恶补与此大体相类。现在讲素质教育,平时在校都要减轻学生的课业负担;可是到了暑假,本是孩子们欢天喜地大玩特玩的时间,却有数不胜数的各种补习班正如火如荼、争先恐后地开办着。各种技能科,外语,薄弱课程,无一不可以进入补习名目。最近还听说将上小学一年级的学生,居然还要请即将成为他们老师的教师们,补习汉语拼音。这种极端荒唐的补习,现在也让人们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家长和学生们,为了这些补习,南征北战,东奔西突,气喘吁吁,焦头烂额。大热天流些汗水,对于那些天天艰苦劳作的家长们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让他们最为头疼的倒是并不低廉的各种补习费!暑期补课完了,开学了,各种各样的补习,也仍然如愚公一样“每天挖山不止”。有些乡下的孩子因为学校撤并,或者当地教学条件太差,要到城里租住与任课老师住处较近的房子求学,同时还要家人陪伴。这样愚公们挖山挖到了金子,家长们被挖去了钞票。这是“子读书”导致“家贫”的一种。
再说讹诈。用“讹诈”一词来说教育,实在不忍心,但我又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用语,只好不好意思将就了。讹诈的特点,大约是利用对方的微小失误或过错而索取超额的补偿。而在读书方面受到讹诈的那些人,很多是连失误或过错都谈不上,仅仅是因为地位不利、环境不佳罢了。考试分数差一分,能在多大程度上衡量出一个人的素质、能力或知识水平以及将来的发展前途?但是就因为这一分的差距,你想读你所希望的那所学校,就必须比被正式录取的人多交2万元左右的钱。志愿填得“不准确”,想改变一下,以达到你理想的学校,也同样要交一笔以万元计的所谓“择校费”,并且这学生还有一个让自己不能昂首挺胸的称呼,叫“择校生”。至于择校一说,表面上看是“自愿”的,其实在教育资源分配不公的办学条件下,大家心知肚明,这种自愿是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迫于无奈的自愿”。被迫自愿择校的那些家长,心里有多少酸苦,看来只有他们清楚了。
有人约略地计算了一下,一个在老家当地没有学校的孩子,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在城里读书,包括补习、住宿、“择校”等等各种费用,到高中毕业,还没有上大学之时,以现行价格计算,大约要花费15万至20万元。就算现在官方的统计,农民年均收入为5000元,父母二人一年能赚1万元,全部用于孩子读书都不够,这样的“子读书”,家不贫才怪呢。
今年上海的高考作文题是“他们”,有一位被评为“状元”的考生就写了住在城市尽头的“他们”:家贫而读书的孩子们。学生是纯真和善良的,“状元”考生最后说,“他们”将成为“我们”,过上和“我们”一样的生活。这实在让人感到欣慰。
从我所知,这些“他们”,如果不能解决因读书而家贫的困境,很多“他们”的后代还将永远是“他们”。我们都是一家人,名字叫中华。如果一定要在一家之内,人为地分出你、我、他,这将不仅仅是“他们”的不幸,也是“你们”的不幸,同时也是“我们”的不幸和大家的不幸。
所幸未见曹山面
我这人平时总爱翻看一些无关紧要的所谓闲书、杂书,学问当然是做不成的,倒是毛病得了不少,这就是好奇,爱做一些不着边际的联想。这一次参加向莆铁路沿线的采风采访宣传活动,在与江西抚州市各有关部门领导进行座谈时,随手翻了一下会上发放的《抚州旅游指南》小册子,发现在抚州的南面有一个叫宜黄的地方,宜黄不远处,有一个曹山寺。一看见“曹山寺”三个字,我的毛病就发作了:这个所在或去处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或者在哪一本书中看过,好像与某个人物有联系?由于好奇,就继续在小册子中寻找蛛丝马迹。哈哈,不费多大功夫,居然就找到了。《抚州旅游指南》作如此介绍:
曹山宝积寺,简称曹山寺,位于宜黄县境内,始建于唐代咸通年间(870--873)。由佛教禅宗南岳青源法系弟子本寂禅师所创,是中国佛教禅宗五大派系之一--曹洞宗祖庭,为1200年的江南古寺。原来如此!这寺还是咱们莆田老乡留下的呢。因为从前我曾看些与此相关的闲杂之书,模糊记得“本寂”、“妙应”、“曹洞宗”、“莆田涵江”、“俗姓黄”、“江西”等等这些词语,这么一联系,估计“本寂是莆田人”之说也就八九不离十了。为此缘故,我想去看个究竟的欲望就越发强烈起来了。但是,又想我们在这里到底是做客嘛,不能冒昧地提出要求,免得给主人出难题;于是,我就婉转地问从抚州到宜黄的路程,得知约五六十公里,与我们将要前往的南城县不同方向,并且在我们自己的计划里也没有此项安排。看来,只能留下遗憾了。
在当地固然为此而心有怏怏,回来之后却还依然耿耿于怀,于是又翻找出一本《禅宗文化纵横谈》,企图能从中得些慰藉。不看尚可,一看着实吓了一跳。原来曹洞宗是禅宗五家中颇有影响的一家,此宗派“不行棒而一句能问杀(死)人,不放喝而一言能破众魔之胆”,虽不像“德山棒、临济喝”那样外表激烈,但也暗藏“杀机”,有着高深的智慧。我是凡夫,够不上“魔”的规格,任他怎样断喝,我也无魔胆可破;但是,看在老乡份上,或寒暄,或探询,或考试,或闲聊,万一他要“问一句”呢?“不行棒而一句能问杀(死)人”,这可是“要命”的事啊!看到这里,我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冒然去见本寂禅师,否则,极有可能被他一句就“问”进了曹山的“洞”里去,再也出不来了。
想想,人一生实际上也不能什么好事都占全了,包括旅游,也不是所有的景点都能看遍,总要留下一些缺憾,保留一点念想。套用禅家的说话方式,可以说是“不完美才是真正的完美”。对于景点,旅游业有一句行话,叫做“没有去过是老土,真的去了太苦,去了再去是二百五”,那么这回就权当个“老土”吧。
因有此“顿悟”,心便释然,于是再细读《禅宗文化纵横谈》,书中写道:
“曹山本寂是洞山良价门下涌现出来的一大宗师。本寂俗姓]黄,泉州莆田人,……因他非常仰慕六祖慧能,所以易名吉水之山为曹山。本寂住曹山后,曹洞宗达到鼎盛,本寂门下学众云集……”莆田确曾有过归属泉州的历史,可见本寂为莆田人是确证无疑的。尽管此次未见曹山本寂之面,但人在抚州,到底还是为家乡能出此大德而深感自豪的。这是一桩公案,也是一段因缘,于是戏作一偈,或能讨得一阵棒喝:
见即未见,未见即见。本无所见,何必证见。
人果真有尊严吗
通常人都会说,人要有尊严,活着要有尊严,死也要有尊严。事实果真如此吗?我怀疑。
一日,我在街上闲逛,突然发生的一幕,让我对原先所认为的尊严产生极大的怀疑。两个警察各自骑着摩托车,后面跟着的一辆看上去是搞营运的所谓注:学名“散车”(“黑摩的”)突然撞上了前面一个警察的摩托车。看样子不会很严重,警察的车被撞倒了,但他很快就把摩托车扶起来,一步跨到了那个似是搞营运的人面前,举手就朝那人脸面上扇了两下,并且发出一句相当厌恶的脏话。
此时街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警察更来劲了,所有能表示他的优越和权威的语言、动作全都用上了。被扇了两下的那位“黑摩的”,好像不会很疼,极力想争辩什么,解释什么,但是一点用处也没有。警察已经把他的摩托车上的钥匙拿下来了,还当着那人的面,打着电话,似乎是在告诉他,后面还有更让他消受的。
太多的细节我不想说。我只是突然觉得,那位被打的,其实在肉体上并不会有什么伤害,但是,他心里的感受呢?他肯定不会去问警察,你凭什么可以打我呢?也许,在他的心目中,警察打他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警察能否行行好,把车还给他,需要他给一点什么好处,包括再打两下,他肯定也是愿意的。
街上的人依然那样围观着,没有人觉得被打的人有什么脸面的问题,也就是尊严的问题。于是,我心里一阵冰凉:通常我们所认为的尊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当警察举手打人时,我心底产生一种愤怒。我觉得自己似乎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因为据说有正义感的人,在看到不平时,会产生愤怒。但是,我的愤怒很快就被那一身威严的警服一扫而光。我很害怕。如果我敢于站出来说几句息事宁人的话,被打的人也许会感激一下,但是,打人的人呢?他们会对我怎么样?也许真的接受了我的建议,得饶人处且饶人;也许会恼羞成怒,同样也给我两下耳光?根据当时的情景,直觉告诉我,十有八九是后一种结果。于是,此时的我也没有了尊严,因为我不能伸张正义。
我终于像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一样,灰溜溜地走了。已经是几天过去了,街上的一幕不时会在我的眼前闪过,那两个警察的模样是那样的清晰可见。当今天我再次看见那两个警察时,我突然发现,他们的身上,好像也没有什么尊严可言,也许正是那打人的两下,同时也把他们自己的尊严打掉了。如此,我是否能够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人本来也许是有尊严的,但这种所谓的尊严极其轻飘,一阵轻风就可以把它刮得干干净净。比如,街上的那一次经历,被打者不能维护自己的尊严,打人者自己把尊严打掉了,而包括我在内的许多看客,在看打与被打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丢掉了尊严。
灵魂从蟒蛇的绞紧中逃窜
--读陈建辉《遗恨雅加达》
盛产散文的莆田,近年来很是抽出了几穗小说。陈建辉也算其中的一穗,尽管这一穗现在还有点青涩。《遗恨雅加达》可以算是这一穗上的一粒谷子。
读完《遗恨雅加达》,我有好几个晚上做了恶梦。梦的内容大体相似,都与蛇有关。
“她冷冷地笑了,那笑容里埋着很深很深的意味,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像湍急的漩涡,阴冷黑暗,寒气混合着凄厉的眼神,直逼我的身体,我感觉到被大蟒蛇绞紧似的快喘不过气似的,很可怖。”
建辉就这样“阴冷”地写着。我读着读着,脊背上也有一股阴冷之气嗖嗖地吹着。这阴冷之气肯定是从大蟒蛇那开叉的舌尖上发出来的。我明白了,恶梦的起点原来在此。
那个对“我”(小说中名“布莱特”)冷笑的人,是个叫黎恩的女孩。她是个还在大学读书的“非常漂亮的华裔少女”,祖籍是中国的潮汕,现居印尼的雅加达。她的家庭历经祖、父二代的摸爬滚打,现在当地已经进入富有的阶层;但是富有却不一定都是幸福快乐的。
她的母亲在生下她之后,患上了严重的产后忧郁症,又连续经历二次血腥的排华恶浪,病情更为严重;在当地巫医的“转桶”和“电击”的“治疗”之后,母亲终于被治成了精神病人。黎恩还有一个庶母叫贝琳达。这是个柔和的女人,视黎恩如己出,关爱自不必说。尽管父亲忙于生意,较少和一家人在一起,但他却给家人提供了充裕的物质享受。黎恩正在读书,有自己的小车。这一切,本来应该让黎恩的生活如“五月的风吹在天上,朵朵的云儿颜色金黄”,可是,黎恩却总是生活在“死亡后的清晨”里,并且连最是爱情年华,对爱情却也“将不再使用”。这难道也是富贵不知乐业,长在福中不知福的通病吗?
其实,黎恩生活的整个场景,就是由一条巨大的蟒蛇盘踞而成的。这条蟒蛇的每个鳞片上都有种族、宗教、国家和性别的黏液,而人的灵魂的有效成分是欲望,欲望包裹在种族和性别中,萌生出宗教和国家,但是欲望最终总是要被种族、宗教、国家和性别所消解。灵魂一旦被蟒蛇绞紧,如果不能成功逃窜,灵魂必死,别无选择!
建辉的《遗恨雅加达》,是否有这样一种暗示?或许就是如他所反复提及的“无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