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化为虚无,只见一抹青色从天之阶缓缓而下,他神情祥和而又冰冷,像极了她日日所见的雕像。
“真的有神,你就是他吧。坐在殿中不动不摇,千年如一日。”西凤嘲笑着,“原来神就是如此,比一座高高在上的石头还要冷。”
“你很恨?”
“哪能不恨,我恨这无情天,这冰冷地,那些冷漠的人群。我也很恨自己,”她又哭又笑张开双臂,“我用尽了这个,还是没救到我的小梧。”
他落地,“我是青衣,只暂时是命运的使者,我看到了你的命运,便来了。”
“我不要我的命运,我只要小梧的,我只要他,我只要他·····”
“有时候挣脱就是继续沦陷,解脱就是柳暗花明,你执念如此之深,那与我打赌如何?你赢了,西梧便再度复活,你们可以到任何地方去生活。”青衣淡淡的说,“你输了,便顶替我的职责,不死不灭,直到下一任赌局者出现。”
西凤看过青衣的右手,干枯弯曲,覆满了斑点,犹如将行就木的皮肤。“我赌!”
青衣顿时意味不明,他挥袖,头顶出现了触手可及的星空,浓郁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整片云荒大陆的人,每颗星辰代表每人的命运,那些纠结在一起的星辰便代表那一群人命运紧紧相依。你从中挑选出三对,他们各自寓意不同,但是会都会如天上繁星一般陨落。你所要做的是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下去,不得插手,这是唯一的规则。”
“如果插手了呢?”
青衣深深看过她,“你很聪明,我相信你猜得出结果。可是你要记住,宿命轮回,所有的所有,都会殊途同归。”
西凤随意点中三颗星辰,抬起的手臂上印满着斑驳不堪的记忆。
命运之轮缓缓开动,势不可挡。
很多年以后,西凤看尽了人间的悲欢离合,看尽了那一出出的折子戏粉墨登场,凄凉收幕。
人间三纲五常,第一者为亲情。
父弃子,子弑父。游家的这一段悲歌,依然走上了命运的轨道。西凤漫无目的的走过命运的诡计,方知道,她输了这一赌局。而且输的非常彻底,毫无翻身的余地。
冬儿缩在地上,呜咽道想****胸前的伤口。他望着前方形如疯妇的方氏,从血液中溢出说不出来的话。
“夫君你看看,我们的孩子多么可爱啊,乖,叫娘亲。”
“娘······亲······”
西凤站在高处,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有种凌烈的寒。恍然间,满天星空再次降临。有拖着长长尾巴的光芒划过,静谧无声。
“你输了。”
“我没有,我不会输的。”西凤转身走向下一个局。那是一对年幼的懵懂的他们。
人间四月芳菲尽,这是第二个赌局。
“孩子,你想离开吗?”她宛如神袛般从天而降,将小小的她带至他的面前。
离索城的傍晚总是霞光漫天,她在河边闲庭独步,不出意外见着了青衣。
远远地,他独立于一叶扁舟上,右手覆于身后,怡然自得的仿佛在自家庭院中。春风拂过,河边的枝柳轻轻拍打着水面。不远处,有踏青而来的少男少女们低低的、充满年轻的欢笑声。
这一切的一切西凤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她只见得那渡船之人转眼间化作小梧。
....。
“呀!阿姐你看那!见过这么大的鱼吗?这可是你的胞弟——西梧捕的哟!”少年得意洋洋提着渔网,里面是一条近手臂长的白边鱼。“哈哈,今天我可有口福了!”
“站稳当一点啊,瞧把你给高兴的。”
....。
“这位姑娘,独立于此恐怕会辜负这落日余晖,能与我一同泛舟如何?”
西凤冷笑着道:“我若上船,只恐日后倾尽湖中之水也洗不净了。青衣,如果这是你想说的话,那么请恕小女子不能多陪了。”说罢,转身便走。
那不远处的柳树下,手执团扇的少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覆词说笑,或偷偷打量着这个淡青色装束的男子。
右手愈发的枯裂,卷曲。青衣凝视已久,将衣袖放下,弃舟而走。谁也不会看见的是那船舱里有一条被渔网死死网住的白边鱼,因缺水而用力拍打船底。
也许很久以前,地久天长只是几个字,并不代表什么。可是经过一代又一代人们华丽的期望后,它便成了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美丽承诺。
正如那个小女孩一般,怀揣着七里香,如同在细心呵护着一朵枯萎的梦。
爱情,原来爱情的羁绊还比不上亲情。西凤看着那个已从少年步入青年的国主,思绪万千,但还是在他疲倦之时下了暗示。自古有一便有二,在这场宿命中,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谁赢了谁。
不出意外,女孩一跃而上,品级之高无人可比。一切看似极其顺利,只除了一人——画妃!
入夜,画妃悄然无声的突发高烧,殿内的宫女们陷入死寂的沉睡。西凤在雕龙绘凤的床前轻声抽泣,“我只是要赢,孩子,你知道吗?我的小梧也曾今像你一样乖巧,不,小梧从来都很乖巧。所以,你也要乖乖的哦。”
“睡吧,都睡吧!和小梧一样的睡吧,不要出声哦。”
“西凤!你在干什么!”青衣怒极道:“快随我走,”也不顾西凤是否会挣扎,化风离去。
窗前花瓶猛然打碎,唤醒了梦里的人们。
“娘娘,娘娘!快来人啊..。。”
青衣将西凤拖至城外,一把摔下,“你在做什么?那么多的人命,你,你想全部抹去?”
西凤摁住肩膀,那儿有一种撕裂般的痛,她喘息道:“怪我吗?要怪,就怪老天吧!若不是老天那般不公,我又何苦如此?你看见了游家的结局了吧,我没插手,结果游乐护母心切,把游父咬至重伤,被母亲生生刺死!这何其不公!”
也罢,青衣已说看着疯狂的西凤,青衣叹谓:“要完成这些赌局,就要无心无情,否则,就连小梧也会..。”
“小梧,”西凤似哭非笑,“我若变成那无心无情之人,谈何再见小梧?那宓儿,恐怕会老死在冷宫内吧。还有,你若真无心无情,又怎会成为那命运的使者?想你也是当初赌约败了,才落到这人非人,魂非魂的模样,不知飘荡多少载。”
青衣神色松动,道:“你此番的作为,不日的下场便是我这样。你为了救一人又增添多少冤魂?赌约一旦失败,你将坠入饿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