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砰然的心跳犹如泉水叮咚,清冷的呼吸如柔风轻拂脸面,宽阔的胸膛若安全的港湾,她轻轻的停靠在其中,她知道,今后她无须再孤独的面对着所有的狂风暴雨,也不用再为自己穿上带刺的防护甲,既刺伤自己也刺伤了别人,他会与她一起劈荆斩浪……
她酣梦正甜,唇边溢出淡淡的笑,轻柔而甜美,眼睫纤长而上翘,在阑珊烛光下映在如玉雕般细腻的小脸,恬静而安逸。
就这么看着她,轻拥着她,心中满满的幸福感,令他沉迷其中,虽知女儿情长,使之英雄气短,但他甘愿沉迷。皇权又如何,祖先的遗愿又如何,三十年来,他孤寂而茫然,从不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是一味的沿着前人的路走着,为了延续夏侯族的香火,他不停的纳妾,只为生下那拥有妖瞳的后人,为了复国大计,他算尽心机伪装于人前,最后连他自己都忘了,原来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
但在她身旁,他找到了心声的共鸣,找到了心底深处的渴望的,其实他要的就只是她的相伴,就像现下一般,每天清晨睁开眼睛之时,她就静静的躺在他怀中,淡淡的幸福不由就涌上心头,如若上天让他在皇权与她之间做选择,那他会好不犹豫的选择与她一起的这份平淡安宁。
明了自己所想,心中豁然开朗,鼻尖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温润小脸,****的感觉,让佳人不堪其扰,轻轻的嘤咛,小嘴微微嘟着,在烛光下晶莹剔透,鲜嫩诱人,引得他不禁俯首品尝。
好梦正酣之时,却有不识情趣的搅扰纠缠着她,令她醒来,可唇齿间的温湿与独属于他的清冷气息,让她明了是谁在扰她酣梦,不禁贝齿轻咬他的薄唇,引得他轻吟。
抬首只见她星眸半眯,惺忪迷离,粉嫩的双魇泛起薄薄的红晕,唇边那甜甜的笑,淡雅而清新,如深谷中的幽兰。
“醒了。”在她唇边又偷得一香,心满意足的埋首在她耳边轻道。
“被你搅醒的。”略带鼻音的声音,娇柔妩媚,还有一丝撒娇般的抱怨在其中。
“若芙。”心血来潮般的轻唤着她。
“嗯。”听出他轻唤中的不安,她更为温柔的应道。
“若芙。”轻唤声的不安微减,但其中的深情更甚了。
“嗯。”轻应着回抱着他。
“若芙。”
捧起他的俊彦,将自己略显冰冷的声音融入几分温暖,柔柔道,“龙,我就在你身边,不是梦,我已经回到你身边了,感觉到了吗?”
轻拉下他,用吻安抚着他的不安,双唇含住薄唇,薄唇回应着她的亲昵,辗转吮吸着,相互包容着,舌尖探入她幽香四溢的口中,丁香小舌早已迎接着他的到来,与之温柔的缠绵着,二人唇齿间的温润相互交融着,难分彼此……
篷如雨后的春笋,遍地都是,壮观而气势庞大。
而敏城则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戒备状态中,城楼之上不时有人头的攒动,皆在谨慎的观望着城外动静,濮阳尉祯知道夏侯大军连续作战,此时定是元气打伤,定然不能让他休养生息,他立即当机立断,点兵出战。
夏侯大军的主帅大帐中,人员齐集,唯剩被濮阳尉祯说擒的史曳,众人脸上的疲惫难掩,但战斗热情高涨。
“濮阳尉祯此次被大小姐所困,定是不服气,现今来叫战了。”
“对,枉他还有战神之名呢,也过尔耳。”
宁韵寒坐在夏侯龙舜的怀中,腕上那银铃她有戴上了,轻轻的有节奏的晃动着,叮铃铃作响,悦耳而动听。
伴随着那鲜明的节奏,如似自言自语淡淡道来,“他濮阳尉祯的确是个将才与帅才,也非浪得虚名,如若不是我等当机立断,我左路大军早被他歼灭了,由此可知他不是等闲之辈,如若诸位因此而小瞧了他,那将必败无疑。”
“大小姐教训得是。”众人齐声应道。
微微颔首思索片刻后,“且我与他有约定,我要三擒三放于他,如今我只一擒一放于他而已,再擒之方能救出史曳,三擒于他,他必唯我之命是从,他这人才我必降服之。”
回眸望着身旁斜靠在护手上,尽显慵懒的男人,他冰眸中的迷醉如熏烟缭绕,更显妖冶摄魂,宁韵寒抬皓腕于他眼前摇晃,引得他轻笑如春风拂面。
他正欲道些什么之时,从帐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呼啦一声帐被掀开,身影在帐外投射而来的阳光下,倍显高大,金色的发丝凌乱却不失狂野的性感。
“若芙,你还好吗?”索菲亚古英文掺杂着中文,语无伦次,众人皆不知她说些什么。
宁韵寒也轻挑柳眉,淡道,“我很好。”
“感谢天神的庇佑。”说完冲到她身边,狠狠的给了她一个拥抱,“我都担心极了,每天都为你祈祷,希望你平安。”
宁韵寒知道索菲亚对她的关心是真诚的,豪爽直率而心无城府的索菲亚是个不可多得的朋友,于是也回抱着她,“谢谢你,索菲亚。”
但也引得夏侯龙舜的不快,虽说知道索菲亚是个女人,可她这身装扮,过于高大的身形与棱角分明的五官,让他很难将她归类为女人的行列,故而现今她抱着他的宝贝,让他很不是滋味。
“好了,”抢回他的宝贝,牢牢的抱在怀中,冰眸冷然望向索菲亚道,“正在商议战事呢,你来干嘛?”
“嘿,我来找若芙的,怎么了?你们商议你们的,我又没妨碍着你们。”索菲亚双手叉腰,毫不示弱的横眉立目道。
“好了,龙,”小手轻抚他胸膛,“索菲亚也来的正好,如今我军连续作战后,元气尚未恢复,此时不宜出战,但索菲亚的火枪队的火器却能助我等搅濮阳尉祯,为大军争取更多修养的时间。”
“哼,听到没,冰块脸。”索菲亚很是得意,可又倏然指着夏侯龙舜道,“呃,你刚才叫他什么?”
“索菲亚·格雷。”夏侯龙舜声音不带丝毫的起伏,平静得近乎止水。
宁韵寒知道他的忍耐限度以到了,索菲亚危险了,轻叹气道,“索菲亚,现在军情紧急,你先去召集你的部队,待会要上阵了。”
“啊?哦,我这就去,可……。”忽然被扯开话题,索菲亚还明白过来,就被推出去了。
“亡命。”宁韵寒唤道。
“属下在。”帐内幽暗处走出一黑衣蒙面男子。
“去将那些东西全数挂上钩吧。”
“是。”话音一落,人影消失了。
“好了,待会命暗卫队将濮阳尉祯引到敏城东面去,那里我埋的地雷还有些许。后让索菲亚将部队集结在那发起攻击的,而我大军只须在火枪队身后,并将冲过雷区的欲袭击火枪队的敌军歼灭即可。”宁韵寒沉着冷静部署道。
“地雷?”夏侯龙舜等人均未听过此物,甚是奇怪。
佳人回眸望着他,“待会你看就知道了。”
没有了密林阻挡风沙,风过带着的黄沙阵阵飞扬,漫天飞舞,绣有夏侯字样的旗帜风中招展狂舞,队列方阵整齐而恢弘,每个人的神情均气势高昂,纵然此时他们已疲惫不堪,可一直以来的所向披靡,为他们垫下十足的自信,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就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队伍的前列,黝黑骏马上的一声耀眼银铠甲的男人,王者之气凛然,如狮王撼九天,而他身前的人儿小巧而轻柔的依偎在他怀中,悠然的玩弄着手腕上的银铃串串。
不远处凌乱的呐喊声在接近中,人儿略抬眼眸,冷淡的嗓音轻道,“索菲亚,准备好了吗?”
只见她手臂一挥,火枪队从军中蹿出,排成三排,前面一排已举枪瞄准了,“都准备好了,就等着靶子过来了。”索菲亚兴奋道。
宁韵寒知道,将火枪队排成三排,是让射击不断,火枪不似现代的枪械,不用填充弹药,只须换弹匣即可,而火枪打一枪就得装一次弹药,故而就让射击中断了,可现今这队形能让射击不间断,前一排射击完毕后,退至后排填充弹药,第二排的上前射击,完后又退至后排填充弹药,第三排不上射击,如此类推,能确保射击的火力集中且不间断。
暗卫将濮阳尉祯的大军引来后,轻巧灵敏的穿越过雷区窜入夏侯大军中消失不见了。而不明所以的濮阳大军一直跟着冲过来,可他们尚未进入雷区,却先进入了火枪队的射击范围。
只闻索菲亚高喊道,“开火。”
枪声响彻天际,敌军前列的人应声倒下无数,枪声不断,倏然到底的人不计其数,此时一声震天的轰鸣,惨叫之声顿起,前些日子让他们不甚明白的爆炸再次响起,浓烟与黄沙弥漫过后,留下了不少肢体残缺的士兵残喘着,哀号着。
从夏侯龙舜的黑色披风中露出小脸,沉声道,“索菲亚,趁现在加紧射击,就在此时打乱他们的军心。”
“明白了。”
言罢,索菲亚一声尖锐的哨声,火枪队的射击更为猛烈了,射击轮换的频率也更快了。
濮阳大军在那雷区后不敢往前,都惧怕了那莫名的爆炸,而濮阳尉祯也知道军心已乱,不能再战,故而鸣金收兵。
此战,夏侯龙舜未伤一兵一卒子,皆大获全胜而告终。
“这就是地雷?”夏侯龙舜俯首望向怀中的人儿。
“嗯,我用石头凿出深孔,装入火药杵实,留有小空隙插入细竹筒,从内牵出引信,后用纸浆泥密封其孔,埋在敌人必经之处,上牵细绳,敌人经过绊上细绳,拉动不远处的火折子与香火,点燃引信,既能引爆地雷。”宁韵寒简单明了的解释道。
可却让夏侯龙舜听得目瞪口呆,听起来甚是简单,可又有谁会想得到呢?
“若芙,你常说我非等闲,注定为那人上人,可你知道吗?你才是那人中的龙凤,我今生有你,是何其有幸呀。”夏侯龙舜深深的感叹道。
“我不欲为龙,也不欲为凤,只为守候于你。”宁韵寒轻轻淡淡道,但话中的浓情与誓言,掷地有声。
高而陡峭的悬崖边上,黑与白温柔的相依偎着,黑的沉稳包容着白的清新,白的温柔缠绵着黑的情深,二人青丝柔亮在风中飘逸,痴痴缠缠情深绵绵。
“龙,按我多日观察得知,濮阳尉祯的部队,以左军为最强,中军为次,右军最弱,且他一般都坐镇在左军中,故而他的左军如同刀锋,所向披靡。”宁韵寒轻拨脸颊上的发丝,仰首与身旁的他道。
“嗯,我知道。”夏侯龙舜俯身在她额间印上一吻,“若芙,这些日子以来你辛苦了,剩下的就给我来吧。”
轻踮起脚尖在他下颚轻吻,“龙,我要帮你收服濮阳尉祯。”
将她横抱起,缓缓步回营中,“我有你足以。”
俊彦满是如水的柔情,冰眸闪动着柔亮的光芒熠熠生辉,让她不禁环上他的颈项,额抵着他的额,轻唤着他,“龙。”呼吸柔柔的交融着,目光脉脉相触,薄唇轻扫过她的娇艳欲滴,引得佳人的娇笑连连。
“龙,让我帮你吧,且我与濮阳尉祯尚有约定在,这也唯一能收服他的机会了,如若错过了,欲想再寻得就难了。”与他相处以来,他虽强硬霸道,但他喜她的柔,故而她以柔克他的刚,定能让甚是疼爱她的他,答应她的要求。
英挺的鼻尖摩挲着她的小脸,轻叹气道,“好吧,不过,”稍稍停顿下,薄唇温柔的含着她耳垂,“不许你亲自上阵。”
“龙,”宁韵寒不依道,“我想与你并肩作战……。”
她欲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他以吻封缄。
留恋不已的熨帖在她红唇之上,“若芙,我不要你为我涉险,你只须在后方为我出谋划策即可。”
知道他对她的担心,是故也不再强求了,“好。”
经过数日的调息,大军已恢复了元气,也到了该一举拿下这敏城的时候了。众人齐聚在主帅的大帐中,都在发愁该如何应对濮阳尉祯。
如若似前些日子般的强攻硬攻,濮阳尉祯的军队在实力上似乎也不逊色于他们,但经过大半年的恶战后,夏侯龙舜的军队也折损了不少,故而在总体上而言,濮阳尉祯稍占优势,强攻之下己方所受的损失会大得多。
连夏侯龙舜都发愁而浓眉深锁,不忍见他愁容,小手抚平他的眉宇,声淡而柔,徐徐道来,“我曾听闻一赛马的故事,依稀记得说的是有一人喜欢赛马,马有三匹,分为上等马,中等马与下等马,可他那三匹马总体上稍微逊色与对手,可又相差不远,于是有人就向他提议到,比赛时可用下等吗对付对方的上等马,拿上等马对付对方的中等马,最后拿中等马对付对方的下等马。三场比赛过后,此人唯一场不胜,而两场大胜,终赢得赌注千金。”
“大小姐的意思是让我等也分出个强次弱三军,与濮阳尉祯一较胜负?”一人似乎领会了宁韵寒故事中的寓意。
猛然又有一人拍掌,恍然大悟道,“对呀,我等也可效仿之,用弱军对付他们的强左军,用我等的强军对付他的次中军,最后用我等的次军对付他的弱右军。”
宁韵寒却摇摇头,夏侯龙舜三指轻托下颚,冰眸深邃而悠远,如似浩瀚宇宙那般的神秘迷人,思索片刻后,“作战不是争个三场两胜的结果,而是应多消灭敌人方是胜利的关键。”
“嗯,”宁韵寒点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我们得用下军对敌军的最强的左军,以中军对付与我中军势均力敌的中军,以我等力量最强的军队对付敌方的最弱的右军,且要迅速将其消灭之。”
“可如此以来,我等的下军对上濮阳尉祯的强左军,可想而知损失也不会小的。”夏侯龙舜一言道出弊端来。
“是的,虽会有局部的失利,但敌方的左军与中军被钳制,右军又很快的败退,那时我等上军与中军合力,定能力克敌方中军,得手后三军合击,定能一举攻破敌方最强劲的左军。故人云,两利相权从其重,两害相衡趋其轻。以少量的损失换取很大的胜利,我觉得是划得来的。”宁韵寒淡淡道来,但话语中的大将风范令人折服。
“好,说得好,好个两害相衡趋其轻,大气而高瞻远瞩,我若芙甚有大将之气度呀。”夏侯龙舜欣喜的大为称赞道。
“那大帅会让我这大将,领兵上阵吗?”莞尔一笑道。
果然引得某暴龙的黑沉下了俊脸,也唯有这时他才稍有父亲的姿态,“若芙,你答应过我什么?”
转身向他,微微垂下眼帘,如似在认错,唇边的甜笑淡淡,却芬芳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