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依稀,当年那个十岁的小女孩,身影消瘦而单薄,苍白的小脸带着无比的坚定,一双澄清如碧水的瞳眸,却有着无尽的寒意与残忍,唯有望向她妹妹才会出现一丝的温情,稚嫩的声音漠然且无情的向他宣告着,“就算没有夏侯龙舜的用计,我也会将你困住。”
就是那句话,诉说时在她的小脸上看不出任何对他那副皮相迷恋,淡然而坚决,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女孩走进了他的心里。
为了她,他放弃了与师父一同离开的打算,为了她,他默然的遵守了他们间的约定,为了她,他静静的在一旁守护着她的长大。
每天都希翼着她能如同对她妹妹一般,发现其实他一直都在她身边,等着有一天她识情懂爱,等着她明白他这颗心。
五年的约定,她承诺给五年后还他自由,还他选择权,可只有那夜的明月才明了他,也是在那一夜他就作出了决定,不管多少个五年后,他的选择依然不会变的,只期望她能懂他的心。
如今小女孩长大了,似那荷塘中正悄悄绽放的荷花,亭亭玉立,出淤泥而不染,唯独不变的是那双清澈如故的瞳眸,虽寒意依然,但却清透如明镜,可他也只在意那明镜中可曾有过他的身影,一如他一般,已经将她小小身影永远刻进了心里,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回眸。
在未遇见她以前,他一直都对自己的相貌嫌弃之极,可现今他只恨自己如此平凡,与她那绝美的容颜相比,他是那么的不起眼,每每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故而他每天都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古人云,女为悦己者容,而他却为她而容。
想至此,杨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是那样的凄凉、唯美。
“你到底想说什么?”声如凝结的凌霜。
失神,抬起那葱白的手指,抚向那冰肌莹彻的容颜,那梦中已是轻抚过无数次的容颜,点点柔情凝在凤眼中,闪出粼粼的波光。
“芙儿,你早就懂的对吗?”声若那柔风拂面,带着淡淡的清香。
宁韵寒静静的看着他的失神,本想撩开他逾越的手,可在他眼中却发现了浓得化不开的忧伤,一如当年她执着于歧途之时,母亲凝望她的眼神,同样的眼神,让她于心不忍。
“我懂什么?”声微微转暖。
“你十岁即懂你妹妹的心思,也懂得如何争取心仪之人。”声轻荡,沁入心肺,丝丝温柔。
“那又如何?”甚是不解的他话语中的意思。
“你当初给我承诺的五年,就是欲让我在这五年中试着与若蓉相处,望能日久生情,不是吗?”带着一丝期望,期望着她如他所想。
冷眸幽幽,若那寒风掠过的湖面,片片浮冰漂移,“你是不是现在就想告诉我,你与我妹妹没因这四年的日久,而生情?”
她还是没懂他的意思,幽幽道,“情早在四年前已生,只是……。”
“既已生情,先生此话又是何意?”
轻叹,道,“你即懂那日久能生情,也懂那感情不能勉强,如若情生,我便留下,如若无情,留我无用,故而才承诺给我五年后去留选择权。”
“既然你明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呢?”他字里行间话语背后之意,似呼之欲出,却又难以道明,着实令宁韵寒不解。
“既然你都懂,为何你就不懂我呢?”带着一丝希望,低低的问道。
“懂你?懂你什么?”
“四年前我选择留下,是因为你,”如红玫瑰花瓣般的红唇微张,轻吸了口气,如似在给自己聚集勇气般,“五年后的选择,也早已在四年前作出了,那也是因为你,芙儿。”
“因为我?”妖魅的冷眸半眯,星星点点的闪烁着如冰晶折射着的光芒,“你的意思是明年你仍然会留下,但绝对不是因为我妹妹对吗?”
谪仙般的他,不语,但凤眼中的浓情早已化不开。
与之相反,宁韵寒眼中如那春所遗忘的角落,冰冷永难化解,“为何告诉我这些?”
“我一直在等待着你懂的那天,哪怕在我作出选择的那天,你才懂,哪怕那天你不需要的我守候,我也依然要告诉你,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一切都是因为你已经在我心里了。”
言罢,如卸重负般,杨轩眼中的忧伤淡然了许多,可却有多了几分期许与害怕。
带着淡淡清香的指尖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小脸,与夏侯龙舜微微沁凉的指端所不同,几许暖意在其中,而他那明月般皎洁的瞳眸,一如夏侯龙舜般痴迷的凝望着她。
“是因这张脸吗?”宁韵寒声若冰水,凉而淡,“如若是,你可别忘了,若蓉与我乃双生,虽现今她毁容,但随时可恢复。”
闻言,杨轩双手扶着她的双肩,急切的想解释些什么,却被那鬼魅般低沉的声音所阻止。
“你们在干什么?”
冷峻的俊彦阴沉,浓眉紧锁,妖冶的冰眸寒光凌厉,薄唇紧紧抿着,一身柔亮的长袍随着那带着荷香的风,翩翩,衣襟前的金麒麟昂首怒目,张狂咆哮,此时他的暴戾之气如升腾的云雾,遽然生之。
“哈哈哈哈哈……,”一阵清爽的笑声,打破那个中紧张的气氛,“夏侯城主,看来你要办喜事了。”声音沉而极富磁性,予人无尽的安全感。
宁韵寒无视于夏侯龙舜的怒目,望向他身边的男子。
他,高挑而挺拔,一身纯白的长袍,衣襟前以金线绣绘而成,腾云驾雾的四爪金龙,威武而神圣,傲视众生,金冠高束,两金丝带垂于耳边两侧,细碎长发覆盖在其额间,玉面皎洁,但却棱角分明,一双凤眼生威,炯炯有神,顿显沉稳内敛,但又不失儒雅睿智。
宁韵寒美目半眯,心中顿时了然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