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清逸淡雅的荷塘竹楼,被那无名的寒气与戾气所笼罩,柔风依然清新,却微觉寒意;荷花依然飘香,却不复醇香。艳阳高照,荷塘升起淡淡的烟气,如那寒冬的雾气,倏然一阵狂风吹至,惊扰了荷塘中的仙鹤,也拂得那荷叶碧波涟涟,可谓是寒塘渡鹤影,荷叶荡碧粼。
无视楼中三个剑拔弩张的男人,小手在额前搭一凉棚,掩去艳阳倾泻而下的烈焰,惬意的观赏着荷塘的景致。
忽然,清脆的银铃声由远而近,如那清脆的少女笑声,纯而真,伴随着银铃的清脆,“父王。”一声稚气的呼唤,打破了楼中过于诡异的气氛。
“玲儿,怎么这么没规矩呀,”磁性十足的声音,宠爱之意甚浓,“大声喧哗可是淑女中的教条?”
微微涨红的小脸,圆乎乎,小嘴如樱,高高嘟起,黑白分明的眼睛,黑又亮,身着一件嫩绿色的轻纱裙,腰间银铃串串,叮铃作响。
踱着小脚,就跑了进来,“父王,他们选的祭祀女神也太丑了,还没孩儿漂亮呢,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眼光,太差劲了,太没品了。”
“好了,玲儿,母亲平时怎么教导你的,越大怎么越没女孩子的样了。没见你父王正在会客吗?”随小女孩身后走进一位少妇,只见她相貌平平,可甚显贤良淑德,温柔体贴。
小女孩正欲说些什么,但那黑白分明的瞳眸,在接触到夏侯龙舜与杨轩时,倏然止住了,她眼中的惊艳,不言而喻。
“玲儿。”少妇见状呵斥道,虽然她自己也有片刻的失神,可很快就晃过神来。
“好漂亮呀。”小女孩感叹道,这也是她唯一能想到形容眼前两男人的词语了。本以为父亲已是极为俊美之人,今日一见,才知还有人能与之媲美的。
少妇赶紧将小女孩子拉至身后,“王爷,这是为妻的过错,是为妻的教女无方,请王爷责罚。”
男人淡淡一笑,向夏侯龙舜道,“小女无知,失礼了,让夏侯城主见笑。”
夏侯龙舜冷峻阴寒的俊彦无一丝表情,淡如水道,“瑜王过谦了,我家还有个更失礼的。”阴骘的冰眸越过杨轩,双手环胸,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夏侯若芙,你还要在那看多久?还不来见过瑜王爷。”
适才宁韵寒一直被杨轩所遮挡,是故让人瞧她不甚清晰,且她后来又转身背对于他们,此刻,她幽幽转过身来,伴随着倾泻而来一丝金光萦绕在身上,立显神圣而纯洁,煞是令人惊艳,而那双微微低垂的瞳眸,澄清与妖魅糅合而成的,有那道不尽的别致风情,可在那双眼眸抬起的瞬间,又如那寒冬夜空中高悬的皓月,清寒而飘渺,眼眸所掠过之处,留下缕缕勾魂的妩媚。
如此一位天姿佳丽,顿时令濮阳尉祯一家愕然,皆木然望之。
许久后,稚气的童音打破寂静,“仙……子。”
已习惯了众人惊艳的目光,宁韵寒款步姗姗,恰似柳摇,行至杨轩身旁,淡然道,“先生,今日所告知的,我已知晓,往后的打算,我也心中有数,你先行回避吧。”
“芙儿,我……。”杨轩欲言又止,望着眼前的众人也自知,此时不宜多说,只能作罢,难舍的回眸望向人儿,飘然走出竹楼。
“夏侯若芙。”夏侯龙舜眼中已凝有杀气。
不知何故,很早前宁韵寒就感觉到了,夏侯龙舜对杨轩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恨意,但却不能杀之而后快,恨意逾日俱增,如今越发的明显了。
直接忽略他的不悦,玉手伸至他面前,“可还有雨润膏?”
握住神来的小手,将她拉进怀中,长臂环上纤腰,适才阳光的沐浴,使她身上一阵阳光的暖意,“你最好少跟他掺和在一块。”声厉而沉。
见他答非所问,就直接伸手至他袖口中摸索。
适才是愕然的濮阳尉祯一家,现下已是惊愕于他们父女间相处的模式,亲昵且有一丝难以道明的暧昧在其中,但他们两人于一块又是那样的和谐。
“你要来干嘛?”无奈的取出青瓷瓶递予她,眼中的已恢复了些许淡淡的温柔与宠溺。
“给我妹妹用呀。”宁韵寒理所当然道。
“你不是给她一瓶了吗?”边道,边轻柔的抚弄她那柔顺的青丝。
抬眼轻扫他,“都四年了,谁知还能不?”
夏侯龙舜无奈的摇摇头,她当这雨润膏是平常人家所常用的东西呀,就连那旻国皇族也无此物用之,此膏是天下极品之疗伤圣药。
轻取瓶塞,放置鼻端,阵阵幽兰的香气漫来,甚是舒适,“刘璜。”
“小的在,大小姐。”刘璜手端托盘已在外恭候多时了。
“将这雨润膏,拿给我妹妹,让她从此刻开始用。”刚想将瓶子递给刘璜,又恍然想起些什么似的,再次打开瓶子倒出些许晶莹的液体于玉指上,柔柔的涂抹在夏侯龙舜脸上的伤口,罢,再递给刘璜,“去吧。”
宁韵寒的小小举动,令夏侯龙舜龙心大悦,紧抿的薄唇微微一韵笑染上嘴角,“刘璜将斋饭放置一旁。”
“是,城主。”
濮阳尉祯望着眼前一双璧人,目光失去焦距,如穿梭了时空,脑中出现了多年前的一副画面,也是如此的温馨惬意,可一切都成了往事,也是他的遗憾,令他不敢再往深处想。
“若芙,这位就是我们旻国的守护神,瑜王爷。”夏侯龙舜为宁韵寒引荐道。
“幸会。”宁韵寒淡若雪水道,几近冷然,眉眼也只是轻瞥了濮阳尉祯一眼。
她漠然的神情与当年那个她,是如此的相似,让他不禁为之一怔,久久回不过神来,迥然的凤眼一丝失意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