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6点40分,天已经蒙蒙黑了,安切尔吃饱了食物‘逃’一样走出了城主家,外面,阿绿已经等了一阵子,她坐在外面的凳子上打起了哈欠。
见到安切尔这么快出来,她有点意料之外,:“嗯?!这么快?怎么样?怎么样?嘻嘻嘻。”她凑到身边来,急切得等待安切尔讲讲里面的事情。
可他并不高兴,板着脸哼哼笑一下,擦擦嘴边的油脂往神殿中走去,对阿绿说:“你回去吧,我要睡觉,谢谢你。”
他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地方把这身紧绷在身上的服装给脱了,这个笔挺的黑马夹就像一个板架捆着腰部,吃多了之后胃不舒服。
这个话听上去有些阴阳怪气,阿绿跟在身后小声得问:“噢?我又惹大人您生气啦?”
安切尔:“没有~~”
“那你这是?”
安切尔:“我的肚子痛苦,想回到我的房间。”
阿绿边纠正他边开着玩笑说:“肚子痛苦?是难受还是不舒服?还是你这个没气度的人经常闹肚子呀?说翻脸就翻脸,哼!”
安切尔:“气度?”
“嗯————~”
安切尔:“你是在骂人吗?”
阿绿伸出手揉揉安切尔的肚子说:“给你揉揉,别生气啦,说说啊?”
这可是在外面,步道上还有不少人在走动,她这么公然摸肚子安切尔怕对她影响不好,推开她,并且用自己的语言说:“你是不想嫁人了吗?我是谁啊?你和我这么近?!”
阿绿以为安切尔的话语实在责骂她,愣在原地伤心的垂下脸,安切尔:“回去!”
“呵呵呵,”“真是活该~”“她可真浪荡,安切尔那种人都…………”
旁边的侍女和侍卫,还有一些其他人都在嘲笑讽刺阿绿,而安切尔这时回头又补了一句:“你没听见吗?我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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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神殿的阁楼里。
“TMD”安切尔嘭一声关死阁楼的门,打开外窗,焦躁得解开身上的扣子。
想想晚宴上的事情就来气,谎言,权力的蛮横,还有蔑视和种族歧视,怎么救白乌出去?那个该死的铁笼子一碰就响难道要我杀了那两个侍卫再叮叮咚咚得把铁销子抽出来?
我杀得了谁呢?我也只能欺负欺负阿绿而已,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一天天这么若无其事的和他们混下去?
他苦恼不已,掩面坐在床上。
晚上8点多,安切尔已经睡着了。
吱~~
一只手推开楼梯口的门,
黑暗中一个男人声呼唤:“安切尔?!安切尔行醒醒。”
“谁?”安切尔忽然坐起来,看着楼梯口。
一张模糊的人脸在地板上露出个头来说:“跟我出来,王后!”
“谁?”
“王后”。
安切尔听到‘王后’这个词顿时睡意醒了一半,心想谁是王后,她找我干什么?(他还不知道晚宴上见到的盘发中年妇女是王后。)
带着试图求她把白乌放出来的心里,安切尔立刻精神起来,黑暗中摸索着衣服穿在身上,搓搓脸清醒一下之后跟着前面的人走了出去。
神殿的厚重的大厅东门慢慢打开,嗡————嘎嘎——嘭!
一个身穿银色长裙的中年妇女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外,外面的星光照在她身上,让人眼前一亮,还以为看见了仙女,就是年龄大了点,太大了。
“安切尔~”,王后一身华丽庄严的正装,有点兴奋得和他打招呼。
安切尔仔细一看,很吃惊,原来这就是王后?她?我吃饭的时候还骗过她来着,啊…………她不是真的来找我听教义吧!
“伊……伊那支,上夫人。”安切尔恭敬得哈腰行礼。
见到安切尔行礼,王后呵呵笑起来,递过来一杯冰水说:“我们散散步?今晚星星挺明亮。”
看见她握着杯子的手,还有她的衣袖,安切尔双手接过杯子,“哦。”答应了。
和王后并肩走,距离一米,往南面的花园溜达,安切尔的脑子里飞快得组织着语句准备跟她说说白乌的事情。
王后先问起了一些安切尔生活上的事情:“你原来生活的地方在那里?”
安切尔:“森林的,和白乌在一起。”
王后不知道白乌是谁:“白乌?他是山族人吗?”
安切尔摇摇头脸色带着忧伤,说:“不是人,是——恶魔使徒。”
王后:“哦————你和它一起生活?”她有些不相信。
安切尔喝了一口冰水说:“嗯,一起生活。”
“呵呵呵,”王后微笑起来,说:“今晚不说这个安切尔,说点别的吧。”她叉开话题。
安切尔一听到她的态度顿时失望起来,提都不愿提,更何况会放白乌出来。
“你想听教义吗上夫人?只是来找我?”安切尔忽然来了精神,因为她要‘对付’王后。
步入正题了,她眼睛一亮,说:“当然。”
安切尔:“您真的想听?”
王后:“难道?”
安切尔靠到她身边若有其事的说:“听教义的人,需要跪下听,您愿意吗?”
王后有些吃惊,正色凝视安切尔,很显然,安切尔的话语触碰了王室的威严。
“呵呵,我只是想简单的听一听。”
安切尔微笑着说:“我不是随便的。”
他一脸的严肃,不卑不亢态度很认真,即使是他根本对教义一窍不通。
王后眨眨眼睛,慢慢退开一步,她很怀疑安切尔是否能说出值得她跪下来听的教义,更何况自己可是王后,跪下?这太疯狂了,她在圣王面前都不用下跪。
安切尔见到她退缩了,他就想要这样,然后挑了一下眉毛摊开双手让她自己选,之前对她礼貌,是因为有求于她,现在因为知道她不会帮自己,那么她在安切尔面前只是一个衣着华丽光鲜的中年妇女而已。
但是王后看着安切尔犹豫了一阵之后,竟然偏着头,瞪了一下眼睛,她在询问,你确定需要这样?!
“坏了!”安切尔一看这个表情就知道。
一个眼色之后,身后的侍卫和侍女推开了,退到看不清彼此的地方。
对着一个有罪的杀人魔下跪,克琳巴萨王后竟然想要这么干!宗教和信仰能使人疯狂,这一点不得不服。
王后再次确认:“一定要跪着吗?”
安切尔回应一句她之前说过的话:“当然”。
王后“对着谁?”
安切尔:“我”
王后:“不,你是有罪之人。”
安切尔:“泰尔厄斯的包容与仁慈不正是这样吗?不失去自己,不可以获得。”(他想说付出与回报)
“哈哈哈哈哈哈”王后忽然虚掩着嘴巴笑起来,面前这个异族人学得竟如此之快,现在他竟然用教义来对付自己。
王后深呼吸一口气,看看天上正西方向,然后示意安切尔离她近一些,这代表她真的要跪下了。
安切尔的脑袋是懵的,心想别!别!别!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接下来,王后目光虔诚的对着安切尔弯腰,伸手缕顺银色的下裙摆。
然后伸手撑着地面,跪坐。
安切尔是一个会冲动的人,他冲动起来,说来就来,毫不顾忌后果,现在王后跪在自己面前,这是第一次有人跪在自己面前,视觉上的冲击让他清醒过来,她是谁?我这么做会害死白乌!
人生如果是一部电影,谁是主角呢?自己吗?不,安切尔是自己的一位观影人,经历过的那些人儿才是主角,那些让人印象深刻的人,和他们都在自己面前做过什么…………
既然这样……
他走上前来,单手端在腹前,手掌朝王后招手,示意她把手搭在自己的手掌上。
王后照做起来,她的双手平伸搭在安切尔的手掌上,触碰的感觉很凉,她掌心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柔软,有点僵硬。
安切尔看着她跪下来虔诚的面孔,声音严肃的说:“闭上眼睛。”
王后已经做了相当疯狂的事情,去顺从一个有罪的异族人,现在闭上眼睛这个要求变得可合情合理。
闭上眼睛之后安切尔问:“你紧张吗?”
王后点点头。
安切尔:“那么我们开始吧,”
“你叫什么名字?”
王后闭着眼睛回答:“伊那支·克琳巴萨。”她的声音充满期待,就像一个闭上眼睛等礼物的小孩子,而非,王后。
“克琳…………布斯?”
“克琳巴萨。”她又重复了一遍。
安切尔哀叹一声,沉吟之后,他用自己的语言说起来;
虔诚的你们,和窥视着你们的我,
你们让我窥视着你们进不去离不开,森林离我似乎越来越远,我该怎么办?
王后忽然睁开了眼睛,因为安切尔说的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安切尔迎上王后的目光说,诧异?怀疑?感受着你听不懂的语言是什么感觉?
我天天都在这样生活。
泰尔厄斯是否值得你们如此的虔诚?
在我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幻影,你们却让我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可是她在哪里,她仁慈吗?她宽容吗?我是一个有罪之人,我承认,但是不是对你们。
你们用你们的权力,去满足你们来牺牲我们,这是否是泰尔厄斯的仁慈和教义?
虽然听不懂,但是王后明显感觉到了安切尔的语气不对,她现在后悔起来,想站起来结束这场闹剧,但安切尔一把摁住她的肩膀,他严肃的面孔神色不怒自威,态度坚决。
摆明了态度,安切尔放松了很多,他说:“你现在知道了吧?我根本不懂什么教义,那些该死的东西…………但,我现在有两个选择,”他用按住她肩膀的手在提醒王后他是危险的,具有威胁的,不要轻举妄动,并且远处的侍卫已经救不了她。
“我该拧断你的脖子,还是给你跪下?来挽回错误?”
王后小声历色的说:“安切尔,把你的手拿下来,现在。”
真的杀了王后吗?这个老女人,风韵犹存的老女人,或者也不算老,她似乎还有生育能力。
秦耳语“生命对你来说,对你这种人来说,是什么样子的?失去了会变得不能接受吗?你怕我吗?”
王后听见他忽然说自己能听懂的话了,找到了机会,但是思考这个问题对她来说莫名其妙。
“为什么活着,你这种人不会思考这种问题对吧?你是不是觉得我问的很奇怪?”
“因为你有权利,你的权利大到你可以忽视这个问题。”
说完安切尔拿起杯子一口喝干里面的饮料,这东西酸溜溜的但很好喝,像茶一样。
“今晚的夜空美丽吗克琳巴萨?”
王后有些惊慌,她说:“安切尔,你在竟然敢这么对我。”
“今晚的夜空美丽吗?”
王后:“你疯了吗?”
“今晚的夜空美丽吗?克—琳—巴萨。”
再三强调之后,王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换了语气,平静的说:“是的。”这个回答代表着,她被迫屈服了。
“那我现在可以给你跪下吗?伊那支……上夫人。”
王后愣在原地半晌,反应过来,神色带有几分畏惧的说:“哦,…………可以。”
安切尔嘭一声双膝跪地,跪在她面前,手从她的肩膀上拿下来,一脸轻松的说:“你安全了,用你的权力来报复我吧。”
王后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人对自己都做了什么,这些行为反差得也太大了,她忽然问:“这是一个游戏吗?嗯??哼哼哼————呵呵,”她面对面的对着安切尔微笑起来,“哈哈哈,你吓到我了安切尔。”
她笑得很开心,身体颤抖着将心内的愉悦散发出来,安切尔不懂她为什么会这么高兴,疯了吗?
“天哪我竟然被你唬主了,你可真是一个大骗子,哈哈哈哈哈哈。”她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笑了一小会儿就开始喘起来。
安切尔逐渐明白了一点,附和着咯咯咯冷笑起来。
她很健谈,高兴了之后东西南北的话题全都能使唤上,安切尔为了组织语言跟上她的思维累的额头出汗。
临别之时,
王后神情愉悦的说:“今晚我很高兴安切尔。”
安切尔:“当然。”微笑一下表示他也很高兴。
然后她做了一个小动作,竖起一根手指掠过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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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8天
早上4点中,天还不亮,熟睡中,一块抹布扔在了安切尔脸上,嘭,关门声。
安切尔睁开眼,拿起脸上的东西,楼下传来一句阿绿的声音:“下来擦凳子!”
神殿大厅里有3排凳子,高低排列,目的是给一些年龄较大的人准备,环形长凳子挤满了的话大约能坐900多人。
一下楼,大厅里黑漆漆的,伸手勉强能看见五指,只能听见阿绿干活的声音却看不见人。
打了个哈欠循着声音蹭着腿边的长凳角找她,她似乎很生气,非常的,想到她这个人生气的样子,安切尔坏笑起来。
昨天伤害人家了,今天想缓和一下关系所以。
安切尔来到她身后,勤快地帮着拧洗抹布,说:“这么早?天黑色的呀。”
阿绿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她冷冷的说:“你去擦第二排。”
抹布中的水滴答滴答落在凳子上,安切尔攥了攥之后,默默跨过凳子。
一上午的时间用来擦凳子,午饭之后天窗打开,阿绿又拿来两个小木铲子,领着安切尔把天窗下面地板花纹上的铜锈给蹭去,天窗有漏雨的缝隙,雨水渗进来落在地板花纹上会起锈迹。
他俩今天只说了3句话,关系变得冷淡。
又要举行圣歌礼了,安切尔准备着,这一次他想参加,想站到人群之中和他们一起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