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这么说,安切尔顿时咽了口吐沫,心想这个老头竟然是真的在刁难自己,然后他装作开玩笑的样子问:“您让我…………”
礼教士眼皮都不抬,断然拒绝:“不行!我如果以后都下不了床~~哼~~~你就给我当腿脚用吧~~!”
听出味道之后,安切尔虽然感到绝望,但是心里还是闪起一丝狡猾,因为他只说让自己留下,没说让其他人也跟着留下。
然后要起身离开,转身的时候,由于身后的人很多,医生、家人、侍从,要侧身挤一挤才能出去,挤人缝隙中突然一个小男孩堵住了安切尔的路,这是礼教士的小孙子,齐腰的个头,能看出他很顽皮,安切尔挤着要出来,他倒好,在前面堵着路不让自己出去。
还以为他是想和自己玩,安切尔无奈的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然后挠了一下他的小下巴逗了一下。
然后小孩子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大叫:“外族人摸我!”
小孩子的叫声中包涵了种族歧视的语调,大人,成年人,歧视安切尔是异族人着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是窝火而已,因为大人们有他们自己的价值观和对比,且不论那些歧视的理由站不站得住脚,至少他们是有理由的。
但是这句话从一个大约七八岁的,还不懂世事的,小孩子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安切尔彻底笑不出来了,他非常尴尬的搓搓手指尖,单手提起客厅中的教服大步离开。
至于解决办法,他想好了,直接让玛森和鲁娜两个回到鳞光角去,留自己在这里就行,正好和利利吉的私事需要独自完成。
再次回到寝宫,路经二楼的时候,忽然听到人们的叫喝声和木头敲击声。
等走到格斗厅里一看,竟然是大王子潘瑟尔,他正手持一把颜色艳红的大木弓瞄准着一副盔甲,紧咬牙关拉要拉满弓,随着右手臂上的肌肉涨起来,弓在越来越大的弯曲度中发出嘣!蹦!蹦!的嗡鸣声。
安切尔见到大王子后,只是对着他的背影恭敬的低头行礼,然后准备离开。
“嘭!”
潘瑟尔一箭射出,其箭头的穿透力非常恐怖,竟然直接射穿了厚实的铜制盔甲。
他射完一箭之后回头,见到正要离开的安切尔,大方的发出邀请:“嘿!一起来几箭?”
如果现场只有潘瑟尔的话,安切尔会答应的,因为潘瑟尔并不比自己强壮多少。但是他现在身边有很多身强体壮的侍卫,自己这个小身板去拉那么大且粗的一张弓肯定会让人嘲笑,再加上在礼教士家里撞了一鼻子的灰,所以推脱着拒绝:“……呃……我不得不回去,因为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潘瑟尔微笑着眯起眼睛,他知道安切尔被扣留在这里的事情,所以询问:“难道大礼教还不让你离开?”
安切尔:“是的,我正在苦恼,非常无奈。”
“哈!那就恭喜你了~~”
安切尔:“嘿嘿”苦笑一声之后继续走。
但是他忘记了潘瑟尔的身份,其侍卫见到安切尔没经过许可就要走,便闪身拦在安切尔面前,一脸警告的样子说:“你还不能……走。”
安切尔又是一愣,这个地方实在是有太多他不能理解的东西,比如现在。
“哈嘿嘿哈哈。”他面对着侍卫的警告大笑起来。
“那就把弓给我吧~”
然后这个发出警告的侍卫,用充满挑衅的眼神对着安切尔的眼睛,并且朝左边伸出左手…………
很快一张重弓递了过来,长度一米六,重量大约2.5公斤,主体以红色为主,弓箭两根,箭长一米多一点,末端是圆锥型铁制箭头。
潘瑟尔斜眼瞄了一下安切尔,他看出这把弓太大,不合适,解释起来:“我正在实验,用来以后狩猎的时候用,一起来试试吧~~”
安切尔身体一碰到着紧绷的弓弦就知道这把弓根本用不了,箭搭在弦上试着拉了一下,但是只拉开了一半的距离,如果要拉满得话至少要单臂付出80斤以上的力量。
安切尔拉了一下之后皱起眉头:“您要用它来做什么??”
虽然弓很沉,但是潘瑟尔很满意这种弓的穿透力,神态洋洋得意:“射杀猎物。”
安切尔:“去森林?!”
潘瑟尔:“当然,那里才有真正的猎物。”
安切尔哼哼笑起来,直接说出了弓的缺点,因为他当初也想用弓,但是实在是不实用:“您这样的弓不实用,不如短刀,和矛。”
潘瑟尔皱起眉头,:“嗯??”
安切尔继续解释“其实多数时候是野兽先发现你,它在接近你,或者等着被你接近,甚至是…………等发现它的时候它就在您面前。所以用弓无法有效的保护自己。”
潘瑟尔不理解安切尔说的,所以眯起眼睛来追问:“它为什么会在我面前??”
安切尔:“靠伪装,和耐心的等待。”
然后安切尔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邪魅的光彩,就好似他是野兽,而潘瑟尔变成了美味多汁的猎物。
潘瑟尔被迷惑住了一瞬,然后清醒过来问:“你是猎人?”
安切尔:“做过猎人。”
潘瑟尔:“什么样的‘猎物’会主动接近我?我可不会一个人去‘狩猎’哈哈哈。”
然后潘瑟尔的侍卫一起跟着嘲笑安切尔,他们嘲笑安切尔愚昧无知。
安切尔见到他有如此大的偏见,和歧视,顿时一股热血顶上脑门!他正色训斥!:“您应该注意您的用词!您应该尊重作为‘猎物’的生命,这是一个王子应有的见解与胸怀!谁的生命不会面临消熄?!何必总是带着歧视和伤害的理念去做事,然后再从中获取自己想要接受的那种‘奇怪’的乐趣?!”
“如果您有足够的勇气,请单独面对它,不论是一只臭虫还是一头马尼伏!”
“用你的实力去战胜它!!亲手遏制住它的生命!!用双手去闷捂住他最后的呼吸!!那是能永远支撑起自己脊梁的荣耀!”
“否则一群拿弓箭的侍卫去森林里滥杀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被安切尔训斥的人可是潘瑟尔大王子,这个国家我唯一继承人,所以训斥声之后场面一片寂静,每个人的表情的凝固在脸上………………
潘瑟尔脸色逐渐泛红,他被训斥得很没有颜面,站在原地也不知所错起来。
安切尔冷静下来之后感到后怕,低声下气的向他请示:“呃…………我可以回去了吗?大王子。”
潘瑟尔听见这个,身躯一颤,鼻子深吸一口气,声音又长又粗,这个瞬间他在犹豫怎么处置安切尔的忽然冒犯。
然后他的表情浮起一丝凝重,:“好~~~回去吧。”
安切尔转身,迈步往回走,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有拉弓的声音!
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而且从前面侍卫的表情看上去自己正面临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弓弦,嘣!蹦!蹦!越来越紧的被拉响,安切尔认定了身后有一只箭尖正在对着自己的后背!
但是他不能回头,也不能停,只能往前走。
四步!
五步!
“嘭!挡!!”一声响。同时安切尔心头一紧,惊慌得看着自己的胸口!
潘瑟尔在发射的一瞬间将箭头由安切尔的后背转向原来的靶子,第二箭射出,箭头巨大的穿透力直接射穿了盔甲最厚实的部分‘头盔’。
见到自己胸口上面没有什么东西冒出来,安切尔长呼一口气,继续走。
潘瑟尔再次叫住:“你刚从礼教士家过来??”
安切尔:“对。”
潘瑟尔:“这两种方式有什么区别?”
安切尔:“交流,它会让你认定这么做的价值。”
潘瑟尔似懂非懂,似乎领悟到一些东西:“哦~~那好————受教了,送给你了!”
安切尔回头,只见潘瑟尔一脸随和的伸手把一张弓递过来,他要送给自己。
这一瞬间,死而复生的感觉在心里翻涌,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潘瑟尔肯定是有过想射杀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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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接过这把弓,扛着它上楼,来到自己的屋门口,还是惊魂未定,站在原地调整中。
玛森和鲁娜他们在屋里想收拾又收拾准备走,可是又担心安切尔事情没办成,所以都盼望着,结果听见屋外有人走过来的声音,来到了门口却没了动静…………
鲁娜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对着门外喊:“安切尔??是你吗??”
听见熟人的呼唤之后,安切尔瞬间感觉回过神来了,单手推门,站在门口,一只手扛着弓,脸色很不好。
鲁娜:“你从哪弄来的弓??”
玛森:“你怎么了?!”
鲁娜的侍女:“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尼亚·巴尔:“没有同意吗?”
扫视一眼眼前的一圈人,安切尔感到一丝幸福,这是被需要的感觉,他都不知道应该先回答谁的问题,所以先把主要的说了。
“可以回去,但是我不能走,你们先回家,我过几天再回去。”
“为什么?”鲁娜和玛森异口同声。
安切尔:“我以后要给礼教士大人当腿脚用……哈哈哈哈哈哈!”
玛森一听顿时来了火气,因为他们怎么说也是外邦的客人:“他同意我们走,但不让你离开?一个礼教士哪里来的权利?!我要亲自去找他!!”
这时安切尔立刻拉住他的胳膊说:“我应该受此惩罚,抱歉,和鲁娜先走吧。”
这时玛森起了疑心,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安切尔见到他注意到这把弓了,所以就把所有的情况都讲了一遍,但是没讲他差点被潘瑟尔射杀和被礼教士孙子羞辱的事情。
玛森听了一部分之后心里很怀疑,但是身处王宫下,也不好深究什么,所以只嘱咐了一句:“以后,一个人办不成的事情可以找我,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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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下午一点多,天气正热的时候,玛森和鲁娜一行人离开了王宫,他们在一栋栋的建筑阴凉处穿行,安切尔坐在窗口处向外望去,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
手里捏着一块蓝宝石,还有迪赫城的族徽,在手掌中翻转着发出叮叮嗒嗒的响声,这是金钱和权利,这两样东西玛森都亲自还给了自己,他依然希望自己能做一个令人感到扬眉吐气的迪赫城大教士。
安切尔被玛森的热诚所打动,所以坐在窗口边,看着外面发愣,心里有些想法说不出来只能难受。
“我如果不肯坚持我原来的信仰,那么我还剩下什么呢?”
自己身边留下了尼亚·巴尔,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她整个人都轻松许多,见到安切尔发愣一直回不过神来,她一用一只胳膊遮挡,伸出窗口外,挡住刺眼的太阳。
“你可真安静,难道不做事情的时候就没有声音吗?”
刺眼的太阳被尼亚·巴尔的胳膊挡住了,她的胳膊被太阳一照显得白里透红,连带着整个胳膊到面暇都散发着一种迷人的诱惑,从匀称纤细的指尖一直到带着微笑的额头,每一寸地方都是那么得让人瞠目结舌。
安切尔忍不住赞叹:“你皮肤真好,你为什么会这么漂亮??”
“嘿!哼哼哼。”被夸之后她忍不住转过头去笑了一阵。
“被晒黑了可不会好看。”她提醒安切尔别被太阳晒太久。
此时一位让人身心愉悦的美女也没能让安切尔高兴起来,他勉强的笑了笑之后将其打发去了别的房间里。因为他忽然想到自己其实可以为玛森做一些什么事,来报答,或者加深利用关系。
窗口外,东侧,有一扇开敞着的大窗户,里面不光传出来了有节奏的音乐声,还有女人的欢笑声,他甚至还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背影,她正坐在窗口边嬉笑,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扎了一下,非常开心,时而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哼!”
安切尔开始用思考猎物的思维来思考不远处窗口边的这个女人,
“唔~~这就是正统公主!不过看上去她似乎是一个天真的女人,有心机的人是不会笑成这个样子的。”
“天真,玛森,正统公主,…………和我!”
盯着外面的窗口,凝视许久之后,安切尔起身在房间中打量,寻找那种不会让人联想到伤害意图,却又能够飞得很远的东西,东看西看,目光从床腿一直观察到屋顶,怎么找都没找到‘合适’的东西。
最后,手心里一颗金光闪闪的迪赫城族徽吸引了他的注意,它是纯金的,有足够的分量和伪装性,因为谁也不会想到谁会用‘族徽’来伤人或者‘行刺’。
这枚族徽拿到手里不容易,当玛森父亲甩手扔给自己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想要,如今,接下来的行为可能会毁了它,安切尔把他捧在手心中回忆,然后又陷入了沉思。
这一走神直接让他错过了机会,因为他捧着族徽在窗口前竟然呆呆的静坐了两个小时之久!
“我到底要做什么?”
喃喃自语之后,天色即将步入黄昏,温暖的阳光斜射入窗口,照在掌心,族徽变得更加耀眼。
安切尔清醒了一番,又看了一眼外面的窗口,虽然没有人了,但是它依然是敞开的,起身叫:“巴尔!”
片刻之后,尼亚·巴尔在门口露出半个身子来:“您叫我?!”
安切尔拉开架势,准备拉弓,:“过来帮我顶住弓梁,它太大了我拉不开。”
尼亚·巴尔却笑起来,:“我不能帮你拉弓,我…………。”(他们有弓不能让女人碰的习俗。)
安切尔已经把弓端起来了,瞄准正统公主的窗口:“快点吧,帮我拉。”
尼亚·巴尔这才肯过来帮忙,但是看见弓弦上搭的是族徽所以很费解:“你要做什么?!”
安切尔一个媚眼对她抛过去:“嘘~~~~~,看命!”
“来用力了!”
“啊————!”
“咦——呀——!”
“嘣————嘣!!”
尼亚·巴尔还算是有些力气,两个人合力,咬着牙将弓拉开,安切尔右手捏着挂着族徽的弓弦瞄准外面的窗口,左手和她全力顶着弓梁。
族徽可只有这一枚,他怕射飞了或者射到了不显眼的地方,所以沉住一口气,皱着眉头极力想瞄准些,由于只能看见外面窗口里的一个凳子尖和一小片区域的地面,安切尔就瞄着地面松开了紧绷的右手,瞬间‘嗡呜!!’一声弓响,族徽闪出一道赤红的金光飞了出去。
几乎没有什么弧线,族徽笔直的飞入20多米外的窗户里,击中地面之后消失,并且发出非常尖脆的一声;‘叮~~’
见到自己并没有射偏,安切尔:“哈!”笑一声,捏了捏尼亚·巴尔的胳膊发现她也不算是纤弱的人,顺便就着她的美貌给自己祈祷了一下好运气。
“祈祷我能活着回来~~”
然后一阵风似得跑了出去,他在假装着急,在给玛森制造和正统公主的交流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