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延在路边便问卖水果的小贩,刚才路经此地的是何人,小贩答曰:“此人乃这方冀州狂人,是太守韩馥手下上将名为潘凤,擅使大斧,有万夫不当之勇,时常受命巡视冀州四处,在城中驰马奔腾已是常事了,尔等见之不躲实乃不要命之举啊。”公孙度闻此不屑一顾,说道:“若不是他马跑的快,我倒是想和他比量比量,看看这冀州上将有何难耐。”公孙延急忙劝曰:“我儿莫要张狂,军中无儿戏,凡挂印授帅者必有其过人之处,我们还是速速前去会见太守吧。”说罢三人重新上马,缓缓往冀州府而去。到了府前,着守门官兵前去通报,不时便出来一先生,笑面相迎,将马匹交予小厮喂料饮水,恭请三人到府中的会客厅室。到了厅室公孙延与公孙度找得落座地方,身边小童提着锦盒侧立于旁,那先生便自我介绍说:“在下刘子惠,乃冀州太守韩大人手下治中从事,今闻得公孙延老先生前来不胜感激啊,听闻老先生在冀州一带安抚流民,开垦荒地,礼纳下士,在下深得佩服啊。”
公孙延听罢摆了摆手说道:“刘大人言重了,老夫只是心中慈善,不忍看到流民挨饿,因家中世代务农积的钱粮,便拿出来施舍罢了。”
刘子惠道:“公孙老先生真是过谦了,韩大人在此曾多次听闻老先生德高望重,故今日特此请老先生前来商谈,不知老先生一路安稳否。”
公孙延道:“我等日夜兼程总算是一路平安。”
刘子惠道:“唉,近日朝廷下令,命四方各处自司其职,招兵剿匪,朝廷也无暇顾及我们的急报。现在黄巾贼祸乱四起,我冀州地处偏远也饱受这些流匪骚扰,这冀州本是务农之地,常年安稳,少有驻防,这次匪乱一处,给我等弄的手忙脚乱,韩大人也日夜苦思,现正在演武堂安排募兵拒匪一事,少时便来会请公孙老先生。”
公孙度听罢目光精进,便向刘子惠问道:“我等常年居于冀州偏僻之所,并未闻得黄巾贼一事,请刘大人详细讲述。”
公孙延见儿子又口无遮拦全无做客之礼,心中忿怒又不好发作,只好搭话道:“刘大人莫怪,此乃我长子公孙度,自小便有报国之心,习得一些皮毛功夫,刚才口出责言还请刘大人海涵。”
“无妨,无妨。”刘子惠笑道:“这黄巾贼乃是一群流民起事,贼首为张角,据传身怀邪术,能呼风唤雨,最盛时手下拥兵几十万。但这贼子逆天行事,已受天命,但身边其他匪人贼心不死,四处扰掠,近日又有一股黄巾贼来到我冀州附近,幸好被潘将军击退。但贼人四散后不知又藏匿何处,每每抢掠我城外民户,韩大人也正为此事所扰。”
三人正说话间,只听得屋外有人朗声而道:“久闻公孙延先生德行高尚,韩馥公事繁杂不能亲自前去府上,请得老先生前来拜见实在是惭愧啊。”说罢只见一人身着官服款款而入,身后跟着几名文官,门外有两个武将身披甲胄立于两侧,正是冀州太守韩馥到了。公孙延见此急忙起身,双手一拱拜道:“我公孙延乃一介草民,有何德行敢自勉于身,韩大人折杀老夫了。”
“公孙老先生自谦了,韩某在此处为任多时,竟然今日才得与老先生相见,真是惭愧啊。”韩馥边说边走进屋子,对着公孙延欠身表示一拜,公孙延赶忙还礼,只是下拜的身子比韩馥还低了一些。参拜过后韩馥先请公孙延坐了次席,待坐定之后自己才在首席坐下,刘子惠坐在下首,公孙度挨着父亲坐下了,其余一干人等都各自寻得坐好。
“久闻公孙老先生在冀州一带享负盛名,救济灾民,开垦荒地,享有一方尊荣。韩某几次想前去拜访无奈身事繁忙,近日又遇匪贼作乱,只好请公孙先生屈尊前来相见了。”韩馥待众人坐定后说道。
“老夫公孙延乃一介草民,久日耕地为农,近年灾荒遍地,难民流离,心中不忍故开仓放粮,实乃应属之责,韩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公孙延急忙答道。
公孙度坐定后便听着太守韩馥与父亲交谈,无非是一方夸赞另一方德高望重之流,另一方也夸赞一方广负盛名之类,自己坐着感觉百无聊赖,好不无聊,无奈自己父亲在前应付,自己也不好造次,只要规矩的陪着。
寒暄几句完毕后,这边刘子惠已经命人上茶,待茶冲泡好托盘而上时,韩馥正了正身子,请在座一起品茶,完罢后放下茶具,正色而道:“我久闻公孙老先生放粮已久,身边灾民聚集无数,老先生在居处开垦荒地,收留了不少流民是罢?”
听到此处,公孙延顿时明白了这太守韩馥请自己来的原因,原来是知道自己在地方一处聚集灾民,怕自己拥人自重而已。顿时对韩馥好感顿无。说道:“老夫在琢培一带经营多年,地多人稀,近几年多遇荒年才有人流离至此,到现在算来应该有留居在此的流民二千多人了,都是从冀州附近逃过去的。”
刘子惠这时接起话继续问道:“那这些灾民就是在老先生的庇护下在此定居了是罢?”
“恩,人家开垦荒地,安居乐业,老夫也不忍将他们赶走啊。”
“公孙老先生,在下有一事相求,望老先生支持。”只见太守韩馥正色对公孙延说道。
公孙延心中一惊,不知这韩馥要说什么,只能对曰:“太守有事但说无妨。”
“近年黄巾贼四乱,虽然贼首已被剿,但手下仍有散兵游勇到处在我冀州私掠,在下几次上书朝廷均不得回报,只是命我等自行组织官兵剿匪。冀州现在四下灾荒遍地,且复耕繁重,我实在是无法再继续征兵拉赋,望老先生处的流民来拒匪,望老先生好生劝慰,让他们能为朝效命。”韩馥说道。
“额……这个,我处一方流民本是为躲避战乱而逃,如今又将他们征赋当兵,实在是强人所难啊。”公孙延答道。
见局面有些僵持,刘子惠曰:“公孙先生,冀州本是受黄巾贼子肆虐最重的地方,多亏我家大人专心剿匪,几次交战才能保得冀州一地平安,如果老先生不能支持我们的话,不知以后你那琢培一带也难保安宁啊。”
“刘大人,我等均是安居草民,不想与乱世有争,只是想求得一个平安日子罢了。”公孙延依旧不同意募兵。
看到此处,公孙度坐不住了,他本是想跟着父亲面见太守,寻得机会能出人头地,见韩馥提出让公孙延带头募兵剿匪已经是兴奋不已,听到自己父亲百般拒绝怎能同意,一时脑热就站了起来说道:“父亲,太守大人,我等举义兵剿匪乃是为国效命之事,如不能保得冀州一方平安,我们又怎能有平安的日子过,你我在来时的路上也曾看见,沿路都是残垣断壁,一派民不聊生,此乃黄巾贼子所为,不趁此良机举兵将其剿灭更待何时。”
韩馥转眼望去,只见公孙度一身戎甲,身高臂阔,威风凛凛,眼前一亮,问道:“你是何人?”
公孙延连忙起身拽住公孙度,用手按在其肩膀上想将他摁下,结果公孙度反而站的更直,怎能让他给摁下。“此乃我家犬子,名度,字升济,年过二旬不知世事,口出狂言太守勿要见怪。”
“说的好,我见你仪表不俗,不知有何能耐?”韩馥说道。
“我自幼从师学艺,擅使铁枪,熟读兵法,可以攻略取阵。”公孙度答道。
其实这公孙度自幼学武是真实,至于这熟读兵法就是他一时兴起信口开河了,他从小不愿意读书认字,更别提去看什么兵法了,这是这次面见太守机会难得,如果不把握住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出人头地,便夸大自己本事了。
公孙延见自己儿子口无遮拦,急忙说道:“升济虽然自小学艺,但是师从一无名护院武师,武功也是平常,更别提什么排兵布阵了,少年口误,太守勿要听信啊。”
公孙度见父亲是不会允许自己毛遂自荐的,便又上前一步,亲自向韩馥拜了一拜说道:“韩大人,公孙某愿与大人帐下任意将帅比试,如不得胜愿从军法处置。”
“公孙先生,此子真是胆气可嘉啊,不知你想与我帐下何人比试?”韩馥听后高兴的说。
“我听得城中人谓潘凤潘将军乃此一方上将,某愿与之一试高下。”公孙度想起了自己进城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军官,想到其所作所为用鞭子击打自己,心中不由得恼怒,记得从小贩处打听姓潘名凤,便想与之较量出口恶气。
听的公孙度这么一说,厅上十几个大小文武官员均是有人一惊,有人嬉笑,一时间四下相互议论。连太守韩馥也是捧腹一笑,面朝公孙延指着公孙度说道:“汝子真是虎胆也,竟敢向我冀州上将潘凤叫阵。”
刘子惠微微一笑对着韩馥说道:“大人,所谓不知者无畏,公孙度虽在我冀州一处但终究不知我冀州之事,只知道潘将军之名远扬却不知潘将军之力拔千钧,不如在此帐下寻得一将与之比试罢。”
韩馥听罢站起身来,环首四下曰:“何人敢于此子比试,如能获胜有重赏。”
厅外一候立的裨将在外答曰:“某愿与之一较高下。”
韩馥对候立在厅外的武将并不熟悉,便侧目刘子惠,刘子惠见了便答道:“此乃我军中潘将军座下千兵长,姓侯名胜,乃青州常山人。”
“好,公孙度,你就与这候胜相较,如能获胜,你便替他一职,司千兵长。”说罢又将候胜传进来对其说:“你如能胜得我厅前这人便有重赏,如败之,此军中便无你位置。”
“小人得令。”候胜答道。
“公孙度得令。”公孙度答曰。
韩馥大喜,叫刘子惠安排比武一事,携公孙延一起前往演武场。刘子惠见公孙度虽然身着戎甲,但都是私宅大院里的护院武师之流的普通棉甲,如上战阵经不得刀砍枪扎,便让人准备了一副锁子甲。又问公孙度马战还是步战,公孙度称自己擅马,便没让他骑自己的赶路马上阵,又安排人去后槽取了一匹塞外的良马。刘子惠心中打算:虽然不知这公孙度武艺如何,但见他这自信满满的气势,应该不是庸手,如果真能胜过候胜,那将他留在军中为官就顺理成章了,公孙度既然留下,公孙延必然对募兵一事赞成,那这冀州就可从公孙延收留的流民处募集两三千人马。想到此处,就处处为公孙度着想,叫人准备甲胄和好马。之后和韩馥商议不提。
午时已过,演武场烈日滚滚,一阵狂风吹过,沙石四起。韩馥和公孙延众人一起登台坐定,等待比试的二人入场,刘子惠安排妥当后也上演武台在韩馥下首坐下。一阵击鼓,只见候胜一身戎装,手提一杆银枪,胯下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从西边奔袭而来。另一边公孙度身穿一身锁子甲,手提铁鹰枪,骑了一匹塞外的白色良驹。见二人进场,刘子惠站起来举手示意比试开始,候胜见台上手起,催马便向前,反观公孙度依旧在原地站着,双手抬枪横于马前,众人不解。
刹那间候胜催马近前,径直一枪直刺向公孙度,公孙度微微一欠身躲过,双手抬枪冲着候胜横扫过去,候胜急忙回枪招架,两马交错候胜冲了过去,这时公孙度转过马身,不待候胜转身,催马向前追着刺去。只见两人一前一后你来我往相斗起来。公孙度的镇山枪法十八路,是一个连贯的套路,他若与候胜骑马相错两人均是比拼的力达,故他特意让过候胜,待两人一个方向后再开始出枪相斗。候胜久于战阵,未曾见过这种追打的方式,被公孙度缠住一时竟然不得还手,虽然这镇山枪法乃是平常之技,但公孙度使出来,速度快,力道紧,化腐朽为神奇,一时间候胜只得全力招架。两人相持一段距离,渐渐马儿奔到演武场的边缘了,两人同时收缰转身,就在这功夫,公孙度寻得候胜破绽,一枪刺中了胯下枣红马,那马吃疼脱缰狂奔,直接把候胜甩到地上,候胜落地时单枪支撑并未倒下,见此景公孙度人在马上居高临下,抬枪对着候胜猛刺,候胜站在地上渐渐抵敌不住,公孙度趁两枪相交之际,贴枪发力,催马向后,借着马力将候胜的银枪甩了出去,候胜兵器被人打了脱了手,一时间只呆呆的站在场中,满脸羞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