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惊起千浪来,恨无缘分守青苔。相见不如只怀念,龙马重逢平添哀。
到了东城,李岩请来东城最好的医生给梁佑治眼病,但是效果甚微,治来治去扔不见好转。这可急坏了李岩,一连几天都是愁眉不展的。
梁佑出去散散心,正好碰到在走廊上走来走去的李岩,梁佑倒显得气定神闲,“今日春光明媚,中军(李岩的字)何必忧愁,不如与我踏青,也不负这大好春光。”
李岩叹息,“你还有心情踏青,我把东城最好的医生都请遍了,仍然对你的眼睛束手无策,有很大可能你永远也看不到东西了!”
“眼盲又何妨,前几****的眼前一片漆黑全然不能见物,到了今日,隐约能感受到光线了,近处人物也能看到大概轮廓了,这难道不是一个好兆头吗?再说生死祸福,皆由天命,就算最坏的结果,日后再也看不到光明,我就此隐退罢了,不必怨天尤人。”
“你还不到三十岁,说什么胡话呢!过几****会亲自送你去太原,东城缺医少药,在太原康复的机会大一些。”李岩说道。
梁佑不语,神情有些落寞,“听说太原连年饥荒,再加上阎锡山大肆招兵买马,导致民不聊生,太原近郊竟然易子相食,传言大抵不假,如此人间惨景,倒幸亏我眼盲啊!”
李岩也连连叹息,目送梁佑出去。
张充也是十分焦急,整日在大街上打听名医,几乎见人就拦住问“你知道治眼疾的医生吗,快快告诉我,必有重赏。”一连好几天,终于在一老妇口中得知桐庐县盘云庄有一个姓卞的郎中,能包治百病,当地人称“神医”。张充问了详细地址,并给了老妇五块大洋,老妇感激离去。张充心想“如今大哥病情无太大进展,不如去碰碰运气。”
张充回到住所,梁佑外出未归。张充把这事先给李岩说了一遍。李岩听后表示质疑,“甚么神医,多半是愚昧之人谬传,贤弟不要听信山野村妇之言,明日我亲自送梁兄去太原,请西医诊治。”
“不论怎样,且试一试吧,毕竟这也是一个办法。”
“不行,不能冒这个险,这年头,庸医治死人的多了,这一个道听途说的“神医,想来也只会坑蒙拐骗而已。”李岩坚持道。
“我倒觉得这个险可以冒。”
李岩循声望去,梁佑从大门走来,“梁兄,这郎中来历不明,不能贸然前去啊。”
“李兄放心,我梁佑如今这样已然是个废人,说不定去了还有一线希望。”
“既然执意如此,我派人送你们前去。”李岩说道。
“多谢李兄好意,不用那么麻烦了,只需张充、刘松陪我去即可。”梁佑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梁佑一行人来到桐庐县盘云庄,不凑巧,卞神医上山去采药去了。梁佑他们只好在此等候。童子请他们进入,并且给他们看茶。张充四下张望,只见正厅的药橱,大理石地板,檀香木家具,字画俱全,透露出典雅别致,不像是寻常行医人家。
过一会儿,卞神医回来了,梁佑上前作揖,说明了来由。卞神医却说道:“枪弹致伤我不治,还请另请高明。”
“老头,不想活了是吧,给我大哥看病是你的福气,少他妈磨磨唧唧的。”张充怒吼道。
“我不治就是不治,你们杀了我也没用!”卞神医说道。
张充正欲拔枪,梁佑制止他,“二弟!休得无礼,敢问神医,为何不治?”
“哼,看几位的装束是当兵的吧,如今兵祸四起,百姓民不聊生,你们受了伤,我给你们治好,治好以后你们还是要去杀戮,我卞溪淼不就成了刽子手了!”卞神医说道。
“诸位请回吧。”童子来送客。
梁佑哈哈大笑“久闻神医医术高超,没想到医品也属极上乘,在下佩服佩服。”
“过奖过奖,人生两目,观天下所用;生两耳,听四方所用,如今眼看尽是平民荼毒,四方哀嚎不绝于耳,匹夫尚不忍,更况医者乎!”卞溪淼说道。
“既然如此,梁佑就不搅扰了,告辞!”说罢,正欲离去。
“慢着,你说你是梁佑,可是那个拥刘帅,护共和,爱民如子,被称为‘怀城圣公’的梁佑?”卞溪淼眼神里带着欣喜。
“正是在下,不过‘怀城圣公’愧不敢当!”梁佑说道。
“哎呀,恕老夫眼拙,不识泰山,还望圣公不要怪罪。”卞溪淼说道。
“哪里哪里,神医肯治我眼疾,佑便十分感激,何来怪罪之说。”梁佑说道。
“诸位在此等候,我去准备一下,即可医治,阿靓,快准备金针银线,有贵客来了!”卞溪淼说道。
“唉,好嘞”厨房方向有女声应了一声。
卞溪淼把脉诊断,仔细观察,“阿靓,打盆水来。”
过了不久,阿靓端来了水盆,“水打来了,师父。”张充和刘松看到她后惊呆了,阿靓和苏青长得一模一样。梁佑此时看不到,但是也能感觉到声音非常耳熟。
“你不,你不是……”张充说道。
“我没见过你们,想必你们认错人了!”阿靓说道。
“怎么,你们认识。”卞神医捋了一捋花白的胡子。
阿靓把水盆放下,便转身离开了。
卞神医金针度穴,疏通经脉,不到三个小时就弄完了,梁佑能看到混沌的外界,但是仍然不是很清楚。卞神医说道:“再扎两次,放出淤血,拿几味药吃一下,就能好个七八成,但是切记这一个月之内万万不能流泪,否则淤血倒流,后果不堪回想。”
梁佑谢过神医,张充问道:“刚才那女子是怎么来这里的?烦请神医告知。”
“这个,这个女子是两年前我上山采药碰巧救下的,当时她身染沉疴,眼看快不行了,我下了几剂猛药,又用扁鹊之法慢慢调理,没想到她福大命大,竟然又活了过来,康复之后不肯走,说是无地方可去,要跟我学医,哪怕打个下手也好啊,我老汉孤身一人,认她做个干女儿,就这样,她就一直跟着我。”
听完卞神医的叙述后,梁佑微微皱起了眉头,“敢问神医,那女子是否得的是肺结核?”
“不是肺结核,是肺痨,本属于不治之症,我治疗时也冒了很大的风险。”卞神医说道。
“那就对了,那就对了……”梁佑喃喃道。
“大哥,别想太多,我们还要收复怀城呢!”刘松说道。
“怀城,怀城,就是在怀城认识的她,可是她为何不和我相认呢!”一滴眼泪划过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