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像晴空霹雳,把湖东村击得粉碎,把小石房击得粉碎。
春梅头发散乱,脖子围一块红头巾,跑向湖边的沙滩。她的身后,紧紧跟着村长和胖嫂。村长急急地走,脸上露着悲哀。胖嫂抱着狗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哼哼嚎丧。狗狗却不哭,两只手在胖嫂怀里乱抓。
鱼老虎的尸体是今早湖管局的快艇送过来的,已经僵硬,用被子盖住。快艇还没走,停在湖边,一个中年汉子见村长来,就走上前,比比划划。说的什么,春梅听不见。春梅一头扑在鱼老虎身上,掀开被子,露出变形的头:脸大,眼睁,头顶裂开一道很深的口子。她抱住那个变形的头,把泪盈盈的脸贴上去。鱼老虎的脸没有热度,像块冰,能把泪水凝固,能把热血凝固。
春梅放开嗓子,嚎,凄凉。“你没跟我说一句话,没跟狗狗说一句话……他爹呀……他爹呀……”
围观的人听得心寒,为之感动,鼻子发酸,也抹眼泪,暗哭。
这时,大约村长与中年汉子的话谈完了,两人握了握手,没有笑容,告别。中年汉子爬上快艇,走了。
胖嫂见春梅悲痛欲绝,又怕生出意外,急忙把狗狗递给身旁的一位女人,过来拉被子盖住那个变形的头,伸手蒙春梅的嘴。
春梅不让蒙,使劲扳胖嫂的手,哽咽,闹得凄凄惨惨。
哭,劝;劝,哭。反复数次,并不见效,相反越劝越伤心。春梅挣扎着爬起来,踉跄几步,跨下水去,嚎道:“龙王爷呀,我给你送了童男童女。你却不长眼睛……你怎么不连我……哼哼……”
水淹到春梅的脚弯弯。胖嫂见,失色,醒悟过来,猛跑下水,死死拖住手臂拉上岸来。
狗狗“哇哇”地叫,眼里没有泪……
“春梅,你不能……总要为娃娃想想,是鱼老虎留下的一条根呢。”胖嫂把春梅拉到沙滩上坐定,把狗狗从另外一个女人手中接过来,亲,哄,心痛。
春梅听到狗狗的哭声,把狗狗抱过来,朦胧泪眼注视着一张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