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老虎的棺木葬在南山上,紧临一堆荒坟。荒坟前留有化过纸钱的遗痕。
春梅不知道荒坟里埋的是哪个?也不知道鱼老虎为哪样要事先写几行歪歪曲曲的字,用塑料纸包好塞在怀里,选的是这样的风水宝地?
到底为哪样?春梅不知道,还是个谜。
小石房热闹了几天。几天之后就冷冷清清,人走房空,好在鱼老虎留下一条根——狗狗,春梅才少些孤独感和凄凉感。奇怪的是狗狗夜夜不哭,哭的又是春梅,哭那宽厚的肩膀,哭那热铁一样发烫的胸脯,也哭自己……
过了好久好久,湖东村又有了鱼老虎前些年的旧话:
几年前,湖那边坝子有位姑娘和邻村的小伙子相好,父母和哥哥不准,把她配给一个村支书患小儿麻痹的儿子。她抗议,就和那小伙子私奔,结果被逮住,打了一顿。她就徇情跳海,适逢鱼老虎捕鱼而救,带到小石房调养。鱼老虎百般爱抚,细心照料,很快使姑娘身子得以康复。姑娘很感激鱼老虎的救命之恩,想给鱼老虎做一段时间的帮手。怎耐多嘴女人们挤眉弄眼,说出些难听的话,弄得心里发毛。此时,她也想起那个小伙子,要走。鱼老虎不强留,把她送到南山。姑娘含泪而别。鱼老虎望着她的背影,不动,泥塑一般。姑娘找小伙子找不到,就回家,父母哥哥却不问缘由,又逼她嫁给村支书患小儿麻痹的儿子。旧仇未了,新恨重生,她又一次跳湖。可是,鱼老虎这次捞起的是一具死尸,僵硬,冰冷。鱼老虎爆跳如雷,气得油黑的脑门上青筋暴凸,说:“我不该让她走呀。”她把姑娘埋在了南山上。自此,鱼老虎就常常上南山,在那姑娘坟上化些纸钱。这姑娘叫春兰。
春梅听到这段旧话时,跑上南山,跪在那座坟前,嚎啕大哭,连喊:“姐姐呀,你的命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