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后退驻扎在蓟县。
早晨公孙簪慵懒的躺在席塌上,陈芝恭恭敬敬站在一旁,两人似乎都是没有说话的打算。
“唉…”
公孙簪幽幽一叹,抬头一瞥见陈芝没有反应,却又不说话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公孙簪坐起身来。
“本来有一知己是人间快事,我与子颜相知多年,已不分彼此,可不知怎得,我觉得你有些生分了。”
“珀珪多心了。”
公孙簪轻哼了一声说道:“但愿如此把。”
战场大败,以谋士身份串联军队私自行动实在是大忌。在众人前抢鲜一步又堵住了公孙簪的恩威并施,她本来就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而这个陈芝又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如此一来公孙簪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不过虽然与袁芍一战败北,却又不伤筋骨,拿了鞠艺的人头,算是五五之数了。只是想到自己威震天下却输了一招,还是会有无名火。
公孙簪唤了赵芸进来,陈芝愣住了。赵芸诶,白袍子龙!长坂无敌!七进七出!
已经有了刘蓓的先例,公孙簪在眼前陈芝实在不好意思表现的过于热情。他暗自对比了公孙簪和赵芸,这两人气质真的有很多相似之处。
“子珑在界桥救我一命,她投入白马义从,我也是一时没有想到安排她去何处,这几日先让她跟着你,等调度妥当了,再另行安排。”
赵芸面无表情领了命,陈芝拱手也没有再行太多礼节。
“刘瑜今晚设宴邀我,子颜随我一起去吧。”
“珀珪今日为何有兴致赴宴?”
公孙簪哼了一声说道:“怕不是好宴,我偏偏要看看她有什么打算。”
“珀珪今晚莫要发脾气。”
“这我自然晓得。”公孙簪转头一想又生气说道,“我在子颜心里就这样易怒?”
公孙簪易怒不易怒陈芝说不太准,但是她这脾气一时半会消下不去。去赴宴的路上陈芝能看出来她带着火气,进了门虽然挂上笑容却又不知在盘算什么。三国演义里经常说左右埋伏五百刀斧手掷杯为信,陈芝第一次赴鸿门宴心里还是有些惴惴。
刘瑜不太爱说话的样子,公孙簪有些反客为主。那脸稍稍显方的姑娘坐在那抿着酒,反而是公孙簪则是招呼大家入座开宴。
人不多,幽州的几个官吏及各自的门客,看样子是内宴。
刘瑜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要说些话,公孙簪在那嘻嘻哈哈劝酒不去看她,她准备一席话气势三而衰竭,公孙簪突然转过头问刘瑜可有事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刘瑜支吾没有说的太清,大约就是你公孙簪有了青州、兖州,这幽州你就别再掺手了。
公孙簪应承着打着哈哈,一旁的陈芝看的目瞪口呆,她什么时候这么活泼了?
刘瑜和公孙簪聊起天,闲谈一下朝廷局势,戍边要务,聊了一下刘蓓任别部司马的任令,然后又说到陈芝身上。刘瑜询问是不是幸不辱命的陈子颜,公孙簪点头应是。
宴席上把酒言欢气氛好像很是热闹,陈芝隐隐感觉味道有些不对,他见公孙簪瞟了桌上一勺未动的乳酪杯一眼,大抵明白公孙瓒想要下手的地方。
陈芝站起身拱手说道:“刘幽州,我听说天下皆以鲈脍为美,主人宴请必然竭尽所能求一尾鲜鲈以示好客。我又听说北地胡鲜喜欢用乳酪宴请客人,言必称甜美。不知道刘幽州心属何地,是这北方还是哪里?”
刘瑜在幽州一直致力于民族团结,政令上有不少倾斜,最近又和袁芍立帝有一段暧昧,陈芝站出来就是捣乱的。
“住口!”
公孙簪怒喝,陈芝便配合她告罪退下。
“刘幽州好客热情,遵从礼法,哪由你来评说。”公孙簪转身向刘瑜拱手道,“在下都是武人,言语粗鄙,还请幽州见谅。”
刘瑜心里不痛快又不好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宴会被陈芝一搅闹也开不下去了,公孙簪得胜而归眼角都有些喜意,刘瑜送公孙簪离开,俩人还在门口假意道别。
“刘幽州不必远送,蓟县不远,我可时常来拜访。”
刘瑜装作没听见这挑衅说道:“将军新败,还是不宜四处游玩,小心为上。”
公孙簪顿时怒不可遏,还好陈芝在一旁,才没有发作。她自视甚高,最恨别人说她兵败,陈芝知晓这前前后后的梁子可是苦大仇深了。
陈芝骑着马落了公孙簪半个身位,看着她在那生闷气,这事情实在不好劝,尤其是她这种性格。
“子颜,这个刘瑜有什么资格说我?”
陈芝摸摸鼻子,这话的味道有点熟悉啊。他知道这时候不宜说话,就听着公孙簪碎碎抱怨了一路,他总觉得公孙簪哪里变了,却又说不出个一二。
第二天再见到公孙簪的时候,她又变回冷淡淡的样子,陈芝松了一口气。赵芸早上递了个口信给陈芝,蓟县城里一个卖汤饼的胡人杀了一个地痞。陈芝还在想怎么和公孙簪说这件事,却看见公孙簪已经披甲系绳了。
“珀珪去哪里?”
公孙簪看了陈芝一眼。
“去杀人。”
刘瑜那边也是头疼的紧,这事说起来也简单,处理起来却麻烦的紧。
一个卖汤饼的胡人被地痞纠缠砸了铺子,一怒之下拿着刀夜里杀了地痞,天亮后悔投案自首。细细拆出来又有很多说项,这地痞虽然无赖,却是个孝子,买了一份坏掉的汤饼,老娘吃坏了肚子,气极之下砸了那胡人的铺子。而这胡人是个好商人,只是一时不谨慎错放了汤水,他向地痞道歉赔偿都没用,费劲心血攒的铺子被砸了,也是一时脑热犯下大错。
按法理来讲,这胡人应该处死。可是这人情来说,这胡人可以悔改,她又在调和********,用怀柔的手段温和对待,实在不想将这事闹大。
在她思索时候,有人来报信说公孙簪已经动了。她火急火燎赶去蓟县牢狱,却看见公孙簪枪挑着胡商的头颅在游街。
“你你你…”刘瑜气极说不出一句话。
公孙簪也不理她,只自己耀武扬威,引的一群汉人叫好。
刘瑜的幕僚询问要不要往朝廷参公孙簪一本。刘瑜想了想,摇了摇头。
“一来一回不知几月,她凶名在外,怕也无关痛痒。”
刘瑜盯着公孙簪咬得嘴唇发白,陈芝在人群里望着也是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