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行到界桥,与公孙梵合为一处。青州、徐州黄巾贼已破,公孙簪意气风发。
严纲领冀州州牧,田楷领青州州牧,单经领兖州州牧,安置一众郡县县令,犒赏三军。
大帐里,公孙簪罕见的喝了些酒,脸颊上有微微红晕,她也不板着脸了,抱着长剑一边弹一边唱起歌来。
不过讲真,她唱的真难听,陈芝在一旁龇牙咧嘴,刘蓓也是有些醉意了,抱着旁边的公孙梵大吐苦水。不过这公孙梵正春风得意,一直笑嘻嘻的也不在意。大帐里莺莺燕燕大多都是女子,几个男官吏坐在角落里推杯换盏显得有点尴尬。
公孙簪的长史关菁兴致高昂要来拉着陈芝起舞,陈芝觉得尴尬推辞再三,关菁大约是面子落不下有些生气了,与陈芝拉扯起来,最后被公孙簪喝退了。
欢庆通宵达旦,因为和关菁的一些不愉快,陈芝早早就回去歇息了。第二天早上斥候来报,公孙簪还宿醉未醒,袁芍广川已经屯军。陈芝捏着信报懊悔不已,错过了趁大军不稳突袭机会,他第一次感到战机又第一次失去战机,这种须臾之间局势变幻,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如此真切。
陈芝走进大帐,公孙簪刚醒身上只穿着一挑白衫,身材凹凸玲珑,拿了一条布巾以水净面,皮肤细腻没有武人风沙的粗砾。陈芝张张口有沉默了不去打扰,静静的看着她梳妆画眉点朱砂,把甲胄披挂。
“袁芍军扎营列阵,已近界河,珀珪早作打算。”
公孙簪点点头,唤了令官,军马出列。
界河南二十里处,袁芍军与公孙簪军遥遥对峙。虽然公孙簪劝了,但是陈芝还是想看看两军交战的情形。
那边人头簇拥的就是中军阵列,袁芍应当是坐镇其中,这里面肯定有极为有名的先登营。
公孙簪执着马鞭,打量完对手后不由笑了起来,关菁一旁询问何故,公孙簪抿嘴一笑。
“袁芍仅这些兵马,不值一提。”
陈芝一惊,骄兵过纵,此行必败!
他刚要劝公孙簪不要行动,她已经提起长枪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白马义从仅随在后。一众女子怒喝,杀气腾腾而起,陈芝毛发耸立。
公孙簪行至袁芍军前百步,对手仍无动静,她心中不由生疑,只是此时兵马在弦不得不发。近十步时,蓄势待发的袁芍军从盾下暴起,长刀劈砍先至前军。公孙簪心里一惊有诈,却不能后退,她枪挑如龙白缨飞舞在阵前破出一个入口。她刚要呼喊三军向前,埋伏在两侧的八百硬弩箭雨破空而来,急于逃命的骑兵互相冲撞,阵型顿时大乱。先登营随后杀出,如利刃出鞘,将公孙簪军撕得粉碎。
见局势已无可能,公孙簪拨马便跑,袁芍军中大将鞠艺持长刀拍马追赶,斜刺里杀出公孙簪部将严纲提枪直戳,鞠艺暗骂一声与严纲战成一团,几回合就斩了严纲,只是一来一往公孙簪已经寻不见了。公孙簪率军逃窜,战场已经乱象不清,陈芝在后遥遥望见局势不对,拉住想要冲锋的公孙梵。
“此次我军已经战败,前方混乱赶上战场于事无补,将军不如取道偏侧从冲入,斩断袁芍增补人马,我军才有一线生机。”
陈芝急得满头大汗,公孙梵狐疑的看了陈芝一眼。
“战况紧急,刻不容缓,主公能否安全决在将军手中!”
公孙梵点点头二千人向侧路开去,陈芝拍着马随军队颠簸的直想吐。
两个时辰,大约截掉了三个数只百人的步兵方阵,零零散散也有些残军加入了进来。回赶至界桥十余里,又有一个百人的方阵,见她们在歇息,一众骑兵一拥而上,却不料对方强弓劲弩打了回来,反复冲了几波,对手顽强异常,公孙梵便下令绕开继续赶路。
陈芝远远看去,有个小姑娘站在断墙之后指挥弓弩迎战,目光灼灼举止大气。那小姑娘也毫不客气回望过来,狠狠瞪了陈芝几眼。陈芝回头三四次,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只是一行军马已远,只好拍马追赶。
界桥处,公孙簪收拢残兵与赶上的鞠艺战做一团,先登营尽是精锐勇士,而这边都是惊弓之鸟。交战不几回合,公孙簪手中长枪一滑,只好拍马后退,鞠艺趁势率军压上一阵掩杀。
公孙簪身边只剩几名义从,而鞠艺又追赶而上,公孙簪心中大恨,把头盔拽下向鞠艺扔去。那鞠艺侧身躲过,放声笑了起来。
“公孙姐姐,别跑啊,鞠某请你吃酒。”
鞠艺声音里带着轻狂,公孙簪越是愤怒,她呼喊的声音就越高。
眼见鞠艺已经拍马赶上,公孙簪翻身提枪就要回刺。一只长枪却已先到,直接摘下鞠艺的头盔。
哪怕是公孙簪自忖面容姣好也自觉逊色许多,那姑娘如冰山凝雪亘古不化不沾人间烟火。
鞠艺大怒,脸色涨红拍刀砍去。那姑娘一抖枪花,生出许多虚影,实实虚虚将鞠艺手中双刀轻松拍掉。鞠艺大骇之间拨马想走,长枪追上刺中她肩头,鞠艺哀嚎一声伏马逃开。
公孙簪打量前人,觉得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又承救命之恩,心中甚喜。
“不知姑娘何处人氏?”
“常山人氏,姓赵名芸字子珑,原本乃袁芍军下帐兵,今日有幸得见,愿投入白马义从。”
虽然是袁芍兵卒有些不悦,不过念在救了自己一命,身手也上佳。公孙簪就让赵芸跟着自己,收拢军队后再做打算。
公孙簪不大喜欢说话,赵芸更是万年冰山,一路上残兵将勇慢慢聚集,到了界河北二十余里处,清点一番足足少了五千人。
关菁见到公孙簪衣襟染血大哭跑来,帮公孙簪牵着马缰一步不离。公孙簪四处寻找陈芝不得,就拍拍关菁的肩膀。
“啊,我见陈芝引梵将军往南去了。”
公孙簪眼睛眯了起来,也没有说话,劝慰了几句伤兵就直接回帐了。
天将黑的时候,陈芝与公孙梵疲军赶到,除了收拢得到两千多人马外,还带着鞠艺的人头。
听闻消息的公孙簪一时激动,跑出帐外时裘袍都穿反了。
公孙簪嘴角带着笑,走近了却又板起脸来。
陈芝也是了解她性格,下马直接拱手道:“承蒙主公信任,子颜幸不辱命。”
陈芝先开口,直接堵死公孙簪的百般心思,她拉着陈芝的手声音微颤。
“唉,子颜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