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沉鱼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蓦然看到毡帐一角那个熟悉的标志,心里一阵喜悦,边跳下马边笑着说道:“姑娘可带得足够的水和粮食?我们如果今夜相扰,不知可方便?”边说边把玩着手中一块绣着字和草原春景的罗帕。
少女眨眨眼睛看了看她,又看向她手中的罗帕,半晌方似带着羡慕般浅笑着说:“姐姐这帕子绣的真好看。”
沉鱼斜睨了她两眼,依旧嘻嘻笑着,随手把罗帕递了过去:“只要今夜给个住处,供给水和粮食,这帕子就送给姑娘了。”
木含清好笑的看着沉鱼,这丫头哪儿都忘不了赚点小便宜,就这块罗帕,要人家供给这么多人的饭食?也无赖的有些过了吧?
少女却很是开心的点着头,和沉鱼两人对视而笑,旁人直认为是娇俏的小女儿有了共同喜欢的话题,不由都是一笑。
木含清看了看以目光询问自己的沉鱼,轻轻转头看向一旁的韩晓霁。
韩晓霁哪敢说其他,急忙笑着施礼道:“但凭公子做主。”
木含清笑着点头,众人下马。
夜里,就在人家让出来的一个毡帐和衣胡乱歇息了。
韩晓霁和几个弟兄原本想在外面站一夜算数,木含清说什么也不许。草原的深夜温差也颇大,她可不想为了送自己给韩钰多出几个病号。
看越影快乐的吃着少女特别提供的草料,木含清坐到毡帐旁暂歇,一抬头,却见长空碧澈,星辰闪烁。不由自主回想起那个和耶律楚飞回漠北的草原月夜。
人生真是奇妙的很,不一定为了什么原因便有相遇相识的交汇。这透明似的碧蓝海,宛如那人的眼睛。不知不觉手抚上了腰间的流云,想不到这上古名剑竟跟了自己。
旁边,少女走出毡帐倒水,看见木含清展颜一笑,木含清也微笑点头致意,少女明澈的目光一时竟使她有些遗憾自己为何生为女儿身。在这个时空如生为男子,武可拜将封侯文可定国安邦,最不济也凭张俊脸娶房如花美眷,有多少可为之事,女儿就终究有诸多不同了。
暗笑自己想的多了,转念间蓦然想到那张总是如霜的俊面,这人明明可算心怀大志的人,也倔强固执,绝对不是美色所能迷惑的,对自己竟也这般必欲得之而后快。除了这张脸,难不成自己身上真的有这些人难以舍弃的东西?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答案,一时只觉得前途茫茫,后无退路,心中思绪纷乱。
夜半进了毡帐,也是辗转难眠,只和衣打了个盹,天色已渐渐转亮。木含清睁眼环顾四周,毡帐内已没有了人,连平日赖床的沉鱼也不在身边,遂赶紧起身掀起门帘走了出去。
一出来,木含清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毡帐外竟门神似的站了五个大汉。
为首的一个俊眉修目,脸庞清秀,很有南地男子的清隽俊雅,黑眸炯炯有神,气质温润,但却于温润中隐隐含着无限张力,蓄势待发。一身月白色骑装,手里一柄长长的折扇,俊雅不凡。
看见木含清,他一愣之后微微低头,眼角轻扬,顿时春山含笑,眉眼弯弯的样子令木含清微微一怔,那笑如春风扑面,竟是无法形容的好看。一个男人笑得灿如春花?
“清儿……”男子薄唇轻启,眉梢轻扬,低低声轻唤,声音里含了几分热切,无限欣喜。
木含清眨眨眼睛,半侧起头,黛眉轻蹙,柔软的红唇微微抿了,看了看那把写着燕草如碧丝、画了草原春景的扇子,这是谁?怎么说得这般熟稔亲热?入眼觉得好象有点熟悉。
男子依然欣喜而安静的站在那里,眉眼含笑。
佳人的一颦一笑纵使看过千万次依然令他流连,清淡而幽远的脉脉温柔,早已在心底扎根,生出缠绵繁复的枝枝蔓蔓,纵横缠绕,不管隔着多少的岁月和山水,回首细看,永远静默如新,今时明月,昨日黄花。
沉鱼从一旁走过来,看着男子有些痴痴的神情,捂了嘴嘻嘻笑道:“焱哥哥,姐姐不记得你啦。”
男子挑起一条长眉,看了木含清一眼送过来一记迷人的笑颜,然后斜斜睨了沉鱼,似笑非笑:“小鱼儿,出去几个月长见识了哈,敢开火哥哥的玩笑?”
沉鱼微微有点羞窘,嘴角抽搐,这臭家伙,自己不就是把焱读成火了吗,用得着动不动抓人小辫子?
腹诽完了,转头看木含清依然迷惑不解的看着眼前人,沉鱼不由有些惊奇和出乎意料的不解:“姐姐,你怎么了?难道真的不记得了?”怎么可能嘛,忘记谁也不可能忘了他啊,准是姐姐开焱哥哥的玩笑呢。
木含清眼中笑意沉默,有些不自在的刻意避开了男子的眼神,似乎听到对面的人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抬头淡淡而笑道:“我上次落马撞到了头,有些事情,真的记不起了。”
沉鱼眨眨眼睛拖着长音“哦”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有些震惊的男子:“焱哥哥,姐姐她……”这才叫三月债还得快,叫你拉我小辫子。
澹台焱有些惊诧,而后淡淡一笑,表示通情达理的点了点头,眼底微微有丝受伤和失落,令木含清心里有一点怪异,这男子怎么了?自己不记得他就伤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