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对木含清“没有关系”的想法抱支持态度的人并不多。
第一个肩负重任的人登场,是静平公主。
关于皇兄的风流罪过上河城突然间传得沸沸扬扬,聪明美丽的赵家小姐会不会羞恼而怒,她这个做皇妹的本来就很是担心,何况,永福宫里宸妃一听到消息连气带闷,又病了。
拉住女儿的手眼泪汪汪道:“本来这婚事母妃就十分担心,赵家小姐得了公主封号,又接连立下功劳,你皇兄还这般的不争气,名声越发不好听,这回不知会怎样呢……”显然很是担心。
木含清依然笑语嫣嫣款待静平,对宸妃的健康表现出极大的关心,并没有因为靖王传得无人不知的风流孽债而有任何的不豫,更别提恼怒,静平公主眨着眼睛大惑不解。
带着疑虑而来,带着迷惑而去,这赵家千金究竟是心胸宽广以致如斯,还是根本不在乎皇兄的所作所为?
静平公主离去,下一个登场的是木含清想不到的人,漠北使臣耶律楚飞。
这安澜的皇家私事也和他有关?
耶律楚飞一张俊脸上带着暖如春阳的笑容:“公主,别来无恙?”
我很好,您有事?木含清按礼节行了礼,淡笑着客气道:“多谢使臣大人关心。”
“最近上河城传着一些流言,在下以为真是有辱公主。”耶律楚飞竟是单刀直入,毫无遮掩。
流言和我有什么关系?木含清微微抬了抬眉眼:“流言止于智者,使臣大人的关心无双深表感谢。”
耶律楚飞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木含清平静如水的花颜,言谈举止间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伤感,来前想好的话竟不知怎样说出口了。
“公主艳色天下无双,聪慧多谋世人不及,难道公主就甘愿困于闺中?漠北虽无南国衣冠风流,但也有如公主所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辽阔美景,若公主有意,我漠北必洒扫东宫以待。”
耶律楚飞说的淡淡如寻常闲聊,木含清却听的微微一愣,这漠北使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真是好胆识,居然敢大摇大摆在北疆主帅、未来的安澜皇子妃府上说什么“洒扫东宫以待”。
看来漠北实力不低,再说我还是蛮值钱嘛,从安澜皇子妃升格到漠北的太子妃了,你家太子是圆是扁暂且不说,木含清心里轻笑,可惜,本姑娘对这些名头、富贵毫无兴趣。
耶律楚飞没有再说什么,送上一批价值不菲的礼品告辞而去。
沸沸扬扬的八卦并没有影响到造下风流债的靖王爷。一早,驸马洪钧还是在红袖招花魁娘子慕烟房中找到了自己的这个皇子外舅。
“看来王爷兴致不减啊。”有名的君子驸马看到慕烟青色罗纱下隐隐约约的娇躯,脸上微微一红,径直坐到了靖王对面,眼睛只是看着床边那扇山水屏风。
“哼,牡丹花下,赛过王侯啊。”靖王举起手里的金杯,潇洒饮了一口。
洪钧斜了一眼旁边含笑的花魁,靖王挥挥手:“烟儿先下去吧,驸马是君子,本王也怕皇妹知道他来了烟花地,一急哭上我的王府。”
慕烟笑嘻嘻施礼退下。
洪钧叹了口气:“哎,王爷,事情已如此不堪,您怎么还……”
靖王倒了杯水放到洪钧面前扬了扬唇角:“驸马急了?这样下三滥的招数也多亏他们想得出来,我倒想看看,臭了本王的名声,就可以瞰天下拥美人了?”
“但,但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名声还是重要的。”洪钧苦口婆心的说。
“父皇的天下是血肉里杀出来的,本王只相信功成便要实力;何况,这样的戏码能上演几次?人,本王已经收进王府,多张嘴巴吃饭,本王不在乎,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耐继续演下去。”靖王眯起眼睛,声音慵懒,但洪钧却听得浑身一阵发冷。心里不由得为那个大胆捋虎须的花魁默哀,究竟有什么过不下去的理由,非得惹这位阎罗?
“听说北安王妃已经启程来京,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女儿的婚事。”洪钧饮了口热茶,转移了话题。
“路上可是有不少青年才俊去献殷勤?”靖王嘲讽的笑了笑。
洪钧惊奇的看了他一眼,好家伙,什么都清楚:“嗯,一路关怀备至,最殷勤的当属东宫,连每餐的膳食都特别订做。”
靖王嘿嘿笑了两声:“一家好女百家求啊,本王就等着看花落谁家呢。”
洪钧沉默了片刻,徐徐问道:“洪某冒昧,请问王爷这样才貌兼具的女子真舍得放弃?”
靖王默然,许久举起了茶杯,不知是茶太热慢慢吹了下冒出的热气,还是心底低低的一声叹息。
木含清的消息自然没有这么灵通,但从大管家赵胜嘴里也知道了北安王妃不日来京的消息。
正在猜想北安王妃的来意,却在新换的贴身中衣里发现了一封短短密信,信中说木家寨遭了漠北国马贼的突袭,损失惨重,大头领带着寨子里的人马避祸远走下落不明。
是谁放了密信,沉鱼?信中所写是假是真?木含清难以决断。
想了半天,叫了沉鱼换了男装,拿了那把“秦桑低绿枝”的扇子,带着青柳碧荷去了上次的几间店铺。
以为是她心里不舒服想散心,青柳碧荷也没有阻拦,沉鱼倒是高高兴兴乱七八糟买了一通,在一间书画店木含清停了下来。
墙上显眼处挂着一幅写意春景,画面上一棵高大的松树,劲干虬枝青翠欲滴,旁边茫茫雪野,近处雪下却露出小草簇簇,题款燕草如碧丝,一方小小铃印,正是在沉鱼所拿物品上经常看到的那个图案,遂问道:“此画画的可是北地春天?”
一直注视着她的店铺掌柜又看了她两眼,满脸堆笑的说:“公子好眼力,正是北地之春。”
木含清把扇子遮住了半个面孔,点点头:“江南三月草长莺飞,景色迷人,画者却为何非要画北地春天?不过这笔法倒是特别,可是取‘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意?”
掌柜的忙笑着说道:“公子好才华!北地气候环境尽管稍嫌严峻,但草儿生命力旺盛,一把火后埋在雪下,不过为适当时候再度萌发,公子诗句道尽此中真意。”
木含清微笑点头,谢过掌柜示意青柳买下了画,一行人走出画店。
正行走间,忽听身后有人问道:“前面可是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