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含清有些震惊的看着他,一直明白他的心思,却不想是在此时此地,他冲口说出了这些话。
几番启唇,几次闭上,拒绝的话不知该怎样说出口,她不爱他,但也并不想在他滴血的心上再撒把盐。嗫嚅着,半晌才说道:“表哥,我,我已经……”
耶律楚飞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苦苦一笑,低声道:“哎——是我痴心了,你怎么会选我这个落魄的人呢?”
“不,不是,我,我已经有……”木含清不想他再误会,可也拿不准如果自己现在把和韩钰的事说出来,会是怎样的局面。
“你,你有心上人了?!”耶律楚飞总算听明白了,震惊的看着木含清,脑海里蹦出第一个问题,他是谁?
“是靖王?”耶律楚飞不由自主、情难自禁、毫无风度的追问道。
木含清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是,他不是凤子龙孙,不过一个江湖闲人而已。”
耶律楚飞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久久无言。
花树丛后,悄然走过来的铁木清华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皱起眉头,看着花亭中那抹倩影,若有所思,片刻无声转身离去。
这几日,安澜赵王爷在南平城声名鹊起,不仅是因为他以“心慕南地衣冠风流”之名取出纹银十万两举办各种各样的赛诗会,奖励家境清贫但勤奋好学的学子,最主要的是,他的那几首堪称绝唱的诗作一时风行南平,大有洛阳纸贵之势。
平城的国学太学,学子们在讨论他的“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私塾里,秀才们摇头晃脑吟咏着“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河湖里的小船画舫上,也在传唱“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教坊司更是琵琶频弹,唱的是赵王的新词“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一时间,战争与和平成了南平城人谈论的话题,反战舆论汹汹,人言沸腾,由不得朝廷和睿武帝再稳坐钓鱼台视若无睹了。
夜慕枫的脸色十分暗沉,想不到这赵王居然还是个角色,有这等计谋,知道发动百姓,借以让朝廷不得不低头。想到刚才御案上那高高叠起的折子,睿武帝若有所指的眼神,临去时的一声轻叹,夜慕枫不由的心里更加焦灼。难道就这样认输、放弃?
正想着,侍卫统领吴大维快步走了过来:“启禀驸马,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据安澜的内线说,赵王素来不擅诗文,从来没有什么惊人的大作;另外馆驿的卧底说在赵王的房内见到几张写了诗文的纸,笔迹和无双公主相似……”
“什么?”夜慕枫一拍案几,震惊的喝了一声,吴大维赶紧低了头:“驸马……”
“好了,你先退下吧,”夜慕枫慢慢坐下,挥挥手:“派人昼夜不息盯着云霞馆。”
“是!”吴大维答应一声,施礼转身退下。
夜慕枫郁闷的长舒了口气,这丫头究竟想干什么?复国之事仿佛与她无关,再三苦口婆心的劝说,却油盐不进;这也算了,做哥哥的为她终生幸福着想,想她嫁给太子,她也是无动于衷,竟还天天躲着;这也罢了,想不到她竟然暗地里帮助赵王、帮助安澜,妄图坏了自己联合姑姑、联合漠北,共图三吴的大计!
孰可忍孰不可忍,你不当我是哥哥,我怎么当你是妹妹?!
越想心里越愤慨,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水还有些烫,舌头一阵疼痛,夜慕枫心头火起,“啪”一声把茶杯摔在地上,破碎的瓷片混着茶水、茶叶洒得一片狼藉:“混蛋!想烫死我?!”
站在厅外的侍女吓得一哆嗦,身子俯得更低。
“怎么了?谁惹驸马不高兴了?”护国公主笑语嫣嫣从后堂走了进来。
执掌禁卫军消息灵通、且了解自己夫婿心里所想,她自是明白夜慕枫为什么发火,京城反战舆论来势汹汹,连父皇都已经向她表达了心中的疑虑,今日驸马应诏进宫,肯定是父皇有所暗示。
“公主,”夜慕枫尽管心情十二万分的不好,在妻子面前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门外的侍女暗舒了口气,有公主在,热茶的事应该好歹平息了,于是悄悄进来收拾地上的残局。
护国公主看了看丈夫,从旁边侍女的手上拿过一壶新茶,亲自执壶冲水,端到夜慕枫面前:“驸马,这是莲露新茶,我特地从母后宫里拿来,给驸马尝尝,请——”
夜慕枫唇角轻扬,看了看妻子,露出一笑接了过去:“公主有心了。”
看着他难展开的眉头,护国公主低低叹了口气,抬眸笑着直截了当的问道:“驸马可是为出兵的事烦恼?”
“嗯,”夜慕枫点了点头,看了公主一眼:“还有我那个不争气的妹妹。”
“永乐?”护国公主轻问一声,只听说太子哥哥追求美人很不顺利,怎么,自家驸马也吃了排头?
“公主这几日听说过赵王的才名吧?”夜慕枫抿了口茶,“那都是永乐的鬼主意。”
护国公主惊讶抬头,那些雄浑慷慨的边塞诗是那个艳色无双的佳人之作?连自己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呢。
“公主,请你帮我个忙,”夜慕枫喝了几口茶,好象有了什么主意,放下茶杯,站起身对着公主抱拳施礼,护国公主忙站起身:“驸马,你我夫妻,有话请讲,何必这般客气?”
夜慕枫走过去,附在她耳边讲了几句,护国公主脸上渐渐失了笑容,转头看着他认真的道:“驸马,永乐毕竟是你唯一的妹妹,驸马……”
“怎么,我自己的妹妹胳膊肘外拐帮人家,公主也不想帮我?”夜慕枫哀怨的看了公主一眼。
“不,当然不是,只是,只是这样做,妹妹会怪你的,而且,她是安澜使节,长久留在府内也是难事,赵王知道了肯定会来要人,甚至向朝廷要人,一旦事情闹大……”护国公主拉着夜慕枫在一旁坐了,认真的说道。
“公主多虑了,毕竟是我妹妹,我只是不想她再出馊主意,拖后腿而已,再说,太子说他听到永乐居然说有什么心上人,也不知真假,住在这里起码他们可以多点相处,要不你太子哥哥可真的要伤心了。”夜慕枫微微俯身,轻轻在妻子面颊亲了一下。
公主俏脸一红,迟疑道:“那,那就先听你的,不过,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大……”
“我知道,”夜慕枫轻笑,扬声向外喊道:“来人!”
吴大维闻声而至,向二人行完礼,夜慕枫吩咐道:“你带人去云霞馆面见安澜无双公主,就说公主请她过府品茶,请她务必赏脸。”
“是,”吴大维答应一声,施礼退出,自去安排。
刚回到云霞馆的木含清正烦恼不已。不知为什么,今天一早,谢皇后便派人宣召她入宫,三拜九叩鞠躬万福的应付下来,赫然发现谢皇后安排给自己的座位旁边坐了一个千娇百媚、端庄文雅的平城千金,介绍下来才知道是丞相查嗣履的长孙女查如画。不愧是名门闺秀,笑容端静甜美,温文有礼。
一旁谢皇后笑得令自己有些心惊:“如画啊,多和公主亲近亲近,都是自家姐妹,应该相互关照嘛。”
木含清微囧,自家姐妹?第一次见面的自家姐妹?再看查小姐,丝毫没有什么惊讶之色,仿佛应该一般,端庄行礼,甜甜叫了一声:“姐姐。”竟连“公主”都省略了。
还没想明白,殿外一声喊:“太子殿下到——”
身着杏黄太子常服、温文儒雅的铁木清华负手身后,笑容温暖走了进来,行过礼打过招呼,木含清一看几人的座位,心里一沉,怎么看怎么象一只茶壶、两只茶杯的造型,登时心里如吞了一只死苍蝇般的不舒服。
看来,今天宣召自己进宫明显有某种意图,可谢皇后不放人,她也不能硬走。没有被木含清的屡屡告辞影响情绪,谢皇后母子反而向外宣示什么似的,带着两个美人去了御花园。
一路谢皇后笑语嫣嫣,查小姐笑容甜美,太子志得意满,只有木含清勉强忍着心里的腻歪,垂首低目,就当自己在游街示众吧,真是无妄之灾。
偏偏铁木清华还时不时凑过来,一会儿“这花生得极是娇艳,无双文采斐然,不可不留好词啊”,一会儿“今日天光水色,公主的琴、查小姐的笛都堪称一绝,不知合奏会是怎样的动人,您说呢母后?”
“不知两位可给本宫这个薄面?”谢皇后说的不过是客套话罢了,小几琴案,一炉幽香早已摆在花亭,查小姐横笛在手,铁木太子玉箫已握,她木含清能驳了这些人的面子?
无奈只好在琴案前坐了,铁木清华微笑着看了两人一眼,举箫启奏,查如画接着跟了上去,木含清一听两人奏出的曲子,更想呕血,居然是《凤凰于飞》!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听着那优美的旋律,木含清心里腹诽,要凤凰于飞,你们尽管去飞就好,又何苦抓了我这来受这种罪?
于是坏心眼的没有动,不防旁边谢皇后一个似乎带着询问般的微微不豫眼神扫过来,木含清无奈,抬手轻轻抚上冰弦。
“高山与流水,最美凤求凰;我愿携君手,天地共翱翔……”眼前的水面上仿佛浮现出那张令自己朝思暮想的温润脸庞,钰郎,多么盼望旁边合奏的人是你啊。
一曲罢,貌似对两女今天的表现尚算满意,谢皇后才放手让太子送她们回去。
看着送自己回云霞馆诸人恭谨的神色,木含清知道,今天这一行,后宫那个八卦漩涡里一定会飞出无数的风言风语,怎么看怎么象妻妾两人婚前培养感情。
对着铁木清华的笑脸,木含清无语,这哪里和哪里啊,自己明明都已经明确拒绝过了,怎么还这样沾上来?她始终无法了解凤子龙孙哪有那么容易容得你拒绝?
听说护国公主有请,木含清淡淡叹了口气,听来人的语气,这位恐怕也拒绝不得,算了,那就去吧,好歹也算这躯体的嫂嫂。
馆驿和护国公主府都在小西湖边上,离得不远,公主府里的景致也秀雅迷人,公主更是亲切热情,茶也不是凡品,但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木含清还是着急了:“公主,妹妹打扰的久了,您还有公务要忙,请允许妹妹告辞可好?”记不清是第几次提出告辞,可护国公主只是陪着笑脸回答:“不忙,妹妹再坐坐。”
这一坐就到了晚膳时分,护国公主硬留她用了饭,却还是不放人,木含清正要起身再一次告辞,夜慕枫走了进来,微笑着向妻子和妹妹点头打了招呼,护国公主明显长舒了口气,借着催厨房上膳后点心匆匆离去,临走前向木含清歉意的一笑。
木含清心里一沉,看了看夜慕枫正想告辞,夜慕枫开了口:“今日皇后对妹妹评价甚高,以后继续努力就是。另外,既然来了,今天就不要走了,住在府里怎么也好过住馆驿,你我兄妹也该好好联络联络感情,要不,妹妹都快当哥哥陌生人也不如了。”
“可是,我……”我干嘛突然要住在这里啊?木含清急急站起身:“妹妹还是不打扰哥哥和公主了。”
夜慕枫淡淡一笑:“妹妹,你就老老实实在这住着吧,哥哥不会放你回去帮赵王了。”
木含清愕然抬头,这,这竟是要软禁自己?不由有些恼怒:“哥哥,你——”
“你如果还当我是哥哥,就老实呆着,”夜慕枫眉头微皱,扬声喊人:“来啊,带公主去芙蓉榭安置。”
侍女答应一声,在十几个侍卫的护送下,把无可奈何、满脸不悦的木含清带了过去。
芙蓉榭位于公主府后园的一泓碧水中间,只有九曲小桥与外面联系,确是软禁的好地方,和清朝光绪皇帝被禁的瀛台倒也差不多,木含清苦笑,想不到今日竟是兄妹先翻了脸。
沐浴更衣,在床上躺了,木含清久久无眠,思绪纷乱理不清,这样的局面何时、怎么才是了结?一方面,谢皇后和铁木太子明显加快了迫自己低头的进度,另一方面,这个哥哥可能在暗里推波助澜,势单力薄的自己,能抗得过去吗?钰郎,我们该怎么办?
昨天傍晚,护国公主府里派人来,说驸马想念自家妹妹,所以接了无双公主进府住上一段时间,请赵王毋须挂念。
关于无双的来历,在安澜那个小圈子里,已经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不是秘密的秘密,所以赵王也没有觉得奇怪。但是五日之后,他去拜访驸马,提出想见公主竟被婉言拒绝,赵王才觉得事有不妥。
又过了两日,再去拜访,提出无双公主乃是安澜使节,自己有事和她商量,夜慕枫竟很不给面子的说:“在这里,她首先是在下的妹妹,使臣的事,就由王爷担待了吧。”
赵王前后一想,才明白,这驸马竟使了釜底抽薪之计,把无双这个军师软禁,看你赵王还能蹦跶出什么主意。不禁暗暗后悔,还是自己对佳人不够重视啊。无可奈何,只好忍着性子向睿武帝提出交涉,却被皇帝陛下一个哈哈推了回来:“兄妹团聚,也是人之常情,王爷多虑了,哈哈哈。”
急得赵王抓耳挠腮,心里愤恨不已,无奈人在屋檐下,只有暂且低头忍耐。
木含清也有些忍不住了,八九天过去了,夜慕枫丝毫没有放自己走的意思。吃吃喝喝做做米虫倒也没什么,不胜其烦的是铁木太子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公主府,出现在芙蓉榭,不管木含清脸上是喜是怒是厌,他永远笑得温暖优雅,让木含清赶人不是,自己走也不是,只好低眉垂目一言不发坐着当雕塑。
铁木清华视若无睹,自说自话:“永乐,查小姐你也见了,人也端庄文静,不是难相处的人,为了大业考虑,我不得不同时纳了她,平城的士族高门是根深蒂固的强大力量,请永乐能够谅解,在我心里,永乐才是江南最美的第一枝……”
“今天母后又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大婚?我想问问你的意思,永乐,不要再拒我于千里之外,既然你来到平城,我再也不会放你走!就算你有心上人,我也要你,天长日久,滴水穿石,我不信感动不了你!……”
木含清愕然抬头,他知道自己有心上人?!他怎么知道的?难道馆驿……也正常,处处是他的手下,处处有他的眼睛吧。
低了眼帘,继续无声抗拒。
铁木清华看了她一眼,低低叹了口气,手臂一伸,就想把眼前的丽人揽进怀中。
木含清匆匆一闪,连连退后,正色道:“太子殿下,请您自重!既然知道我心里有了别人,还请殿下大人大量,不要勉强。”
铁木清华看了看自己伸出去扑了个空的手,一边慢慢收回来,一边盯着木含清一字一句的道:“世间事,如果成全自己,便一定要委屈他人;若是成全了他人,便要委屈自己。本太子是平城一国储君,你说,我应该委屈自己还是委屈别人?何况,有些事情,永乐是否还没有弄明白?东宫正妃、一国帝后,无论对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来说,都不是委屈吧?公主好好想想吧,时日无多,就算本太子想,恐怕有人也容不得你再拖延。”
说完,深深看了木含清一眼,转身去了。
看着面前平静无波的湖水,铁木清华心里掀起一阵阵波澜。自己见过的女人,后宫的那些女人们,费尽心思,使尽手段,邀君恩宠,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家族利益。金银珠宝,高官厚禄,所求无不过如此。
只有眼前这个艳色无双的女子,对这些无动于衷,她对自己奉上的太子妃信物竟看也不看。当时他就震惊了,便想,无论如何,要得到她,既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他知道她不是寻常女子,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她,但已经没有时间让他细水长流了,她已经有了心上人,虽然还没有查出来是谁,但如果再不阻止,她就会像鸟儿一样,飞走再不回头。
所以,当夜慕枫提出软禁她的想法,他无声的同意了。
就算折了她的翅膀,自己也要留下她!
木含清坐在水边,直直发呆。看来这太子是铁了心的想得到自己,甚至可能不顾自己的意愿。这该如何是好?钰郎,我该怎么办?被软禁在芙蓉榭,跟随自己来的格桑也不知被夜慕枫放去了哪里,想和外面通个信也毫无办法可想,真是急死人。
晚膳时,木含清没有什么胃口,看了两眼便吩咐侍女撤了下去,侍女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这美丽的公主身上拢着一层淡淡忧伤,让她心里也不由自主泛起一阵怜惜。
饭菜撤了下去,木含清卧在软榻上闭目假寐,忽然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继而一阵清香扑鼻。睁开眼睛一看,却是夜慕枫身边的一个大丫头秋枫,手里捧着一只玉碗,笑看着自己:“公主可是没有胃口?驸马令奴婢送了一碗新出的藕粉来,还是按照公主说的法子制作的呢,公主请尝尝?”
木含清懒懒摇头,秋枫见此忙跪地行礼:“奴婢来时,驸马再三嘱咐,请公主好歹尝尝,也算体恤奴婢,公主……”
木含清最不喜做的,就是为难下人,何况这秋枫又是夜慕枫身边有头脸的通房丫头,再看那藕粉玉冻一般盛在玉碗中,几粒去了芯的莲子缀在上面倒也赏心悦目,于是伸手接过了来:“这位姐姐快快请起来。”
秋枫欢天喜地的捧过玉碗,看着木含清搅几下,尝了尝:“嗯,味道不错呢。”便也笑了,来时驸马曾说如果公主用了,就有奖赏呢。
木含清慢慢吃了小半碗便放下了,秋枫又和她聊了几句,请了安拿了碗自去了。
觉得睡也睡不着,木含清便随手拿了本书,靠回软榻上,有一句没一句的看,只觉得不知为什么,今晚总是静不下心来,身体也似乎有些异常。明明房内温度适宜,自己沐浴后所着衣物也没有多厚,怎么会觉得身体发热难耐?难道是刚才喝的那碗藕粉有古怪?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一股热流窜遍全身,木含清禁不住全身一阵颤抖,身体有些灼热难耐,连额头也有了细密的汗滴。
木含清站起来,看了看偏殿有张夏天乘凉的白玉床,便把身子靠了上去,冰冰的玉石,让她感觉稍稍好受了一点。
难道夜慕枫竟给自己下mi药?!
一惊起身,看了看芙蓉榭内,侍女等竟无一人,木含清大惊失色,这分明就是有心的安排!
忍住一波一波席卷而来的热浪,木含清踉踉跄跄走出偏殿,走到大厅,门外,就是冰冷的一泓湖水,就算跳下去冻出病来,自己也不要这样迷了心神任人摆布!
门是掩住的,一拉,没有动,再使劲一拉,才发现已从外面落了锁。
木含清回转神来,粉颊燥热不已,无奈垂眸慢慢安抚自己悸动的心跳。
“永乐,你可想明白了?如果你想通了,立即给你解药,明日哥哥便进宫去见皇后,一定为你争得太子妃之位;如果想不通,就不要怪哥哥心狠,太子殿下一会儿就到,今夜一过,你与太子已有夫妻之实,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是否是正妃之位,哥哥也没有办法。你自己想清楚吧。”夜慕枫的声音飘飘缈缈的飘来。
木含清攥紧了拳头,迷蒙的双眸看着门缝中黑漆漆的天色,混沌的神志有一霎那的清明,她吃惊地怒问,“你!卑鄙无耻!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
“为了复国,我可以六亲不认!妹妹只不过吃了‘相思意’而已。”夜慕枫低沉的说。
这夜慕枫定是疯了,“为了复国,你,你竟卑鄙至此!”木含清哑了声音,胃里在热烈跳舞,她喉咙一紧,热气源源不断地涌上脸颊,自制力已经介于临界点。
外面没有了声音,夜慕枫等不到想要的答案已经转身离去。不论如何,今夜永乐会成为太子的人,迟早的事,就算现在有了夫妻之实,恐怕这太子更难舍得了,也不怕她会飞上天去。
自己还是好好做做公主的工作,明日一早,让太子兄妹一起进宫,太子妃之位舍永乐还有谁?可能她现在会恨自己,但以后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时间长了,她也不得不认命,不得不原谅自己这个哥哥,毕竟血缘关系切也切不断。
门轻响一声,开了,铁木清华修长的身影被宫灯昏黄的光影拉得长长的,刚想迈进去,屋内飞出一物,一声怒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