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上,寒风呼呼的刮,刮着刮着,开始飘起鹅毛大雪,贝连躲在山洞里,守着昏迷的段胥邵,一心期盼,能有奇迹发生,能有人上来天山,发现并救下他们。
然而,期盼毕竟是期盼,在这寒冷的环境中,贝连又饿又疲惫,说实话,不仅段胥邵内力透支,就连她自己,内力也消耗的有点多,虽说踏雪飞梦,能够身轻如燕,但在这如刀削的悬崖上采摘血莲,贝连还是第一次,而且是踏着一条薄如蝉翼的羽练上去,更是需要消耗几成内力。
虽然贝连没有像段胥邵那样透支,但此刻也是精疲力尽,加之寒冷异常,不知不觉,竟倒在段胥邵身畔睡着了。
洞外的雪越下越大,也不知睡了多久,贝连感到,有一股强烈的力量,在刺激着自己的眼皮,将她从睡梦中叫醒。
睁开朦胧睡眼,洞里明亮异常,亮的耀眼,贝连一时间,眼睛都睁不开,忙拿手挡住眼前光线。
“天亮了......”自言自语着,就往洞外走,完全忘却了刚刚踏上山顶时,段胥邵告诉她关于雪山的注意事项。
“啊!”果然,刚扒开洞前黑布,一股猛烈的强光,迎面扑来,直击贝连双眼,瞬间灼伤她的双眸,灼伤的疼痛,使得贝连痛苦的叫出声。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呜呜呜......”此刻,贝连才记起段胥邵对她说过的话,但为时已晚,眼睛已被雪灼伤。
尽管眼睛疼痛不已,贝连忍不住在洞中哭泣,然而她很清楚,段胥邵还未醒来,就算她自己也已受伤,起码脑子里是清晰的,忙在地上四处摸寻,寻到先前用过的黑色布条,又摸索着将其蒙住段胥邵的双眼,确保他待会儿醒来,不会步自己的后尘。
做完这一切,贝连依偎着段胥邵,握住他的手,跌坐在他身边,此刻的她,已看不见任何东西,唯有眼皮,还能感受到强光的灼烈。
“叶儿,你怎么了,怎么又哭了?”过了好久,贝连发现,被自己握在手里的大手动了动,随后,段胥邵的声音,传入耳中。
“阿胥你醒了?”听得段胥邵的声音,贝连激动的问道,不自觉的就去寻找段胥邵,不等他再说话,就率先提醒:“别动蒙住眼睛的布条,外面的雪太过强烈,眼睛会受不了。”
经她这一提醒,段胥邵便明了,没有去动眼前的黑布,但透过布条纹理间隙,隐约能看见洞中景象,便拉过贝连,走出洞去,准备下山。
“时候也耽误的不少,我们赶快下山吧。”说着,牵着贝连走出去,然而,贝连却看不见任何东西,一下被洞口黑布绊倒。
段胥邵转身扶她,见她动作有些迟疑,自己的手明明伸在她眼前,即便是眼睛蒙着黑布,也是能看清的,可她却全然不知,还在茫然寻求接力只处。
顿时,段胥邵就意识到事情不妙,忙蹲下来,一把抓住贝连双肩,将她细细看了看,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拿下她眼睛上的黑布,黑布下,贝连双眼红肿,眼角带血!
“阿胥,我看不见你在哪儿......”此刻,贝连再也坚强不下去,所有情绪,顿时决堤,放声大哭。
“别怕,我在......我这就带你下山,花影在山下等我们,他一定有办法的,别怕,别怕。”段胥邵说着,一把将贝连拥入怀中,用力抱住,紧紧抱住,不住的安慰。待贝连哭了一阵,估摸着心中害怕和委屈,已经哭得差不多,这才将她从怀中推出,替她擦了擦眼泪,又重新将黑布蒙上她的双眼,两人依偎着往山下走去。
......
两天前,蓟城将军府内。
叶理轩带着神医华绝世来到蓟城,已有几日,安排好军中事物,将救援物资悉数发放下去,叶理轩来到蓟城将军府,稍作休息。
正在这时,洛枫神色慌张,手捧信件进来报告。
“启禀王爷,刚刚有个孩童,送来一封信,说是跟三小姐的性命相关。属下不敢耽误,特来禀报王爷。”说着,双手奉上,将信件递给叶理轩。
叶理轩接过信,心下疑惑,跟叶儿的性命相关?叶儿远在帝都长歌,难不成,她在那边出了事?
想着,便拆开信件。这封信里,貌似还有其它东西,拿在手里有点重量。刚一拆开,便从里面掉出一件东西,叶理轩一眼就认出,那是贝连的镯子,她十二岁那年生日,曦王环漓溯送给她的,这些年,她一直戴着,从未脱下来过,如今怎么会在这里?
“送信的孩子呢?”见此,叶理轩急切问道。
“属下已派人,跟那孩子去找发信之人了,想必不多时,便会有结果。”洛枫答道。
叶理轩不再追问,忙展开信件,越看越皱眉,又急又气又担心,简直是哭笑不得,信上说得很清楚,贝连为了凰朝将士,要上天山去采摘血莲,此刻,已经动身上去了。
叶理轩一看,这哪是为了凰朝将士?明明是打着这个幌子,为环漓溯找血莲!可是她,又什么时候来的蓟城?居然消息这么灵通,连血莲都知道,还自己跑天山上去!
看着信中所说,叶理轩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当即让洛枫从亲卫里,挑出十名顶尖高手,带着他自己和洛枫,一共十二人,跨马提枪,向天山疾驰而去。
......
一路狂奔,从蓟城将军府到天山,只用了半天时间,比较花时间的,是上天山。山路陡峭艰险,马儿不好在上面奔腾,只能靠双脚往上走,一行人便将马匹留在半路,留下一人看护,其他人徒步上山。
跟贝连他们一样,山路越走越难行,越到上面越冷,渐渐就踏入雪地。
踏入雪地,叶理轩就知道,离这个死丫头越来越近,然而他的心,却越来越玄,走了这一路,踏入雪地也越来越深,却连这死丫头的影子都没见到,她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否者,让自己如何跟雪儿交代?
另一边,重伤的段胥邵,扶着被灼伤了双眼的贝连,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挣扎,最后,段胥邵索性背着贝连下山。贝连深知,如此下去,段胥邵会吃不消,他现在,只是靠着那片血莲,勉强支撑,迟早会命丧在此。
“雪山之上,是另一座雪山,你还能背我,翻过多少座雪山?”再次摔倒,贝连选择倒地不起。
“就算背到死,也会把你送回他身边。”
“你......”
“我全部都知道,你当我跟你一样傻么?”呵呵,还真是个傻丫头,她和曦王环漓溯那点事,早就在朝堂间传遍,自己怎能不知?只是轩宇王这边,一直不松口,否者,她现在的身份,想必应该是曦王妃了吧。
“来天山取血莲,不是为了蓟城将士,不是为了我大哥,更不是为了凰朝,只是......为了他......”自己的目的被段胥邵说中,贝连也不掩饰,全盘托出。
“这么做,值得吗?”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如此做法,我不悔,我体验了人世的情感与疯狂,做了我想做的事,就够了......说到底,不为别人,只是为我自己.....”
顿了顿,伸手去摸寻段胥邵。段胥邵握住她的小手:“我在。”
贝连转向段胥邵:“如果我的眼睛,没有被这场雪灼伤,我现在最想看到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