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眼睛,没有被这场雪灼伤,我现在最想看到的,是你......”一句话,让本就雪白的天山,更加白亮。
段胥邵再次扶起贝连,贝连却一把推开他:“不要管我了,你先走吧,否则,我们俩都下不了山。”
“真是个傻丫头。”段胥邵说着,拿食指一戳贝连的额头,牵着她继续走:“赶紧走,自己走啊,你太重了,我背不动!”
贝连无奈,只得跟着段胥邵,两人再次跌跌撞撞往山下走。
叶理轩带着一行人,神色焦急、满心祈祷往山顶走去,深入雪山腹地好久,突然,一个侍卫指着前方叫了起来:“前面好像有人!”
众人闻言,一齐顺着侍卫手指的方向看去,前方悬崖边上,两抹红色身影,正在移动。叶理轩一看,忙向着两抹红色快速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叶理轩看得也越来越清楚,身形、轮廓、甚至摔跤的样子,就是贝连没错!
“丫头,坚持住,爹爹马上带你回家!”见贝连和她身旁的男子,在雪地里不停摔倒,叶理轩的心,依旧放不下,他们身畔就是万丈悬崖,若是有个闪失,他估计要后悔一辈子!
看得出,丫头身边的人,已经受了重伤,脚步紊乱,身形缥缈,丫头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这样的两人,让他怎能不揪心?
看着眼前人,脚下更加快的向两人靠近。
全然不知的贝连,在段胥邵做眼睛的情况下,慢慢往山下走,而段胥邵,此刻已看见山下赶来的援军。看看身边的贝连,嘴角露出一抹放心的笑意。
正在他以为,他终于可以保全贝连的时候,贝连却一脚踏偏,踩中了一块松动的雪,身子一歪,就往崖下跌落。
段胥邵眼疾手快,忙抓住她,没想到,两人走的这块地方,积雪松动,雪下的山石也不稳固,整片跟着陷落。
“啊——”什么也看不见的贝连,只剩惊呼。
“叶儿!”段胥邵大叫一声,一手抓住落下的贝连,一手试图寻找可以借力之处。
“丫头——”而远方,叶理轩几乎是声嘶力竭,眼看着丫头踩空掉落悬崖,这样的场景,他做梦都想不到!
“叶儿!抓紧我!”一同掉落的段胥邵,死死抓住贝连的一只手,并安慰贝连。贝连惊魂未定,又什么都看不见,但被段胥邵抓住的那一刻,她却感到无比安全,即便是在往下掉落,她也平静的没有一丝惧怕。
好在陷落的山石,砸落了悬崖上的部分积雪,少了积雪,悬崖就没有那么光滑,段胥邵在落下的过程中,侥幸扒住一块岩石,两人挂在了悬崖半空。
看到这一切,叶理轩刚刚跳出的心,稍稍收回去嗓子眼,脚下生风,恨不能飞到丫头身边,将她拉上来。
段胥邵一手扒住岩石,一手拉住贝连,确定岩石够稳固,拉住贝连的手,用力一带,将贝连来上来自己怀中,单手搂住她的腰肢。
“阿胥......”
“嘘......不要吵。”知道贝连要说什么,段胥邵打断她。抬头看了看自己扒住的这块岩石,又看看叶理轩一行人,岩石比较薄弱,而援兵虽然在眼前,可要到达两人这个位置的上方实行援救,还需一点时间,可是这块岩石,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根本撑不到援兵来救援。
“叶儿,你说你现在,最想看到的人,是我......是真的吗?”贴着贝连的耳边说道。
贝连不答话,顿了顿,摸着段胥邵俊美的脸颊,轻轻的吻了一下:“我不悔......”
“丫头,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来,把我腰间的绯霓羽练拿出来。按我说的做,用你的踏雪飞梦,踏着羽练上去,羽练的另一端,我会将其缠绕在腰间,你上去后,就可以救我上去了,这是目前,我们唯一的办法,不然待会儿,上面要是再掉点什么东西下来,我们俩就真的连全尸都没啦。”
“可是,你已经内力透支,再要使用绯霓羽练,恐怕......”贝连担心,段胥邵撑不住。先前在崖下三十仗的位置采摘血莲,已经耗费了他太多内力;若是说,一个人从三十仗的地方跳下,用绯霓羽练接住,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而在一个三十仗的崖上接住一个人,若不是他有这件神兵,恐怕整个天下,没人能做到,而且还是在那种寒风肆虐、阻力极强的地方;现在,他又要用同样的办法,拉两个人上去,怎么可以做到......
“放心吧,这里距离崖上很近,我有把握。”知道贝连的担心,段胥邵说得信心满满,然而,心里早已做好了打算。
见段胥邵如此有把握,贝连信以为真,便按他的指示,一步一步来。
段胥邵用尽全身力气,单手使出凤舞九天,又提示贝连,该往哪个方向、哪个位置踏步。贝连跟着提示,一步一步踏上去,待贝连踏到羽练阵顶端的时候,段胥邵再次发力,羽练在空中,烈烈飞舞、疯狂盘旋,承载着贝连,幻化成一只火凤的形状,而贝连,正站在火凤脊背之上。
一切,都如段胥邵预期的一般,此刻的所在的位置,何止三十丈?足足有百丈至深,若不用凤舞九天,恐怕连贝连都活不了,而凤舞九天也不一定能成功将贝连送上去,段胥邵只是在赌,赌凤舞九天能够成功,赌援军能在最后时刻,拉住贝连,保她无恙。
所以,他骗了贝连,悄悄将贝连送了上去。贝连到达顶端,段胥邵使出全部内力,将凤舞九天发挥到极致,空中火凤,振翅高飞,如同一股飓风,将贝连往崖上刮过去。就在这一刹那,贝连全部明白过来了,段胥邵的那些“阴谋”,她全都知晓,若是真的可以由她自己踏着羽练上来,又何须如此猛烈的将自己推上岸?
原来,阿胥他,早已做好了要牺牲他自己的打算......阿胥,我叶贝连,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
“阿胥——”猜出真相,贝连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一声大喊,希望能够阻止段胥邵。
然而,段胥邵已口吐鲜血,松开扒住山崖的手,如同一片落叶,往崖底落去,用尽最后的力气,留下一句:“叶儿......要记得我......”
要记得我......
要记得我......
要记得我......
段胥邵的话,在雪山上空回荡,一声声,声声入耳;一字字,字字敲心......和段胥邵在一起的过往,一幕幕不停交替,在眼前浮现......
“阿胥......阿胥......阿胥——”贝连被“火凤”扔上悬崖,裹着羽练,在崖上打了几个滚,重重撞上一处覆了雪的岩石,将额角撞出血来。她恍惚着,喃喃叫着,最后摸爬着往崖边去,痛彻心扉的喊出段胥邵的名字,便晕了过去......
匆匆赶到的叶理轩,看着浑身是伤的女儿,心中百味陈杂,吩咐洛枫,赶紧派人去崖下找贝连口中的“阿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后又收了羽练,命令今天发生的一切,谁都不许透露一个字,否则,杀无赦!而后带着贝连,往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