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血莲的那一刻,贝连没有急于伸手去摘,而是不自觉的抬头,看了看悬崖上方,看不到段胥邵的人,只看到火红的羽练,在自己头顶和周身翻飞,像是为自己筑起一片天空和土地。
自己的踏雪飞梦,虽然无人能比,也轻盈异常,但段胥邵如此用内力控制羽练,还在这高入云端的雪山之上,对他本身就是一种内力透支,时间久了,他也会受不住,于是,贝连连忙伸手,利落拔掉眼前血莲,装入随身布袋里,然后脚尖轻点,踏着羽练,往另一株血莲奔去。
第二株血莲,也毫无悬念落入贝连之手。贝连露出欣喜的微笑,正准备踏着羽练登上悬崖,正在这时,羽练却突然停止翻飞,自然落了下来。由于羽练的一端,缠在贝连的腰肢上,贝连一时失了踏步的羽练,身子不稳,直直就往崖下掉了下去。
“啊——”失去羽练做踏步,贝连又无处可借力,踏雪飞梦施展不了,直线掉落的恐惧,吓得她惊叫出声,叫声在雪山上回荡,荒无人烟、寂静无边的雪山,因着贝连的惊叫,显得有点瘆得慌。
往下掉落了一段,突然,羽练猛地收紧,贝连被坠在半空中,魂儿都快给吓飞了。
紧紧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下,羽练又往上提升,贝连感觉自己是被人拎着羽练,给甩到崖上的,因为她在着地的时候,由于羽练带过的力度,还在雪地上打了几个滚,摔得这把小骨头都快散了。
“啊——哦呵呵,呜呜呜,摔死我了,呜呜呜......”上得崖来,贝连在雪地里,摔得好半天爬不起来,一边呻吟一边喊叫,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哭喊了好半天,发现没见段胥邵,贝连这才想起他来,往四周看了看,看见离自己十步之遥的雪地上,赫然躺着一个红色身影。
“阿胥!”贝连惊叫一声,心中如被重锤锤了一般,脑中一片空白,仿佛天空都坠落了,跌跌撞撞往段胥邵那边爬过去,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段胥邵,你不能死,你不会死的!
来到段胥邵身旁,将他翻过来,见他口吐鲜血,已闭上了眼睛。
“阿胥!呜呜呜......阿胥你醒来啊.......呜呜.....阿胥,你快醒醒啊,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不管,你醒醒,醒醒啊,不要丢下我......呜呜呜.......不要丢下我,我要你醒来,要你活着啊......呜呜......”见此情景,贝连抱着段胥邵,就开始痛哭,这一刻,她感到自己的天都塌了,她不知该怎么办,甚至有些后悔,后悔不该执意要上天山摘血莲,否则,阿胥也不会遭此横祸,他还是云南王府那个不苟言笑、却俊美异常的二公子;还是那个无意调戏自己,却在云南王妃手里救下自己的段胥邵;还是那个带自己出云南境内,并跟自己一起骑过老虎的阿胥......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一切都回不去了......阿胥,若是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不要你跟我一起来冒险,阿胥,此刻,我只想你活过来,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贝连哭得撕心裂肺,却没注意到,怀里的人,动了动。
“丫头,哭什么?”恢复意识的段胥邵,被贝连这么一哭,头又被她抱在怀里,有些憋闷,奈何内力透支,内伤过重,只能撑着问道。
“哭你啊,呜呜...你醒过来,呜呜...只要你肯醒过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求你醒过来,只求你别死,别离开我,呜呜...”贝连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完全没注意到段胥邵已经醒来,条件反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我让你嫁给我呢,也愿意?”听着贝连的哭诉,段胥邵又问道。
“我愿意,呜呜...只要你肯醒过来,让我下辈子也嫁给你,我也愿意,呜呜......”贝连还在继续哭。
“好,那我醒过来。你放开手,再不放,我要被你闷死了。”段胥邵说着,吃力的抬起手,试图掰开贝连抱着他头的双手,奈何此刻,他已无半分力气,手刚碰到贝连,又垂了下去。
这次,贝连意识到了,意识到段胥邵刚刚碰了她,他还在动!忙停止哭声,放开段胥邵。
“你没死?”见到段胥邵微微睁开的眼睛,贝连转悲为喜。
“当然没死,要是死了,怎么娶你?”
“啊?”贝连不解。
“自己刚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段胥邵说着,凌厉的眼光,就向贝连杀了过去,死丫头,想赖账不成?
“你!乘人之危,小人!”贝连说着,推开段胥邵,别过头去。
“现在重伤病危的是我。你放心,我不会舍得让你守望门寡的。来,扶夫君起来。”说着,尽力伸手去拉贝连。
贝连被他的话弄得窘迫,一赌气,给他推了回去;他们本身就在一处斜坡上,这一推可好,直接将段胥邵从斜坡上推了下去,再次陷入昏迷。
......
贝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段胥邵从斜坡上拖回先前两人所在的山洞里,现在段胥邵重伤不醒,贝连不能丢下他,又背不动他,不能带着他一起下山,只能在这里稍作休息,希望他再次醒来,问问他的意见,再做打算。
正在焦急之时,忽然瞥见自己采摘回来的两朵血莲,贝连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这血莲既然这么神奇,何不给段胥邵试试?
想着,就掏出一朵,摘下一片,准备喂给段胥邵,但转念一想,血莲虽然神奇,可若不对症下药,万一吃出个什么好歹来,可怎么办?想着,自己就先吃了一片,过了半个时辰,发现还没什么反应,这才敢给段胥邵吃。
可他此刻,昏迷不醒,根本无法吃进去。贝连将血莲撕成小块,塞进他嘴里,他却吞不下去。又取过水来,希望给他灌下去,可还是不行,他根本没反应,无法下咽。这可急坏了贝连,心里越来越方,越来越乱,生怕段胥邵这次再醒不过来。
过了好半天,贝连看看段胥邵,又看看血莲;看看血莲,又看看段胥邵,用黑布遮住洞口,一本正经的在洞中朝着长歌城的方向跪下,在心中向爹娘和老天请罪一番:爹爹、娘亲、老天爷!各位明鉴,不是叶儿轻浮,实在是情势所逼,还请各位明察,叶儿在此,先行谢罪,还请原谅。而后磕了三个头,一转身,摘下一片血莲,放进嘴里嚼碎了,凑到段胥邵身边,扒开他的嘴巴,红着脸,噗通着小心脏,吻了上去,将嘴里的血莲,悉数喂给段胥邵,并给他吹进肚子里去,而后又喝了水,以同样的方法,给他喂进去。
喂了几口水,确定他可以吞进去之后,贝连才放心,然而,最后一口水喂完,贝连却鬼使神差的没有离开,依旧吻在段胥邵的唇上,心中的忐忑少了大半,从旁生出一种怪怪的感觉,那种感觉,极其微妙,说不清道不明,心中居然还有点小小的窃喜。
叶贝连,你干嘛!突然,脑中响起一个声音,贝连忙从段胥邵身上弹开,躲去角落。
好一会儿,又瞅瞅段胥邵,回味着刚刚那一吻,贝连忐忑的心,又开始跳跃,还有一丝好奇。
所谓好奇害死猫,贝连作为叶理轩的女儿,有着先天性大胆尝试的基因,又在这狭小的山洞里,只有天知地知,她自己知道的情况下,贝连怀着好奇心,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爬过去,揣着砰砰跳的小心肝,悄悄又吻了吻段胥邵的唇,带着丝丝体验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