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灭,你坚拒交人,难道想抗命?你,应该比所有人都清楚背叛本宫的下场!」哀谣已开始不耐烦,此刻一阵瞪眼,其眸光无比凌厉,似能剖开神识,极其可怕。
对寻常修者来说,辰灭也许还是「天河五煞」,是杀人不眨眼的嗜血魔神,闻风丧胆,然而在哀谣眼中,此人早已归入「凌月宫」,「沦为」侍卫长,被她牢牢掌控。
她与辰灭并不对等,哀谣将他视为「奴才」,习惯了随意使唤,连眼皮也不抬。因此,当她发现对方忽然「不听话」,随即蹙眉板脸,非常不悦。
「辰灭,你想清楚,真的要造反吗?」哀谣声线冷咧,纵然只以化身出现,却与本体亲临无异,威严无匹。
辰灭看着她,虽然心有不甘,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决定面对现实,忍气吞声。
「辰灭不敢。」
他低下头,向哀谣长长施礼,非常恭谨。他已失去反抗的本钱,目前看来,还是乖乖交人比较实际。
辰灭认命了,夜天却有些错愕,不禁咕哝道:「呃,辰黑脸平时最嚣张,居然有低头之时……」
他起初咬定对方还有后着,必会轰轰烈烈的拼杀出去。只是没想到女皇一现身,这号狂傲不可一世的「嗜杀血狼」竟鹌鹑起来了,连举世难求的「天狼真元」亦可放弃,真难置信!
只可惜,夜天的想法太一厢情愿,难以成真;最终,辰灭还是缓缓鬆开了连体姊妹。
可怜魔女们亡命天涯,走遍帝国每个角落,结果仍难逃一劫,行将落入「母亲」手中。也许她们和烈奴一样,同是苦命之人,宿命难违。
就在此时,后方传来一道苍老而沙哑的声音。
「慢!辰老四,你不能交人,先听我说……咳咳咳!」
是老枯藤!他见辰灭这副德性,实在看不过眼,双眼顿时立了起来,要出手介入了!
「咳咳,辰老弟你怕什麽,有点骨气好不好?!」老枯藤厉声道。他自有盘算,当然不想姊妹们落入哀谣手中,但同一时间,却似乎更重视「天河五煞」的傲骨。
老狼百战不屈,岂能随便向人低头,为此,他显然对辰灭非常不满,从后叱道:「老四,你曾是仙阶战祖,却自甘堕落,献身给一个小屁娃,如此颜面何存?以后,『天河五煞』的招牌还能唬谁?!咳咳……」
老枯藤的意图很明显,他想说动辰灭:大家是「自己人」,哀谣却不是,她是外人!既然如此,双方就姑且暂时联手,先于同一阵线上击退哀谣。
之后,假如有之后,两人才再血战一场,决定天狼元神的终极归属。
只不过,哀谣女皇城府很深,又一直警惕着老枯藤,怎会听不出他在暗示什麽。
「老枯藤,你话太多了。现在本宫执行家法,与你无关!」哀谣说罢,又随即转向辰灭,冷漠地开口:「辰灭,你抓回这两孽障,应记一功,以后必有重赏。今天你辛苦了,先退下吧,其馀事情本宫会处理。」
这番话似在拉拢,也似在警告辰灭切莫倒向枯藤,否则以后究责起来,他将会死得很惨。
「嗯……」
女皇的威吓,看来比老枯藤的说辞见效。这时辰灭低着头,举止极其卑亢,似已决定弃械交人。
「辰老弟,请你硬气点……我们联手,解决这小贱妇,咳咳咳……」枯藤未有放弃,还想起劲游说,一时激动,竟引发出一连串乾咳。他一边说,也因而忆及当年「一叶滩」那场惊神泣仙的大战,一幕一幕不堪回首的情景顿现眼前……
想当年,正是他与辰灭自相残杀,两败俱伤,终令设此毒计,却始终冷眼旁观的「红衣舞妓」坐收渔利,并蜕变成今天威仪天下、举世景仰的无敌女皇。为此,老枯藤悔不当初,亦对哀谣这「贱妇」恨之入骨。
「可恨!」他实在无法解气,越想越愤慨,当下双拳攥紧,青筋尽现,乾皱的脸庞渐变扭曲。
「辰老弟,咱们不能重蹈覆彻!你醒醒,你清醒想一下……当年在仙域,『五煞』横扫十方,是如何威风八面……我们是青年一代最出色的高手,潜力不可估量,甚至背负着本族的命运!『天河五煞』有尊严,有傲骨,而这个女人、这个贱女人……」
老枯藤说到这裡,一时间义愤填膺,不禁抬手点指着哀谣。这一刻,只见他乾皱的指头巍巍发颤,甚至全身都在抽搐,乍看之下,就像一个顽固守旧、与时代脱节,想拨正歪风,却被年轻一辈唾弃的老头。
这时他指骂哀谣,已几近歇斯底里,其心中的无奈,大概只有像他这样活了无尽岁月的人才能体会。
「而这……这小贱人,于我们却是耻辱!老四,你被她坑过一次还嫌不够,还要再屈服,再丢人吗?咳咳,我们联手……杀出去,一洗当年之耻……」
夜天瞅着老枯藤,彷能看出他与辰灭的差别。「辰黑脸」不择手段,凡事只看利益,从无原则、底线,但枯藤却不同,他有着老战士的傲骨与执着,硬气不屈,尤其不能在「小辈」哀谣面前低头。
尊严无价,在这时刻,复仇雪耻似乎比夺宝重要。
老枯藤此刻握拳切齿,义愤填膺,但辰灭呢?他有被说动吗?
「枯老三,你不明白,『天河五煞』已成过去,不会重聚……一将功成、万骨皆枯,今天的我,只为我而活着……」辰灭摇头慨叹,虽然没直接表态,枯藤这番话却显然有影响,令他思绪万千,心情複杂起来。
决断如辰灭,此刻竟有些举棋不定,他既重燃了野心,对「天狼元神」有所想法,但亦不想与新「主子」高调翻脸,自绝后路。
「只可以忍……」辰灭低语着。他应该很矛盾,只可惜天生无脸,看不出其表情。
经一番挣扎,结果理智还是压制了一时热血,辰灭五指齐张,终于彻底鬆开连体姊妹,令两人「砰」的横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