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尾辣蓼花开的时候,谷子还没熟透,鬼子就从湖东向打过来。远处一阵阵打炮打枪,飞机嗡嗡响,日夜电闪雷鸣,大火冲天。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害怕的有钱人早就离开了村荡,也有的投奔远处的亲戚去了,不知几时能回。一批又一批从前线溃败下来的中央军,抗战不行,抢劫百姓那个军力倒是可以。他们什么都要都抢。
于是村荡里天翻地覆了,鸡飞狗跳起来,比战场好不到哪儿去,到处是强抢,到处是官兵,喝骂声打枪声一片嘈杂不绝于耳。贼日的兵!把个芦苇荡的村子都糟踏成啥样了!
粮食抢光了,鸡鸭也抢没了,有个兵连准备给水润他爹装殓的寿衣都给抢走了。那可不成啊!水润跑去找长官告诉,那个麻子连长恼羞成怒,蹬着皮鞋的大脚恨恨地踹在水润身上,踹了一脚又一脚,还抽他耳光。水润那个气不打一处来啊,就像头发怒的小野牛,眼和脸涨得通红,牛吼一声就撞过去。麻子军官被顶翻在地,水润一把卡着他的脖子,抡起两拳照头就砸,砸,砸,再砸!麻子情急之下使力去扳水润。不想水润又一身的蛮力气,麻子哪里动得了他?!麻子的盒子炮正压顶在自己的腰下,麻子摸不到。
麻子招架不住血气方刚的水润,被他一口气砸了七八拳,砸得麻子脸严重扭曲变形,好不窝火!几个劫掠的兵丁见状跑上来,扯开水润,一顿子枪托踢打,打晕了水润。那麻子连长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糟糕着头脸摇摇晃晃爬起来,又跺脚又咬牙地抽出他那该死的盒子炮,正要向水润泄恨,却听到后面枪声大作,有兵在喊:“鬼子来啦!鬼子来啦!“狂奔而去。
那几个兵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跑出几步又折回来,拽了麻子长官,一起夺路狂奔。他们慌不择路地逃蹿在田间地头,一路跌撞颠簸,弄得浑身泥水,跑很远了才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喘着粗气。
RB兵乘船穿过湖荡,越过湖堤,中央军早已逃得没了影子,只剩稀落的枪声,远远的爆响。鬼子兵还是满腹狐疑地不敢进村,向村子里乱打了一通机枪大枪,叽里哇里鬼叫,没有人话,见没事才进村子去。早有黄福春带十数条人枪打着膏药旗迎候,黄福春是这十里八村最有钱有势的爷,他儿子二狗子给皇军当翻译,又负责给皇军开路。二狗子对皇军那个忠心贴心啦,一会儿给他们打打扇,一会儿点头哈腰,屁颠屁颠地跑上跑下,那副嘴脸啊,中分的头发差点跑竖起来了,没准还舔RB人的屁股沟子。
鬼子兵队伍还算严整,人数少过中央军。他们也很坏,到处抓夫去给自己修工事做碉楼,只剜去牛的屁股肉烤着吃,不管牛的生死疼痛。见到年轻的姑娘小媳妇就蹿上去,不容分说地糟踏。鬼子大部队过后,他们在村荡西稍高的地势修建了炮楼,驻扎了一些兵马,留守的鬼子兵整天没事干,找维持会长黄福春要花姑娘,那一天还闯进黄福春的家,**了黄福春他那待嫁的女儿和小姨太。这是黄福春不能说的心伤。更令人心生恐惧的是,鬼子对人骂骂咧咧,那人暂时过关,他若对你笑,那你今天必死无疑!葬身鬼子之手可不是什么好死法,对于游击军的和他们想你死的,他们会取一口大寺鈡,烧红烧烫,剥光他的衣裤,用铁索将他绞上烫红的寺鈡,还用皮鞭慢慢地抽,活活地将那人整死。或者绑着他,吊起来,一刀一刀剥着剜着他的皮肉,直到死去。临死前的那个痛苦万状和惨叫声啊。。
再说水润受伤后幸得老孙头一家搭救,特别是潮英的悉心照料,内服外敷,毕竟年纪轻身子硬,不出一个月就恢复如初,只是会有一条深长的疤痕,一时还恢复不好,疤痕从鼻梁一直拉到耳际,差不多切开了半张脸。虽然破了相,但好歹一条命又回来了,疤痕见证着他是个有经历的男人,使他平添了那一股子凛然的威风与杀气!
留守日军又来催促黄福春找花姑娘。黄福春生怕太君又弄出他的什么事来,连连答应去找。黄找到女的,骗她们说只是给皇军做饭吃。多数人知道皇军那德行,不愿去,这可不行,黄就派人强行抓去鬼子兵营。二狗子也把在镇上开茶馆的老板娘他的相好卢二翠给送了过去。事情做得很糟糕,鬼子对她们不容分说的日夜糟踏,这样死了很多女的。卢二翠虽说跟有妻有妾的二狗子鬼混,倒是骨子贞烈,受了鬼子的辱,大骂那二狗子不是东西,一头撞墙死了。剩余的女子怕得不行了,结伴趁鬼子兵换岗的时机猫着腰蹑手蹑脚逃了出去,鬼子哪里会放过她们呀?看她们跑出有二百米远了,快要穿过一片桃树林,那桃子差不多已经红透。鬼子则是不慌不忙地,一甩手,枪头平平地就已端出,几乎是同时,“叭弓叭弓!”一排枪响,那八九个女的应声倒下去,血泊里一片打滚哀号,一会儿就不动弹了,也没了声音。鬼子兵枪法出奇的准,一般能做到枪响人倒。
这样的惨剧叫乡民们十分担心自家女儿小媳妇,都不敢叫女孩露面,白天她们躲进湖中的芦苇,挨晚上接她们回家。荡村没有山没有林,只有那无尽的湖中芦苇与蒲草。那片芦苇日伪军可不敢轻意进入,那里时不时会出现抗日游击军,要索他的命。也有的将女孩头发尽数剃去,故意弄得很丑叫维持会鬼子兵认不出来也看不上。
村荡里女的一夜之间好象全部消失了,鬼子找不到刺激,索性撇开黄福春,亲自出来走村窜乡地搜女人,再想捎弄点好吃的回去。二十多个日伪军扛着大枪从炮楼里出来,还是二狗子引着,一串溜大大咧咧地招摇在马路上。人们对他们又怕又恨,象躲瘟神似地躲开去,偌大的村荡竟然没多少人在,有的只是年老的大爹大妈,几个屁大的小孩,都不明不白地站着看。
这伙日伪军走得人困马乏的,又饥又渴,看看那太阳还大着。他们在没人的屋里翻找出了些鸡鸭,用枪刺挑在肩上,又猛灌了几瓢水,几声鬼叫,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