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花,是一种奇特的花。
君不见,丁点水,几卵石,一瓷盆,水仙就能发芽,抽茎,长叶,开花。尤其是在寒冷的气温下,沐浴着日光,就能亭亭玉立,那墨绿的叶,那淡雅的花,暗香袭人。为人们的生活,平添几分情趣。
我染上嗜好水仙之癖有些时光了。某日,偶尔看见一群人挑挑拣拣一些其貌不扬的“山洋芋”,人称之为水仙。闲来无事,也信手拈回几兜,家中有些从海边带回来的卵石,又寻来一椭圆形的景德镇瓷盆,采来清水,便将“洋山芋”置入盆中,随便搁在窗台上。不知不觉,水仙竟悄然长成,长长的翠绿色的叶子,衬着一朵朵淡淡的黄花。我发现水仙有极旺盛的生命力,从此,就与水仙结下了不解之缘。
乔迁新居,我将水仙花,置存在客厅的显要处,让客人们来分享水仙花的芬芳。
新居的侧边,是一排排民房,高低错落,栖息着许多忙碌的市民。忽一日,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门一开,飘进来一位少女。这少女,不曾相识。只见她两只眼睛,明亮可鉴,一绺秀发,用手绢挽着,辫梢落在胸前。窈窕淑女,楚楚动人。那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先生,听说你有个四岁半的男孩?”
我迷惘地看着她,惊叹她的私家“侦探”能力,她瞧见我的愣样,用手掩着嘴,“咯咯”地笑起来了。
这纯真的笑声,使气氛轻松,和谐起来。她看看我养的水仙,神态专注,品评着:“真漂亮!”
我问:“喜欢吗?”
她答:“当然。”
我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却掩嘴一笑,出人意料地回答:“就是这花名啊。”
“水仙?”
她又“咯咯”地笑出声来。满屋子里传递着欢快。
水仙告诉我,她芳龄十八,去年刚从职业高中毕业,学的是幼教。在居民委员会的支持下,自谋职业,办起了水仙花幼儿园。打我搬家的那天起,她就盯了我的“梢”。为其幼儿园“招兵买马”。我曾发愁小儿的入学问题,不想得来全不费功夫,她竟上门招揽,真是一举解愁,喜从天降。
我欣然从命,第二天就将孺子送入水仙花幼儿园。
“水仙花”,一间二十多平米的旧房间,被水仙点缀得雅而不俗,苹果绿的桌凳,排得井然有序,墙上贴着许多招人喜爱的动物卡通。尤其是墙旮旯里,也摆着一盆鲜嫩淡绿,含苞欲放的水仙花。
儿子接回家,跟我学舌,水仙老师教他们算数,唱歌,讲故事,玩“龟兔赛跑”,儿子说,他最喜欢听水仙老师弹琴。“那声音,真好听。”
我将儿子揽在怀中,在他胖乎乎、肉嘟嘟的脸上亲吻着,儿子很开心,我脑际中不禁又浮现出水仙“咯咯”笑出声的样子。
“多招收一个幼儿,我就为社会多尽了一份责任。”初次见面,水仙就给我留下了这句话。水仙,你纯洁无瑕,豆蔻年华,你的情操,多么像那水仙花。
水仙花,是朴实的花。
(本文1987年6月10日在《南昌晚报》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