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显然没听过这样的恭维之词,有些愣神,我若是要真心谢人,也不善这么直白的赞美,刚刚那句纯属脑子发热,趁她发愣,我也赶紧开始打哈哈:“那个,你说,这些蚂蚁什么时候才能被烧死啊?”
我也是问完这句话才想起我们其实还处于困境之中,当然不是怕火苗反水,毕竟按照我的经验这样的概率极低。我害怕的是,这火压根烧不死那些食人蚁。
有人或许会疑惑,什么东西不怕火。按理想也是,我们已经大面积烧了火,那势头该是造起来了,但是就如杯水救不了车薪之火,我压根不了解食人蚁出动到底是多大的规模,也就不能确定那些火能否烧死它们了。
最主要的是,这鬼地方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从我来到这里,就没有刮过一丝风。我们原本就站在没有助燃物的地方,所以不怕刮风,就怕不刮。再大的火没了风之助力,烧一会也就没了。
而即使火熄了,都不能确定会烧死大部分食人蚁。
虽然我见过的食人蚁聚在一起也不过几平方米,但是从刚刚动物只跑直线的特点来看,身后的蚂蚁绝对是以铺天盖地的态势压过来的。
我正在这里兀自担心着,白姑娘忽然拉了一下我的袖子:“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她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不远处,刚刚被火苗肆虐过的地方,滚出来一个排球大小的焦黑的球状物体,而且那球状物体在远离火堆后,便如同被烤化了似的,直接散落在一地。
它在球形时我或许还不明白,可当看到那堆球散落到地面上后,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教科书上所教的情景真真正正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时蚁球,那是蚂蚁遭遇火灾和水灾时惯用的伎俩——数千数万只蚂蚁围成球状,冲破重围。现在管那个球最里面是不是装的“老幼妇孺”,管它们蚁群是不是有一颗团结向上的心,反正我知道,如果再等在这里,我们很快就会被这一群团结一致的“正义好青年”给啃得渣都不剩了。
如今,没有起火的只有崖边上那一块块突出的岩石了,在我想出逃跑方向后,不明就里的白姑娘已经又被几只蚂蚁咬到了。她还在惊叫有些蚂蚁没被烧死,趁着蚁球滚进来的树木还不多,我已经开始拉着她拼命地开跑了。
白姑娘显然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偶尔还抽空捉一下扒在身上的蚂蚁。我只能边跑边断断续续地跟她解释为什么还有蚂蚁还有我们现在的处境,就这她还不满足,一脸好奇宝宝地样子问我为什么蚂蚁会想出来抱成团的主意,是谁教它们的。
我翻了个白眼,大概是上帝吧。
不一会一直跑在我身后的她——可见她根本没把我的话当回事,跑得如此敷衍——惊叫一声,突然加快了速度。我惊恐地看着她几乎是几秒就把我拉下好几米,一时都不知作何反应了。好在她又反应过来,回身拉上我的胳膊后才猛然提速。我又恢复了之前几乎脚不沾地的节奏,这也让我有时间抽空回身看了,这地方没了草木遮掩,黑压压的蚁群完全暴露出来。我甚至看到崖边的一棵小树被它们锯断了。
我当然知道它们不吃素,或许它们就是嫌那玩意挡道吧。
起先我还是很担忧的,但发现以我们如今的速度身后的蚁群永远都追不上的时候,我几乎要坐在白姑娘背上翘起二郎腿了。
这也让我想到一个问题,是什么意念让蚁群能紧追着我俩不放的。
这么分析自然是有根据的,比如说,若非必然情况,蚂蚁是不会拐弯的。面前的崖壁对于人类来说或许陡峭无比,但对于蚂蚁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即使蚂蚁恐高,它们咋就能准确无误地朝我们跑的方向追来呢?要知道跟我们一起到崖边的可是还有好多小动物呢,火烧起来后虽然有不少吓得跳了崖,但一些有识之辈还是各奔东西了的。
如果这群食人蚁追着我们是有原因的,那这原因,跟之前的灌啸,“山神”,应该是同一个吧。
看来,我的这颗心,真是无价之宝啊,安在我身上真是委屈它了。
正胡乱猜测着,白姑娘突然低声说了句:“有桥。”我忙定神望去,可不是嘛,前方百米左右,一条木板桥的一边正搭在地面上,而另一边,则隐藏进弄弄的白雾中。
又是白雾。这让我不可避免地想起之前初次掉崖时的情景,难不成又转悠回来了?
不过那桥是怎么回事?可别告诉我这里其实有人居住。
还没等我想清楚呢,白姑娘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跨了上去,同时把我也拉了上去。
我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上来了呢!”
她显然没想到我会吼她,一双大眼睛立刻被倔强充满,一挺小胸膛说:“那要怎么办,继续拖着你这么大一个人跑遍天涯海角啊!”
我被噎了一句,老脸立刻红了。看她拖着我一个人跑也挺累的,小脸都红了。而且蚂蚁只会铺天盖地地压过来,要它们上桥还是太难为人家了。
只是这种地方莫名其妙出现一座桥,实在有点诡异,我还待跟她说明情况,突然觉得脚底下不对,还想问一下白姑娘这是怎么回事,突然脚底下踩着的木板瞬间碎成了渣渣,我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下去。
糟糕,这次怕是没那么幸运,能挂在树上了。
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我的脖子后面突然一紧,是白姑娘眼疾手快提住了我的后领。我就这么被悬在了半空中,原来白姑娘站得原就比我更靠里些,她的那块木板并没有碎。
不过与木板处于平行视线的我还是看清楚那上面细细麻麻的裂痕,看来离碎也差不了多远了。
我忙大喊一声往后退。这里云雾环绕,她压根看不到脚下,可还是听话地退了一步,也就是在分秒间,她之前站着的那块木板就塌了下去。
她甚至都没时间把我提溜上去,只能弯着腰拎着我,一边快速往后退去,因为这座桥上的木板就像骨米诺牌似的,一个接一个地碎掉。
在低处近距离观察的我,更加觉得心惊肉跳,因为几乎是白姑娘后脚刚走,那块木板就如尘埃般土崩瓦解,而悬在空中的我,就更是觉得命悬一线了。
退了约莫了一分钟,我整个人突然贴到冰凉的崖壁上,头顶传来白姑娘抱歉的声音:“哎呀,到头了。”
“得了,你快把我拉上去吧。”
这半天我被衣领勒地,脑袋差点供血不足,我都觉得自己后脑勺冰凉一片了。
缓了半天我才把后脑勺搓热了,因为周围雾太浓了,即使现在是白天,白姑娘也点燃了火柴。
那火柴也是厉害,不知道靠什么玩意儿燃着,也不烫手,除非遇风遇水,否则就不会灭。但其实这只是现今大汉一个特别平常的,类似于现代的小打火机罢了,这里的人管它叫火匣。
可能她也不知道来这里居然还需要用到照明工具,所以只带了这么个小东西。这里一片雾蒙蒙的,这么点光源怎么可能照亮。
不过通过周围的明暗变化,还是能看出来这里是个山洞。看来这里的地壳运动不仅造成了大地撕裂,还造成了一部分地势上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