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着又要挖许久,没想到这次不过两三分钟,我一铲子下去,竟把外面的岩石捣了出去,一股劲风立刻顺着缺口吹了进来。通了!我从那小洞望去,黑乎乎的一片。看来我们俩被困在这里有些时候了,天都黑了。
破坏了那块光源石头后,金光便再没有出现过了,也不知我们是真的破坏了山神本体,还是只是破了一个发光源。
若是放在以前,我是打死也不愿相信一块石头也能成精的。不过姓白的解释,这地方临近温泉池,那里本就是至阳之地,万物在这周边更容易修炼成怪。
这里也有动物,我相信在如此灵气充沛的地界,肯定有动物修炼成怪,通天地之性情,只是动物本来就有心智,道听途说心思不定,最后善恶难辨。
最后终是比不过一尊顽石,巍然不动,只伤该伤之人。我突然就懂了姓白的刚刚的叹息,这尊所谓的山神,若不是危及到我们的性命,确实不该杀啊。
水晶洞还是原来的水晶洞,或许是从黑夜中汲取了一点点光源,一点点聚集一点点放大,终还照得四周较为亮堂。折腾了一天,我们两人都累了,加上外面已黑透了,实在不宜行动,我们便先把那风口堵了,准备在这里休息一晚再上路。
我是被冷风吹醒的,在我刚刚恢复意识的同时,后脑勺立刻撞上了一块坚硬的石头,石头棱角分明,我感到自己头上被开了个口子。
这一撞也彻底让我清醒过来。我被倒挂着,许是被挂得时间久了,血液上涌,搞得我头昏脑胀的,连用力将自己脖子抬起来向上看都觉得勉强。
费了好大的力,我才弄清楚自己正被人倒着绑在那人腰间。如果看过一五年冬季时装秀的人肯定知道这么个奇葩姿势。只是我们现在是背对背被绑着,绳子绕过我的肚子,绕在那人身上,我的腿因为没有支撑,软软地垂下来。
此时我的姿势,很像一个倒“V”,垂下来的双腿,加上黑夜,让我无法看清用这种奇怪姿势绑着我的人究竟是谁。
因肚子那里原本绑了皮带,所以即使被绳子勒着也没有很不舒服。此时我虽看不到那人在做什么,但那人的屁股顶着我的腰,一耸一耸的,像是在攀爬着什么。
这时我后脑勺又磕到一块石头上,还好巧不巧地碰到了之前的伤口,我不禁吸了一口气。
那人听到声响,立刻停住了,似乎是在猜测我是不是醒了。我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还是一动也不敢动,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直到那人似乎是发现我对它造不成什么威胁,又攀爬起来。
这次他的速度更快了,碰到跨度大的地方他甚至是跳过去的,动作灵活,就像……就像,一只猴子……
我使劲摇了摇头,想让头脑清醒一些,那人感觉到我的动作,又停下了,也不回头确认我在干嘛,只一动不动地定在那里,仿佛他不会看,只是靠触感来判断我是不是无害。我也不动,这样僵持了好一会,他才接着往上爬。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的行为,实在太像一个动物了。
黑暗中我分辨不出方向,只能感觉到那个人形的东西顺着笔直的岩壁一直攀爬,按照他的速度,几分钟就能爬十几米了,而我们大概爬了十几分钟,我的头才被重重地砸到地上。
到平地了。
因那人太矮,我此时脑袋是被放在地上拖着走的,时不时能碰到一些坚硬的小石头。若是再被拖一会,我的后脑勺上的肉就要被刮光了。
之前在崖上我不敢有所动作,一是因为不知道悬崖深浅,若掉下去摔成肉泥可就不好了,二是还抱着这人是姓白的的幻想,可这会,我半个脑袋都折在地上,身高比姓白的都矮,而且全然不顾我被绑着难受,肯定不是善茬了。
考虑清楚,我一咬牙,两腿骤然发力勾住那人的脖子,同时腹部收缩,带动上身向上抬起。
原本的计划是我抬身去够绑在靴上的匕首,等斩断绳索后是逃是拼再说,谁知那人反应速度实在惊人,我不过刚有动作他便像发了狂似的吼了一声,旋即抱着我的脚迅速旋转起来,我肚子刚发的力就被他快速的旋转给卸掉了。不仅如此,因这里到处都是树,随便把我旋起来就能撞到大腿粗的树干上。
我被撞的脑袋里嗡地一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十分恶心,还没等缓过来,余光又瞥见一个树干,忙用胳膊死命地抱住头,可即使这样,我半个胳膊也被震麻了,感觉里面的骨头都要碎了。
*!真TM当我是病猫啊!
他娘的!我随便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血,狠狠地看了那个人一眼,旋即把注意力放在下一棵树上。
没一会,一个黑漆漆的树干就出现在我面前。
我被旋地发晕,可还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在自己快要撞上的时候,头拼命往后仰,同时伸长手臂,死死地抱住了那棵树。
与此同时,骨头里也传来一声脆响,一股剧痛瞬间顺着手肘传到了我的大脑,甚至盖过了腰部被狠命拉扯的痛感。
可我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放手,不然要凭我现在这残破的胳膊,再想抓住一棵树阻挡那人的攻势是不可能了。
那人被腰间的绳索牵绊,又因之前旋转趋势过猛,两力相交间骤然没了力气,或许他腰部受的伤比我的都重。
问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看他没力,忙趁势把腿勾向自己抽出匕首,只是这次我瞄准的不是绳索,而是那人的后脑勺。
我的胳膊可能已经断了,但神奇的是我居然还能举起匕首。只可惜动作慢了点,刀尖并没有插进那人的脑袋,而是插进了他的后背。
不过此时插哪里都无所谓了,我已经接近无意识的状态,只是狠命地把刀抽出来再插,一刀一刀。血肉被刀刃带着飞溅到我的脸上,刺进肉里“噗嗤”的声音,还有仿佛不是自己的双手,黑暗中诡异的影子……
我只记得最后,我把匕首深深刺进他的身体,然后使劲地握着刀把旋了起来。
可能是碰到了骨头,那里发出刺拉拉的声音,十分刺耳。
我好像清醒着,又好像糊涂着。
我是怕疯了,怕疯了这个影子会重新站起来,所以,我才这么残忍地下手的……
我尴尬地坐在那具尸体旁边,给自己找着理由,可心底总有一个声音说:“不,你就是喜欢这种残忍酷烈的方式,你就是喜欢极端,不然,你怎么会喜欢冒险呢?”
好了好了,不管怎样,都过去了,我杀了人,可是黑夜会掩盖一切罪恶的。
我这个人,原本就不会为事情纠结,越大的事越不会。
此时静下来了,我才觉得两个胳膊出奇地疼,半点举起的力气都没有了,也不知刚刚我是怎么把匕首穿透那人的皮肤肋骨的。
黑夜笼罩,周围静的连叶子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这个世界实在有够荒凉,即使是靠近这温泉地带,动物们也不敢在夜间行走啊。
我摇头叹息感叹着,举目四望,只看到黑漆漆的树影阴森森地伫立着,荒凉地可怕。风吹着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
不对!
这声音时断时续,不是风……有人!
我立刻屏息凝视,可是那人该深谙藏身之道,在察觉到我警惕之后,许久都不曾有动作。看来那簌簌的声音,真的不是风弄出来的了。
我皱眉,据我所知,这山谷里该就我、白姑娘,和之前神秘的袭击者三人。而且袭击者拥有利爪,身形像人,该是灵长类动物,跟我身下已死的东西十分接近,那么这会来的人,会是谁呢?
此时敌在暗我在明,也无所谓什么暴露身份了,我索性率先开口。
“是白姑娘吗?”
突然我的头顶传来一声轻嘘,然后衣抉阵阵,一个人影擦着我的头顶落了下来。
我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没有动静的半天,她竟然已经挪到了我的头顶,亏我还为自己先察觉到危机而沾沾自喜。若是我再迟一点开口,恐怕她的双手就要拧断我的脖子了。
来人正是白姑娘。
我吓得向后倒去,正压在软绵绵的胳膊上,疼得又是一吸气。
白姑娘忙扶我起来,一检查,原来是脱臼了,只是左手手腕即使接上了也有些活动不便,可能是真伤着骨头了。
忙活了好一阵,从白姑娘断断续续的闲谈中我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地上躺着的家伙,浑身长毛,瘦骨嶙峋,尖嘴猴腮,一双眼睛黑的出奇,占满了半张脸,此时正空洞地睁着。它的身形与白姑娘受袭时遇到的人大致相似,看来就是当时的袭击者了。
我们原本睡在洞中,也不知这猴嘴怪物是怎么不惊动白姑娘把我给弄出来的。不过这种山上长大的动物,灵性或许欠缺些——从它很容易就被我击倒可以看出,但是要论身手,许多大家怕都要比不上呢,于人而言要从白姑娘眼皮子底下掳人难如登天,可对于山间动物、尤其是这种修出灵智的灵长类动物来说,可谓轻而易举了。
白姑娘也是我被掳走后好一会才察觉到不对,忙追出洞口,才惊觉洞外就是悬崖。而我,已被怪物绑着爬到了十米开外。
那悬崖陡峭,加上夜黑不好视物,白姑娘真是废了好大的劲才爬上来,我看她的手指,确实已血淋淋的,想来为了追着怪物废了不少功夫。
她一个姑娘家,手指如玉如葱,为了我给折腾成这样,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但白姑娘似乎不甚在意,她埋头看了看尸首,又举目往远处望去,我看她神情有些严肃,心里也紧张起来。
“怎么了?有危险?”
她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我一直以为之前杀的石头怪就是山神,看来是猜错了。”
我忙附和:“是啊是啊,要是那玩意儿是山神,那也太脆弱了点。”
她又摇头,看了我一眼,说:“不仅如此,这怪物捉了你,却不伤你,倒像是要把你运到哪里去……”
我愣了愣,难不成是运到老巢存起来?
白姑娘仿佛陷入了思索,并不接着说下去了,我看她认真,不好打扰,想到那怪物的尸体还被随意扔在一旁,便想把那恶心人的东西处理一下。
谁知我向地上看去,却发现那里早已空空如也!
跑了?!
我暗骂一声,忙拉白姑娘过来,她看到这情景,也一脸震惊。
不震惊才怪!若是刚刚这玩意儿趁白姑娘睡觉之际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我还说得通,现在,两个大活人,眼睛大大地睁着,居然也让那玩意儿给跑了!
而且后来我观察过,当时我用匕首刺那怪物时,曾用刀划进它的皮肉直达脊髓,脊髓出布满神经,是我幸运一招斩断它的神经才这么轻松将它杀死。
这情况,即使是神仙也不能悄无声息地溜走啊!
除非……有人相助?
*!这鬼地方到底有多少古怪东西!
我气的咬牙,抬脚狠狠地踹在树上,顿时树叶哗啦啦地响了起来。
白姑娘忙拉住我,说:“冷静一点,这地方太诡异,先撤。”
我这才冷静下来,知道她说的对,跟着往后撤去。
这一路走来,除了树还是树,时不时有枝丫打到我俩脸上,划出不少口子。我们也懒得理会,只想快些找个可以安身的地方,毕竟这里的夜晚实在太诡异。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背后如有针毡。不过我抬头看前面白姑娘无半点异样,只得把到嘴边的担忧咽了下去。
走了没一会,眼前的星光疏地没了。走进了看才知道,前面是座山,挡了天空。只是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便以为是星空消失了。
顺着山脚没走一会,就发现了一个山洞,被枯树藤掩盖着。
这里四季如春,骤然发现枯树还是很突兀的,尤其是周围插了很多野山菁的枝条,这种树的枝丫修长,上面布满小刺,与玫瑰茎干相似。
我看到这些不由好奇。那枯了的树藤一看就是被人折断专门放到洞口做掩护的,而这洞口的野山菁,也是插在这防野兽的。
总之,这里的一切,看着都像一个探险家的暂时寄身处。
白姑娘听了我的话,好奇地问:“难不成里面有人?”
我笑着回答:“谁会用枯树藤做掩护?放在这碧绿山间岂不更扎眼。依我看这处洞穴必是存在已久了,里面的人怕早就走了。”
若说武功我自是菜鸟一只,但要说到野营,这白姑娘跟我差的不止一星半点。就连这十分简单的情况都看不出,看来她平时也是很少出门的,也不知这次是为什么过来接狐狸的班。
两人再无废话,先后进了山洞,却没想到,里面还真有一个人。
骤然看到里面的人影,白姑娘全身立刻紧绷起来,一手按在腰上,一手示意我向后撤。
我被挡在后面,还好比她高一点,不然里面的情况就全都看不见了。
只见山洞靠里的位置伫立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高约两米,肩膀都快耸到耳朵边上,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对着我们。
本来这里如此荒凉,就不该有活人气息,再加上那黑影许久未动,我便知道那是具尸体了。
我这么熟自然不是因为我之前见过尸体,说实话,在之前的世界,我看鬼片都会吓得哆嗦,一切虚构出来的东西都能让我害怕。我能分辨地出来,不过是因为之前去探险的地方多是深山老林,里面动物腐尸一大堆,看着看着也就练出来了。
白姑娘也反应过来,打了打火石凑了过去,原来是一具干尸。
而且那干尸十分奇怪,浑身有不少黑毛,人脸,腮边也有毛,像进化到一半的猴子。难不成这就是中央频道播出的野人?
而且我们发现,这具尸体,体型特征与我们刚刚杀死的——或者没死的——动物一样。
难不成,这里不止一只这种东西?
我和白姑娘对视一眼,意识到潜在危险怕不止我们想到的那么多。
只是现在多想无益,还是先观察好当下的情况,过了今晚再说。
当下我把洞口的枯藤折下来,这才发现这些枯枝干地厉害,几乎到了一碰就碎的地步。不过想想也是,这么一个龙潭虎穴,确实很难找到与我们相差一两年进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