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提起时总是伤人心肺的,那关于南洲叶氏王朝的一段血腥过往是他们每一个人埋在心里的痛和那深深的遗憾啊,良久,楚王在叶恒远那期盼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这么久了,你也该去看看了……”叶恒远一激动,连忙躬身拱手一礼,
“多谢王叔……”随即转身离去,徒留楚王一人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那离去的背影,甚至迈着的步子都能看出轻微的轻晃,久久不语,抬眼看向那孤寂的天,好好的一介王族,为何都走到了这样的地步,明明还是子嗣最为多的宗族,为何到最后竟就这样家破人亡,三千宫人转眼即散,奢华辉煌的宫殿也终成为一座死城。
寇相府中,寇诗嫣看着父亲手中那手捧着的圣旨时,心下一紧,片刻后才低声喃喃问道:
“父亲,可真的是?”寇老看着自己的女儿这般模样,心下不忍之极,却还是点了点头,
“是,皇后死后,世子守孝三年,此次世子回来便会即位,南洲的降旨也已都交给了无双殿下……”这样的结果,他早就已经料到,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是真的会这样做,诗嫣一向讨厌那帝王家,尤其是那丫头还就那样死在了自家父皇的手中,她怕是不会……
“所以,这三年一过,诗嫣便会嫁入这帝宫中,成为未来皇后,扶持叶恒远,所以,父亲,我这是要嫁给了沐宸哥哥的弟弟了吗?以后沐宸便真的成为了诗嫣的哥哥了吗?”那几乎哽咽的话,压的寇老有些喘不过气,他寇家一生忠君为主,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又怎么可以违背先祖遗训,
“嫣儿,寇家历来……”
“忠心耿耿,君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君皇旨意就是寇家先祖的遗命,不得不遵从。”开口打断寇老的话语,寇诗嫣已经足够明白这旨意一下便是更改不得,叶浮清尚不能违背南皇旨意,就是她寇家,一个小小的丞相府,地位,权利,荣华,都是皇上给的,又怎能违背,寇老无奈摇头,重重叹了一口气,
“嫣儿,若是你实在不愿,为父……”
“父亲,不要为嫣儿冒险,嫣儿……”顿了顿,“嫁就是了……”言罢,转身推门离去,一席红色的身影格外的孤寂和悲伤,她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三年后才实行的旨意,现下就下了旨,根本就是已经困住了寇家,若是她抗旨,寇家满门便会因她受此牵连,父亲老了,膝下只有她一个孩子,她怎么能够为了自己,而弃族人和年迈的父亲于不顾,而看到南洲盛世,百姓安平,不也是沐宸哥哥的心愿吗?他不在了,也看不到了,那她甘愿好了……
城外的皇陵是除却那帝京皇宫中最繁华的一处,那往台阶而上,便是那平生最为尊贵之人的栖身之所,你看,浮清,你们终究还是逃不了这四方天空,这帝王家的称呼,一步步随台阶而上,老远便看到那处新坟,那头墓碑之上的字清晰可见,“南洲朝阳郡主之墓。”那坟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叶浮清也孤零零的睡在哪里,而沐宸和清阳两位兄长就是连坟墓也未曾葬在皇陵中,
“生前门下遍客生,死后孤坟无人闻,尊贵无比身今贵,死后身份随风化。”话语声低低呢喃着,却也无比悲凉,是啊,这朝堂之中,谁不是生前尊贵无比,门庭若市,死后却孤零零的独自一人,一生事迹埋没于世,再无人问津,
“浮清呐,你一走,诗嫣就是连任性之后想去的地方都没有了啊,早就说过想要陪着你走一走,看一看,这江湖山河,如今,你走了,我如今也要嫁人了,浮清呐,我再也见不到沐宸哥哥了,如今就是连沐宸哥哥的坟墓我也去不了了,浮清呐……”所以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到底有多恨,又到底有多无力,曾经一心待字闺中,没有什么将军梦想,没有什么逍遥自在,只是想着一心要嫁给那个她此生都想嫁的人,嫁给那个名满天下的才子公子,她独自一人在丞相府中等啊,等啊,却只等来了他已经离世的消息,等来他已经消失在那死亡之地,再寻不到身影,一晃多年过去,她仍旧盼望着她心中的那个人能回来,可是却还是只等来她即将要嫁入宫廷的圣旨,从此以后,叶沐宸再同寇诗嫣没有了半点关系,那个人终将随着岁月和时间消失于她的记忆中,逐渐模糊。
从怀中掏出一串红色的手链,那上头尽是用红豆镶满的小链子,这是那一年叶沐宸生辰时,她亲手所做的,曾亲手交到那人手里的东西,
“沐宸哥哥,我……”她一脸紧张兮兮的看着那温润如玉的少年,那时沐宸已经长开,整个人身上都是书香之气,俨然一个书香门第之家只会读书的公子,又怎么能联想到他既是世子爷,沐宸看着眼前红着脸,紧张不安的小丫头,眼眸动了动,张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抬起手,摸了摸那小丫头的头,轻声道:
“诗嫣长大了啊,以后想必是个大美人儿,来提亲的公子也定然许多的吧……”话语不着调,让寇诗嫣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结巴道:
“沐宸哥哥……”那人却似乎没有察觉一样,仍旧自顾自的说着,
“沐宸哥哥日后也定是要娶世子妃的,届时诗嫣便多了个嫂嫂,你会替哥哥开心吗?”轰隆一声,犹如五雷轰顶,将自己那藏于心底小心呵护着的东西打的破碎,父亲是丞相,自己又自小听过父亲谈及过关于朝政中的事,说将来世子的世子妃定要是位高权重的门第之家,如今沐宸哥哥说出这样的话,那是不是证明,他不会选择诗嫣,就算诗嫣是丞相独女,又如何,他这是打破了她的幻想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