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直接让验证了张尚书先前说的那番话,原来是真的,都是真的,御王被寇诗嫣一句话问的愣卖了原地,那即将呵斥出口的话也生生的哽在了他的喉咙中,
“瞧瞧你们,瞧瞧你们这一个又一个虚伪矫情的模样,这里,这里躺着满身是血的可是你们的亲人,和你有血脉相连的亲人啊,浮清,你看,这就是至死都护着的人,你看看他们那懦弱的模样啊……”一番话说的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似是能够感觉到此刻气氛诡异的沉寂,闭着的双眼,突然缓缓睁开,却也是用了好大的力气,半眯着双眼看向御德皇后,看向她身后的众人,以及那坐在上面始终都不曾言语的南皇,片刻之后,又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不忍再去看那一张张冷漠的面孔,那一颗颗无情的心,此刻的她纵是睁眼都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可是心中那道光越来越大,那个人的身影在脑海之中也越来越清晰,白炎,白炎,我且等着你,我等着你……
“无论是清阳还是沐宸,你们终究都选择了牺牲他们的命,来坚固您们南洲皇室的权利和荣华,怎么样?我南洲子民最最敬重的陛下,这样的感觉可好?这样被人抖落出一切的感觉可好?”上座的南皇始终不曾言语过一句,甚至于连一个站起身来看大殿之中的动作都未曾有过,寇诗嫣就这样一件件的将南洲的往事一点点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抖落出来,那些人垂首不语,就这样听着,没有人去请太医,没有人去管叶浮清是否还活着,只是寇诗嫣就这样一直拥着叶浮清,一直就这样抱着,片刻后,寇诗嫣转头看着叶浮清,轻声道:
“浮清呐,你在等什么?你在等白炎吗?这么痛,就不要等他了,你走吧好不好?你走,这般生不如死,你走吧好不好?”声声低语,那一滴滴泪全部都顺着脸颊掉落在叶浮清的脸颊上,那个人整个人犹如从血池中出来一般,浑身是血的在寇诗嫣的怀中,闭着眼,不言不语,若不是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就是连寇诗嫣都觉得此刻的叶浮清已经死了,而她抱着的也会是一具冰冷无比的尸体,
“你走好不好?我若见到白炎,定会告诉他,定会告诉他……”话到最后,寇诗嫣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告诉他,告诉白炎什么,告诉白炎眼前的这些人是如何逼迫她的吗?或是告诉白炎,叶浮清一直在等他,一直在等,叶浮清似有感觉,轻轻的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努力的睁眼看着寇诗嫣,
“不……不要……要……要……等……等他……”声音小的让寇诗嫣几乎听不见,却终究是明白了叶浮清的意思,似乎是怕寇诗嫣不懂,叶浮清顿了顿,极力的将自己的手,慢慢的,慢慢的,抬到了心口处,那一步步都用了极大的力气,一双桃花眼在那一刻坚定无比的看着寇诗嫣,虚弱道:
“我……我……有……有感觉……他……他来了……真的……来……来了……”闻言,寇诗嫣猛地一阵点头,带着哭腔道:
“我们等等他,等等他,一会儿你要是实在困了,就睡一下好不好?他来了,我便叫醒你,好不好?”看着寇诗嫣,叶浮清点了点头,半眯着眼,却不再动了,看此她仍旧被绑着的双手,寇诗嫣突然朝着一旁的金御卫大吼道:
“还不快过来给她解开,给她解开啊……”那金御卫抬头看了看上方,看着全公公的手势,才走到叶浮清的身前,轻轻的拉过那满是鲜血的双手,解开叶浮清手上的那金链子,片刻后,叶浮清的双手得以放松,却陡然垂落在了一旁,轻轻的拉过叶浮清的手,寇诗嫣才看清那手腕处已经满是勒痕,一圈又一圈的,青紫交替,让寇诗嫣再一次红了眼眶,那次她回国,她在宫中曾问过她,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眼前这人却淡淡一笑,满脸的云淡风轻,原来,那风光无限的背后是无尽的折磨和煎熬啊,御德皇后看此,慢慢的走上前,想要去拉拉叶浮清的手,却被寇诗嫣一句呵斥,
“走开,你们这些人有什么资格碰她,滚,都给我滚开……”
“诗嫣……”
“你不要叫我,你们在皇宫中十年来,锦衣玉食,众人伺候,可知她怎么过来的,你们给我滚,如今现下这般模样不都是你们逼出来的吗?都给我滚开……”闻声,那久久不曾言语过一句的南皇,似乎也终于坐不住了,慢慢的站起身来,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大殿中神色各异的众人,沉声道:
“既生为王族之人,身为郡主,吃着百姓的俸禄,便该为百姓做事,为百姓牺牲,为国牺牲又有何不可?”话落,御德皇后转头看着南皇,直直的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南皇看了一眼她,却终究不再言语,叶浮清听此,半眯着的双眼突地闭了下去,她不听,也不想再去看,那一张张冷漠无情的嘴角,令她恶心的嘴脸,冷笑一声,寇诗嫣毫不惧怕的对视着南皇,讥讽道:
“为百姓牺牲?为国牺牲?呵,皇上在说这番话时,可曾的想过是否可以把那埋葬女多年的皇室秘事说出来?可承认你做过什么?又或是你的野心是什么?啊……”闻言,南皇看着寇诗嫣,看着那躺在寇诗嫣怀中已成一位血人的叶浮清,纵是再不忍,可是此刻的场景也容不得他走错一步,
“朕乃一国之君,纵是有什么野心都是为百姓,如今天下四乱,若是起了战事,朕身后的百姓和朝臣该当如何?”一番话下来,就是东珺瑞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南洲的皇帝,还真是撇的干净的很啊,
“笑话,皇上还真的是能颠倒是非啊……”
“放肆,寇诗嫣朕念你父亲这么多年来为国鞠躬尽瘁,忠心耿耿,对你一再忍让,不是让你如今这般放肆,便可有资格和朕当堂对峙了?”话落,寇老“嘭”的一声跪了下去,
“小女年幼无知,说话不分轻重,请皇上恕罪啊……”转过头对着寇诗嫣呵斥道:“还不向皇上认错?”寇诗嫣有些悲悯的看着周围不言不语的大臣,顿时冷笑一声,
“认错?我寇诗嫣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又或是我错在哪里?倒是皇上这般颠倒是非,还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置?”南皇大怒,指着寇诗嫣,
“寇诗嫣,当真是要为了这个乱臣贼子放弃自己的父亲吗?当真要与整个天下为敌吗?”话落,众人大惊,“乱臣贼子?”这是什么意思?这皇上难道是要亲自处决了郡主了吗?一句话落,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南皇,就是连叶浮清也陡然的睁开了双眼,定定的看着那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的南皇,
“乱臣贼子?”御德皇后闻言,指着南皇大声道:
“叶启平,你再说一遍?谁是乱臣贼子?你再说一遍?”那不可置信的样子让南皇猛然的通红了脸,可是话已出口,又如何有再收回的道理,况且他还是一国之君,怎么可以?冷声道:
“叶氏浮清,号朝阳,小小年纪,行为不端,妒忌之心频起,欲图弑兄取而代之。”话落,顿了顿,继续道:“十年前,吾儿沥阳,突发疾病,不得不寻双生子母蛊前来解救沥阳之病,宫中子嗣凋零,外族频频起战,是以不得已将朝阳女扮男装送往天启,此事,朕做法不对,容后朕会置一封国信于天启,还望九皇子代为告知,殊不知,这期间,朝阳野心渐起,竟以挑起两国战事,这等心思邪恶之人,南洲没有,叶氏王族没有,直接处死……”一言再惊四座,南皇就那站在那里,不慌不乱的平静模样,仿若就是在诉说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那模样直接震惊了所有人的心,任谁都未曾想到南皇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番话直接道出了整件事情的原委和结果,那无情冷漠的样子也在此刻让众人寒了心,闻言,叶浮清突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呵,果然都是暴露了本性,叶浮清啊叶浮清,你看,这就是你护了十年的亲人,为其生死不顾的亲人啊,这就是那个小时候不顾身份让你将他当成马儿一样的爹啊,那个从小宠着你的人,如今亲自下令让你去死啊,寇老顿时反应过来,渐渐磕头,
“请皇上三思啊,郡主自小便远离家国,对南洲忠心耿耿,更是只身一人深入敌营之中,是不会坐出这样的事啊,请皇上三思啊……”随即,寇老身后所有的大臣都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齐声呐喊道:
“请皇上三思,请皇上三思啊……”
“请皇上三思,请皇上三思……”一时间,整个大殿之中全是求饶声,就是连御王也怔愣在了原地,心中的愧疚越来越大,扭头看着叶浮清满身是血的样子,御王也终究忍不住,朝着南皇猛地跪了下来,
“臣乃是叶氏朝阳之父,自古子不教,父之过,朝阳出生三月,便已被臣丢弃,如今变成这般,臣有着莫大的责任,未曾尽到一位父亲的责任,以至于后来造成许多的麻烦,请皇上三思,臣愿代我儿顶替一切罪行……”御王妃和静依郡主见此,也都纷纷的跪在了御王的身旁,连连行礼磕头,
“臣媳亦有责任,请皇上三思,臣媳亦愿替吾儿去死,请皇上三思啊……”满堂瞬间只剩东疆和天启的使者怔愣在原地,便只余御德皇后仍旧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南皇,
“你当真?你说的这番话可当真?”此情此景猛然的灼痛的叶浮清的双眼,那十年前,前去天启的前一个早朝之上,母后,哦不,皇后娘娘也是这般,也是这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着皇上的面,不同于今日的震惊,那一声声质问和责怪响彻在整个大殿之中,那人依旧是那般模样,狠心的背身而去,
“皇室圣命,不可更改……”就这样甩手离去,皇后娘娘一怒之下,深宫独居,未曾踏出半步,也在一夜之间,满头华发,多年前那红衣如明媚阳光的女子一去不复返,再不曾回头,那容貌,青春,年华,也在顷刻之间消失不见,如今这般场面之中,都是为她,一样的冷冽气氛,一样的难堪对驰,同样的两个人,终于在经年之后,相逢一段时间之后,再次分裂,再次决绝的背朝对方而去,
“这么多年了,终究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是这王位之上的权利让你变得这般无情?变得这般冷血无情?就是连自己的女儿也要杀了?”南皇甩手,一脸冷意的看着御德皇后,两人之间没有争吵,没有质问,有的只是平静的一问一答,而偏偏就是这样的场面让所有的人都觉得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皇爷爷在世时,膝下四子争位,皇爷爷一怒之下,连杀三子,而今,面对朝堂逆子,终是血肉至亲又如何?”闻言,御德皇后顿时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是泪,
“哈哈,朝堂逆子?这罪名何来?是浮清要弑父了?还是浮清要登皇位了?这样以来,本宫不就是逆子的母亲,同为逆子一党,按南洲刑法,诛灭九族,这九族的开头不如就从皇上开始吧。”话落,南皇大怒,
“你……”
“本宫怎样?叶启平本宫告诉你,就算是如今牺牲了叶浮清了,这南洲照样保不住你可明白?沥阳病重,朝阳被你下令逼死,届时南洲无人接替,这皇位始终都是易主,你看看这跪着的一个个大臣,你看他们那副模样,你看,可有用之人?你看,他们那一个个懦弱的样子,早已被这百年来的太平磨平了样子,已经没有警觉性了,这南洲终究是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