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月含着泪点了点头,无论今日是什么决定,他日过的又是好是坏,是难过还是幸福,也绝对不后悔……
叶启平看着眼前热乎乎的面条,没有过多的菜,没有肉,没有那些山珍海味,更没有那些野味奇珍,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碗汤面,面上放上几根小菜,撒上些许葱花,便已经足够让叶启平心中暖到不行,这简陋的小屋,不多不少甚至有些破烂的家具,一个赌瘾很大的爹,一个病怏怏的母亲,一身朴素却灵动,也不怨天尤人的性格,他想这大慨就是刘月吸引他的原因吧,刘夫人似是不愿意打扰叶启平和刘月,做好了面,便一个睡在躺椅上,轻轻的摇晃着椅子,人老了,便喜欢安静,也想多留念一下这世间的阳光万物,轻轻的摇晃着,晒着太阳,儿女绕膝,这大慨也是一位母亲的心愿吧,简单的座椅前,刘月看着眼前细嚼慢咽的叶启平,那样子也不似那日在街角的狼吞虎咽,便有些难受起来,抬起眼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不是不好吃?还是?”你已经吃惯了山珍海味……后面的话到嘴边就已经堪堪咽了下去,叶启平抬眼看出了刘月的失落,语气安慰道:
“月儿想多了,月儿那日说自家母亲下面的手艺极好,今日来,刘夫人也给启平下了面,这细嚼慢咽便是在细细品味,月儿,你又在自卑……”顿了顿,叶启平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定定的看着刘月,轻声道:
“无论我将来的身份是什么,或是怎样的高贵优雅又或是手握权利无双怎样?我都希望月儿不要在产生那些自卑的心理,你不比任何人差,不要自贬,谁又不是天生就是光芒万丈的?”刘月眼眶突然通红起来,朝着叶启平猛地一阵点头,眼前这人纵然真的高贵无双,可那又怎样,她会努力和那人站在一起,只要努力了有什么不行不是么?就算这人真的早已有了妻室,那又如何?她只要在他身边就已经足够了,叶启平对着月儿微微一笑,刘月放在桌上的手,也大胆的朝叶启平伸出了手,两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了一起,这一刻没有什么承诺和天长地久来的永恒,无论将来发生什么,至少现在眼前的这人是属于她的,只属于她一个人,良久,叶启平突然轻声问道:
“月儿,你,你可愿和我走?”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刘月一顿,转眼看了那边坐在躺椅上摇晃的母亲,心中不舍,可眼前这人她亦不舍,两难之中,
“便将母亲一起接走吧,我也会让人把你父亲欠下的赌债都还清,月儿也不逼为难,这样了好?”话落,那边的刘夫人似是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般,仍旧闭着眼,却轻声道:
“月儿,便随公子走吧,在这里你过的不会好,你且不用担心母亲,母亲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母亲人老了,这辈子的日子也快到头了,你且随公子去吧……”刘月听着刘夫人的话,心中一阵难过,松开叶启平,朝刘夫人急急奔去,蹲在刘夫人身旁,
“母亲……”刘夫人睁开眼慈爱的看着刘月,将手轻轻的扶上刘月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慈祥道:
“我的月儿自小聪明伶俐,又大方得体,要嫁当嫁和她与之相配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你走,便不要再回来了,可懂?可明白?”
“那母亲你怎么办?”刘夫人摇了摇头,
“母亲便不去了,你父亲走到今日也实属被生活所迫,想当初你父亲是一个多么老实纯朴的人,之所以走到今天,也着实心里压力太过大而导致的,父亲和母亲都老了,人老了便哪儿去不动了,人老了,便喜欢念旧,也喜欢守在自己的地方,有了感情便那也走不了,可你不同,你还有大好年华,母亲也相信公子也会善待你的……”话落,叶启平也缓缓走到了刘月的身旁和她并肩蹲在一起,轻轻的拉过刘月的手,似在回应刘夫人的话,也似在给刘夫人吃一颗定心丸,告诉她,自己会照顾好刘月的,此刻无声胜有声,刘月心下一番挣扎,却到底也做出了决定,纵然心中不舍和难受,她也这样决定了,收回手,刘月朝后退了三步,对着刘夫人“嘭”的一声跪了下去,三拜大礼,声音哽咽道:
“月儿不孝,不能伴母亲到老,也不能为母亲养老送终,这一拜谢母亲生育之恩,这一拜,谢母亲多年的养育之恩,月儿愧对母亲,也只能来世再报,最后一拜,谢母亲教养之恩,得以让月儿懂得识字和做人之道理,谢母亲,愿母亲此后安康长乐,”额头已经红肿一片,可见磕头用力之大,刘月万分难过,似乎想把自己从今以后不能尽的孝道的都表达这个里面了……
…………
“母妃就这样随着父皇来到了南洲吗?”刘月点了点头,
“是啊,就这样随他来到了南洲,一来便是数十载,就是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甚至也再没有可以回去的可能了?”
“所以,这样算来,母妃是天启人士?”这样一来,也不难解释为何刘月如今会将南洲所有的事情都抖落出来了,只是仅凭刘月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事情扩散至四国,而天启马上就修书至了南洲质问,而刘月也刚好是天启人士,这样一来……叶浮清心中猛然一个激灵,仿佛有些什么东西也即将浮出水面,
“嗯,我是地地道道的天启人士,所以清儿,母妃觉得对你很愧疚,如今将你至于这般境地……”叶浮清低头不语,纵然就是愧疚了,如今也不能挽回什么了,到底事情都已经被抖出来了,南洲也到底再次选择遗弃她了,就算可以挽回那又怎样?心里的那道疤又该如何愈合……刘月看着有些失神的叶浮清,心中愧疚更深,但心知现下也已经挽回不了什么了,那种无力感,悔恨感顿时席卷全身,
“清儿心仪的那个人也是天启人士吗?也或是母妃该叫一声无双殿下?”一句话硬生生的扯回了叶浮清逐渐飘远的思绪,怔了怔,苦笑道:
“无双,无双,果真是世无双呐……”这世上比那人聪明的太多了,可是那人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世无双啊,这世间再也找不到第尔个白炎了,也再也寻不到那一席白衣公子了……
“这算是孽缘吗?”
“孽缘么?这也算是前辈恩怨情仇?因果循环啊,”刘月抚了抚自己有些酸涩的眼睛,叹息道:
“是啊,因果报应啊,后来随你父皇来到南洲,才真正意识到你父皇的身份不简单,也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母后,那样一个光芒万丈,嚣张跋扈却又不让人讨厌的女子……”
…………
拜别了母亲,自己的东西也本来就不多,还未见父亲最后一面,刘月便随着叶启平踏上了一段不归路,哦不,应该只是她和叶启平,王淑儿三人之间的不归路,也由此后来间接的造就了南洲的破灭和叶氏族人最后的希望……
一路疾驰,带着最后一丝对母亲的挂念和不舍,刘月消失在了天启,从此以后南洲皇宫里的人只记得南洲王族刘氏皇贵妃刘月,没有人记得她还是平民之女刘氏的女儿,一路上全公公对着叶启平的恭敬和那时不时由一个黑衣蒙面人送来的信封,刘月都隐隐觉得叶启平的身份不简单,也容人小看,而这些在六天之后,得到了证实了,南洲帝京的城门口,刘月掀起车帘,探出头看着周围的繁华,不由得一阵惊呼,朝全公公问道:
?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好繁华啊……”全公公驾着马车,轻轻笑了笑,却有些神色诡异:
“南洲帝京……”刘月一听,大惊失色,转头一脸惊愕的看着那架着马儿奔跑在前方的叶启平,莫不是真的被她猜对了不是?来不及开口询问,全公公已经勒停了马车,刘月定睛一看,那城门口齐排排的站了许多手持长矛的禁卫军,那阵头前站着一位身着红色长裙的女子,眉眼间一点花钿衬的整个人英气而又妖娆,身后的长发散落在脑后,随风飘扬在空中,扬起一道道弧度,抱着手站在那里,一身冷冽的气息,就是连刘月自己作为女人都有些惊艳那女子的一身气息,来不及惊愕,叶启平和全公公就已经下了马车,只见全公公走到那女子跟前,垂首一礼,恭敬的喊道:
“奴才参见世子妃,世子妃吉祥……”犹如五雷轰顶,世子妃三个字直击刘月的心里,让刘月不知所措的迅速的放下车帘,努力的平复着此刻叶启平带给他的震撼和惊吓,
“呦,舍得回来了?啧啧,瞧瞧这一身的风尘仆仆,瞧瞧这衣角间的淤泥,就这样回来,也不嫌狼狈,还是怎么着?”叶启平一脸怒气的看着眼前这个他早就想千刀万剐的女人,咬牙切齿道:
“你这该死的女人,是不是想打一架?”王淑儿一脸不屑的打量着叶启平,那一脸鄙视的样子让叶启平几乎挂不住脸上的面上,谁知王淑儿理都不理她,脚尖使力,向上跃起,霎那间。整个人都已经站在了马车上,叶启平心中一慌,急急道:
“本世子告诉你,你要是敢动她一下,我就,我就,我就……”王淑儿挑眉,
“你就怎样?”
“我就……我就……我就……”半天都说不个所以然来,全公公不由得低头笑道,这世子可是怕世子妃的很哩,王淑儿翻了一个白眼,在刘月心跳极速跳动下,“刷”的一下,直接掀开马车帘子,刘月惴惴不安的缩在角落看着王淑儿,随即便听到那人略带轻佻的声音响起:
“我见犹怜,梨花美人,闭月羞花,啧啧,我说,叶启平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哈哈,早说嘛……”说完,伸手一把便将刘月从马车上扯了下来,叶启平一看,心中一惊,连忙跑到王淑儿的身旁将刘月护在自己的身后,一副护犊子的样子,一脸的防备,王淑儿看此不由得撇了撇嘴,
“我说,叶启平你现在可得先讨好我,否则就凭你想迎娶这个平民之女,且还是天启人士,简直是妄想……”
“你……”
“我什么……”叶启平一怒,却又平静了下来,因为在场的人都足够明白世子想干什么,除非世子妃点头,否则无论是谁,想干什么都必定要受到极大的阻挠,为什么?因为世子妃在南洲是受到了极大的恩宠,纵然孤身一人,可她身后可是整个南洲皇和皇后的宠幸,这等恩宠,谁敢造次……转眼再次细细的打量着躲在叶启平身后的刘月,再次连声感叹道:
“素衣之中隐显高贵大方,布衣之女却识得大体,温婉优雅,一颦一笑却现娇贵,果然是吾等不能及的,亦是宫中的百位女人之中没有的,这股清新脱俗之风确实让人心生呵护之态,”一股脑的全是赞扬刘月的风姿和容貌,突然话锋一转,
“姑娘,何家姓?”刘月见此,怯生生的抬头看了一眼叶启平,叶启平朝她点了点头,她又怯生生的对着王淑儿盈盈一礼,轻声道:
“小女姓刘,单名一个月字,月儿参见世子妃,世子妃万安……”王淑儿看着刘月这得体的一礼,呵呵笑道:
“刘月?月儿?姑娘?哈哈,不错,确实是好名字,”随即再不看叶启平一眼,转身朝城门里面而去,身后的禁卫军刷刷的尾随而去,叶启平看着这一幕,恨得牙牙痒,而此时此刻却传来王淑儿的声音,
“嗯,回宫吧,刘月姑娘暂时不可带进宫中,全公公去安排吧,叶启平你就好好去看看你的衣物和古玩吧,他们对你可想念的紧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