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打闹下来,叶启平的面也吃的差不多了,孩子气的拍了拍自己的鼓涨的肚子,朝刘月一笑,刘月回望着叶启平,转眼看着远处的天边,心下一慌,原来已经不知不觉到了黄昏了,母亲的药还没有抓,想必还在等着她回去吃饭了,刘月慌慌张张的站起身,
“快,快,我要走了,母亲定还在等我回去呢,今日多谢公子的相救,这面请公子,便也当做谢礼了,来日互不相欠,”话落,人已经走出去了好远,叶启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还没问那姑娘的住址呢?谁知,刘月似有感应一般,转身走了回来,拉着叶启平的衣袖,扯了扯,一脸的笑容,说道:
“公子想找月儿,城东往左两百米,大槐树下便是了……”转脸一脸娇羞的跑开,徒留看着刘月背影一脸惆怅的叶启平,而这时的叶启平也不过年方二十多,那时的全公公也还只是叶启平身边的一个贴身公公,全公公在暗处一路跟随着叶启平,早已目睹一切,看着刘月离去的背影,再看看叶启平一脸的失落,全公公心下一阵凝重,世子啊,早已成亲了啊,若是在这异国他乡还牵扯着不该有的事活是感情出来,那回去帝京之后,必将被大闹一番啊,那世子妃是何等人物啊,走到叶启平身边,全公公低声道:
“爷儿,这次可不能再违背了皇上的意愿了,此次天启一访,你便该回国了啊……”叶启平心中自是懂得全公公所担忧的,低声道:
“公公和父皇都太过担忧,本宫历来的心愿便是终有一日扫平四国,一统天下,让南洲所过之处都插上叶氏的旗帜,而本宫也定会是一代明君,这一点本宫懂,所以本宫不会糊涂……”闻言,全公公点了点头,可那颗悬着的心却终究未曾落下来,
“是,但愿世子记得自己该做的事,切莫让世子妃担心……”话落,叶启平在听到全公公口中的世子妃时,顿时手紧紧握成了拳,却又无力的松开,心中哀叹,唉,那该死的女人啊,啊啊啊啊,真的恨得牙牙痒啊,
“她这次没有跟来吧?”全公公轻笑道,
“没有,没有,世子妃直接回了南洲,什么也没说,只是隔天教人……”全公公突然捂住了嘴,唉,不敢说啊,叶启平一听,心中顿觉不妙,转眼阴深深的看着全公公,那深邃的眼神仿若要把人吸进去一般,全公公一抖,站直了身子,垂首一本正经儿道:
“世子妃教人把你的衣物和带回去的古玩东西都全部丢了出去,说从此以后你,你,便不用回宫了……”叶启平顿时暴走起来 ,
“啊啊啊啊啊,这该死的女人,父皇难道没有阻止吗?啊啊啊啊,”全公公摇了摇头,继续道:
“没有,皇上还表扬了世子妃,怕世子妃因为丢了世子的东西,反而把那些地方空出来,看着磕碜,让人搬了好多稀世珍宝放在那里……”此时此刻的叶启平心中是难受的,更是崩溃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女人如此大胆,都是父皇和母后惯出来的,啊啊啊啊,该死的到底谁才是亲生的啊……”全公公垂首不语,心中默默说了一句,
“这还用说么?这看样子世子妃才是亲生的,世子是拣的吧,哈哈哈……”
…………
说到这里,大牢中的如今身居贵妃之位二十多载的刘贵妃刘月已经泪流满面,两人就这样相互面对着自己,缓缓坐了下来,隔着栅栏说着一切,说着那身不由己的爱情,一个仿若间边成了一个邻家少女,在这里静静的向人述说着自己那卑微却又轰轰烈烈的爱情,一个倾听者,静静的倾听着那段尘封于往事中的一切恩怨,听着那过往中的酸涩和难受,
“母妃那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父皇真的是南洲的世子吧?”刘月心中酸涩,摇了摇头,苦涩道:
“是啊,不知道啊,若是知道,若是知道的话……”应该不会随着他来到南洲,来到这沉寂的深宫中,一来数载,从不回去,甚至于连母亲的坟头都未去上过一柱香或是磕过一个头,可是那时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她想,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跟来吧,
“若是知道的话,母妃也还是会跟随着父皇前来南洲,对么?”闻言,刘月有些惊愕的看着叶浮清,转瞬又了然,定定的看着叶浮清那双总是带着能看透世间一切的双眼,深邃黑沉带着令人几乎不敢直视的冷意,却隐隐又带着那沉寂多年一闪而过的光芒,最后又沉寂,归于平静,
“清儿的这双眼,老天爷真是给的好,可是清儿如此懂得揣测人心,可会累?”叶浮清低头,收回看向刘月的目光,也不再给她机会看着自己的双眼,心中苦涩,累么?那是当然的,可又有些感谢这双眼,看尽人间百态,看尽世间丑恶是非,也懂得该珍惜什么,该付出什么,也算值了不是么?只是白炎,那心中永远的遗憾,永远的痛啊……
“母妃当时和父皇一见钟情,亦不知当时父皇早已成了亲,到底都输给了爱,输给了感情,后来呢?后来母妃又是如何随父皇进的宫?”
“是啊,都输给了爱,输给了感情,清儿,若来日你若遇到这样一个爱你爱到不能自己,甚至放弃自己,放弃一切的人,便随他去吧,且好好珍惜,因为这样的人真的不多,且也是真的爱你,才会为你放弃一切……”叶浮清垂眸不语,窗外已经隐隐有了些夜色,有人已经给他们送过饭,可此时此刻,无论是她还是刘月,想必都食不下咽了吧,外头的天一点一点的黑了下去,月亮也也在此刻从云层中探出头来,一点一点的照亮整个天空,偶尔有一两只还未归家的鸟儿从窗外扇着自己的翅膀“噗嗤噗嗤”的飞过……
…………
五天后,刘月站在槐树下,终于自己不知道第几次探头去瞧时,终于在那远处看着那向自己越走越近,心心念念的人儿了,躲在槐树后面整理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和皱褶的衣服,探出头去,朝着远处的叶启平大方的招了招手,叶启平在老远就看到了刘月,这下看到刘月朝着自己招了招手,心中也是美滋滋的,
“让我来猜猜,公子打西边来,可是来找一位姑娘?”叶启平一边朝刘月走来,一边笑,
“本公子确实打西边来,也的确是在寻找一位姑娘,就是不知槐树下的那位漂亮姑娘,可是我要寻得那位?”刘月眉眼间都满满是笑意,嫣然一个刚刚坠入爱河的姑娘,
“公子,可是前日在街边吃面的那位?可是在商铺救了一位姑娘的俊朗公子?”闻言,叶启平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刘月,那专心致志的模样让守在暗处的全公公都不由得红了脸,片刻,叶启平朗声道:
“当然是,那日姑娘说自家母亲的面好吃的不得了,今日来寻姑娘,顺便见见姑娘的母亲。”刘月听出了叶启平的言外之意,明白他来见母亲是合意心下一番娇羞,看着叶启平也顿时红了脸,
“公子来的巧,母亲今日生病好些了,正在院里晒太阳哩……”叶启平一摇手中的扇子,对着刘月轻轻一点头,以示礼貌,
“既如此,便去见见我这未来岳母啊……”那样子和口中说出的话,俨然一个风流公子的模样,刘月羞红了脸,看着叶启平轻轻一跺脚,娇喝道:
“哎呀,你这人,说的这都是什么话,羞死人了哩……”话落,朝着槐树后的一个小院落,一路跑去,叶启平笑着摇了摇头,尾随而去……
院落中的躺椅上,一位素衣妇人平躺在椅子上,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格外明显,手也已经苍老不堪,闭着眼轻轻的摇晃着椅子,那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的轮廓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暖暖的气息一照,也让多日来睡在床榻上的无力的精神好了许多,刘月一路小跑的冲了进去,蹲在她母亲的身旁,娇滴滴的喊道:
“母亲……”闻声,妇人轻轻的睁开自己的眼睛,手拉过刘月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一脸笑意道:
“可是那位让你心心念念的公子来了?”刘月点了点头,
“是,母亲,他来了?”
“可是一个人?”刘月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何这么问,却还是点了点头,
“是,母亲……”妇人一听,挣扎着起身,
“快扶我起来,那公子对你有解围之恩,务必好好招待人家,切莫让人觉得失礼了,”刘月上前扶住自己的母亲,低低应道:
“是,母亲……”话音刚刚落下,叶启平也在此时进了院子,站在门口,抬眼了刘月一眼,转眼对着刘月的母亲,垂首轻轻一礼,
“夫人,启平这厢有礼了,冒昧前来打扰,还请夫人见谅,”刘夫人不言语,眯着眼细细的打量着叶启平,从面容道衣着再到举止言行,良久,眼眸中一抹精光闪过,对着叶启平轻轻一点头,以示回礼,却仍旧未曾说什么,片刻后,转头对着刘月说道:
“快请公子里屋坐,别怠慢了人家……”闻言,叶启平朝着刘夫人,低声道:
“夫人客气了,倒是小生空手而来,失礼了……”
“公子亦客气了,那日听月儿回来与我说起商铺一事,至今还未答谢公子对小女解围之恩,今天公子来家中,也没买点东西来招呼,便下一碗面以答谢公子,还望公子别嫌弃……”
“夫人客气,那日听月儿说起夫人下面条甚为好吃,今日就是奔着夫人的手艺来的……”
“是嘛?那公子稍等片刻,一会儿便好,”顿了顿转头朝着刘月说道:“你去招呼公子坐下之后便来和母亲打下手吧,”话落,转身朝里屋而去,刘月转身招呼着叶启平坐在小院中的石凳上,
“母亲的手艺是极好的,公子坐会儿,等等便好了……”叶启平微微一笑,
“月儿快去吧,我等一会儿便好了……”
里屋里,刘夫人洗着自己手中的小菜,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刘月,心中不免有些沉重,低声道:
“月儿,你可想清楚了?”刘月一听,抬眼看了眼屋外坐着的叶启平,娇羞一笑,又低下头和着盆中的面,柔声道:
“母亲,月儿不知道,可是月儿很清楚自己的内心,昨日去了商铺,商铺老板说了是那县官的父亲,那人都已经六十多了,且有疾病,若是这样,还不如就跟了这位公子……”刘夫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怜爱的看着刘月,微微叹了一口气,
“唉,到底是苦了你这个孩子了……”
“母亲,月儿不苦,月儿让你操心了……”
“世上那有母亲不操心儿女的道理,这样也好,你父亲现在已经有些丧心病狂了,母亲真是担心若是那一天你父亲就将你送给那县官的父亲了,罢了罢了,现下看来眼前这位公子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只是他可有家室了?”闻言,刘月隐隐有些忧愁起来,
“尚且不知,只是像公子这样优秀,举止又得体的人,想必早已有了吧……”
“那月儿你岂不是……”后面话就算不说,刘月也足够明白,可是那又如何?就如她自己所说,做一个家境优越的妾室也好过做一个身患疾病的半百老头的妾室来的好,不是么?
“母亲,就算如此,月儿也甘愿……”
“唉,月儿,想做些什么事,便去做吧,母亲老了,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也不用顾及母亲而选择牺牲自己,母亲不愿成为你的累赘,只是愿你一切都好,便是母亲最大的心愿了,走了就别再回来,别念着母亲,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