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县官府内,叶浮清直奔自己的院落而去,却在走到房门时,耳尖突地动了动,嗅着空中若有若无传来的梨花香,面具下的脸顿时淡淡一笑,随即退后几步,朝前跑去,眨眼间整个人已经站在了房顶上,一步步的走在屋顶的瓦片上,扭腰一转,手中的银针顿时齐刷刷朝房前的大树后飞去,随即抱着手看向大树的方向,转眼间,银针又齐刷刷的飞回来,朝着叶浮清的方向而下,弯腰一恭,银针从背上而过,落于屋顶上,伸手再次朝那方向甩去银针,右手一阵剧痛袭来,直至肩膀处,很快,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叶浮清捂着右手的肩膀在房顶上缓缓蹲了下来,右肩处传来阵阵剧痛使得叶浮清有些恍惚,突然整个身影从房顶上落下,犹如一只从高空坠落的黑蝴蝶,眼看就要重重的落于地上,甩成重伤是必定的,却在此刻,远处飞来一道白色的身影,双臂张开,稳稳接住了叶浮清,落在地上,看着叶浮清紧闭的双眼和额头的细汗,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关心:
“你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我来你去找大夫,”语气中的慌乱听得叶浮清心中一颤,顿时脸上再无一丝痛感,主动庞上那人的脖子,手指抵着那人背后的一处穴位,
“公子是江湖上的那位采花大盗呢?”隔着面具,纵然看不见,白炎也知道叶浮清此刻早已恢复了平静,看着他定也是一脸的讥讽,这女人啊……
“月下美人,佳人投怀送抱,竟不知本公子还有此等艳遇,若是佳人摔伤了,公子岂不伤心?”无意背后抵着自己穴位的手指,轻轻将叶浮清放下,上下一阵打量,最后停在她的遮盖面容的银色面具上,啧啧咋舌道:
“啧啧,这面具真丑,”叶浮清闻言笑笑,转头看着此时的白炎,一别多日,眼前这人依旧还是那般令人沉醉的风采,依旧一席白衣,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一种天生的优雅和高贵感,温润平和的声音,神情间一片淡然温和,却偏偏有着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一双眸子犹如他身后的黑夜一般,深遂的仿佛早已窥探了一切,恍然间,叶浮清突然想起那日在烟霞谷的东珺瑞,两个同样相当的年纪,同样如玉俊朗的面容,同样的胸襟抱负,却仿佛有着各自不同的路,那人一身气质仿若无论多什么事都有着志在必得的胸襟,而眼前这人,他不用去拥有那样的抱负,轻轻一挥手,一个计谋,一切自然水到渠成,白炎呐,白炎,你背后为叶浮清所做的一切,我又何尝不知道,而叶浮清又怎会将你置于那样的境地,
“一别多日,殿下依旧那么骚包。”白炎不语,转头回望着黑成一片的天空,
“今夜埋伏烟霞谷的行动,你似乎有些着急了,你从未入过军营,若是今日失策,世上就真的再无南洲了,”
“东疆此次前来的大军多了我南洲的左翼军整整二十万,若是我此刻不先出手,接下来损失的会是我的二十万大军,先下手为强,不都是这样么?”
“若失策呢?”
“于先生手中已有一份奏折,”闻言,白炎看向叶浮清,此刻接着房里透出的点点光亮,叶浮清眼眸中的情绪白炎看的一清二楚,决绝又狠辣,他的叶浮清啊,永远都是这样,绝对不会拖累任何人,若是要走,也绝对走的一干二净,
“承远在军营可好?”叶浮清不语,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伸手将脸上的银色面具轻轻摘了下来,丢在一旁,顿时整张脸都显现出来,肌肤胜雪,眉眼间隐隐透露一丝丝平和,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抚上叶浮清的眼睛,感受着那人卷翘的睫毛刷在自己手心的触感,带来丝丝痒心,轻声叹息道:
“总觉得这双眼睛仿若透过人,看到他们的心底去,也总觉得在你眼前仿若什么都瞒不过。”闻言,叶浮清也不急于去拿开白炎的手,
“那殿下猜猜看,浮清透过殿下,在殿下的心里看到了什么?”
“那你看到了什么?”叶浮清突然不语,白炎也不着急,两厢就这样保持着有些诡异的姿势,良久,叶浮清才低声道:
“君临天下,一代盛世。”那一瞬间,白炎有丝丝的怔愣,君临天下吗?或许吧,可是,在他眼里天下这个词……唉,说不得,说不得啊……随即,很快恢复正常,白炎竟低低的笑了起来,
“呵呵,君临天下,好似这是每个男人都会有的胸襟抱负,郡主若是男子,定也会争天下的吧?”
“是啊,若是我是男子,殿下便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若是我是男子,定也是要去争一争这天下,抱一抱佳人的,到时,江山美人都在手,岂不快哉?”
“江山美人?”白炎轻声呢喃道,收回扶着叶浮清双眼的手,低声叹息道:
“届时若是江山有了,美人没有,鱼和熊掌好像只能选其一?”
“难道殿下想两样都有?”
“这不是每个帝君都想的事么?”抬首望天,“其实争到最后,这天下其实谁的也不是,无非就是这过程,争得你死我活,手足相残,烽烟四起罢了。”月已经完全沉默在了云层后面,似乎也在这月下的两人声声叹息,也有些不忍听着两人的话语,
“叶浮清不是男子,无意于温柔乡,也更加无意于这天下,只是想为我所担的责任找到一个理由结束罢了,奈何,我们都生在王家……”叶浮清突然伸手握住白炎的双手,桃花眼紧紧的直视着白炎那深邃的如夜的双眸,桃花眼,桃花眼,可知女子桃花眼,一身伤呐,
“那殿下对结束这烽烟四起的乱世可有信心?对君临天下可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