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明自幼在山里长大,经常拿攀岩、越涧来检验自己的轻功,因此对着几十丈高的峭壁不在话下,只是微微调动一下真力,手抓脚蹬,如猿猴一般攀上了崖顶。
而齐彪本来轻功不好,身上还背负着百八十斤的大活人,攀到三分之一,再也攀不动了。
杨思明急忙将绳索抛了下来,递到齐彪的眼前,他一手抓绳索,一手搬着石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攀到崖顶。
于彩珠虽然不能说话,不能动弹,但她心里明白,见二人拼死拼活的救自己,心里一阵感动。
此时夕阳已下,倘若天黑,更难攀下山崖,尽管精疲力竭,但还是不敢歇息,咬牙切齿地向山上爬去。
山上和谷内截然不同,没有树木,只有没膝的高草和荆条。刚刚爬上山坡不久,就被山下的侦兵给发现了。
一个侦兵指着山上喊道:“西山坡上有人!”
领兵带队的正是独臂人东方亮。今天他可丢尽了颜面,刚刚宣布完和平命令,落座未稳,后面就打起来了。
不但侄子死了,丢了侄媳妇,还火烧了马棚,跑了上百匹骏马。他怒恨交集,恨不能将这两个贼人生擒活捉,再碎尸万段,敲骨吸髓。
他们追至狗头山时,那里的守军却没有发现有两个贼人闯山,料到他们一定藏在大青沟里,于是带着一百侦骑,向大青沟这边搜索而来。
山高林稀,刚到沟口就发现了他们。独臂人东方亮下令分四路追击。这些侦兵平时训练有素,攀岩的工具又随身携带。
过来十几个侦兵,手中握着雪亮的五爪抓钩,在手中晃了几晃,“嗖”的一声,十几把抓钩一齐抛上了崖顶,用力拽了拽绳索,固定之后,两手抓住绳索,轻如狸猫,快如猿猴,工夫不大,就有二三十人攀上了悬崖。
齐彪本来轻功造诣不深,加之奔行了一夜一日,体力已经透支,刚到山半腰就跑不动了。
杨思明本想先去山顶找找去路,见齐彪气喘吁吁的蹲伏在那里,急忙返了回来。
此时远处喧哗更盛,山下漆黑处,灯火一盏盏点燃。越来越多的山贼草寇手持火炬,呼喝着朝山上涌去。
杨思明急忙解开布带,夹着于彩珠就往山顶跑。齐彪拄着大棍站了起来,拿桩站稳,调了调呼吸。
方才只是用力过猛,周身的经脉有点流通不畅,通过短暂的调解,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兔起鹘落,眨眼间追上了杨思明。
三个人来到了山顶,杨思明解开于彩珠身上的穴道,使她完全恢复了正常。活动活动筋骨,指着杨思明道:“你干嘛总把我弄晕了?”
杨思明见她仍对自己耿耿于怀,生怕她还耍性子,便冷酷地道:“告诉你,你还想做东方富贵的太太,我们也不阻拦,赶紧给我滚蛋!你要不想回去,就乖乖地听我们的话。告诉你的,我们谁也不想为你去送命!”
一番话,虽然刻骨冰凉,但还真把于彩珠给震住了,她低着头,再也不敢说些别的,只是自己暗暗的流泪。
山顶上巨石突兀,在山头上参差林立,似乎随时都会滚落下来。齐彪想找到一个拴绳子的地方,可惜没有树木,峭壁很高,拴在巨石上太浪费绳子,生怕绳索到不了底。
他探头向下看了看,见峭壁足有百丈,距离山顶一丈多远的地方,石缝里长着几棵奇形怪状的矮树,齐彪下了山崖,将绳索绑在树根上,然后又返回山顶。
对杨思明道:“绳索绑好了,至于能不能到底下,就看我们的造化啦。”
杨思明见追兵越来越近,对齐彪道:“二哥,你带于姑娘先下去,我在这里先抵挡一阵子。”
齐彪道:“还是你先下去吧,这于姑娘不只想和你死在一起。”
时不等人,杨思明一把将于彩珠拎将起来,用布条捆绑在自己的身上,喝道:“闭上眼睛,不许大声尖叫,你胆敢叫一声,我就把你扔到山下去!”
于彩珠见杨思明真的发怒了也不敢吭声,随着杨思明走下山崖。
杨思明素来胆大,但这次也不免心中发毛。他抓住绳索,左旋右顾,周围尽是尖岩峭壁,青苔满布,滑不溜手。
他强做镇定,弓着身子,双脚盘在绳子上,缓慢地向下滑落。新月东升,时间流逝,自己的双手酸痛难当,一点一点的向下滑落。
追兵已经到了山腰,为了阻击敌人,齐彪把山上的浮石聚集在一起,时不时的滚下一块,追兵见石头打来,一味横向躲闪,也有的躲藏在岩石下,虚张声势,大喊大叫。
这样一来,给杨思明、于彩珠争取了不少的时间。
杨思明心里焦急,心道:“我们是能活下来,可二哥怎么下来,倘若滑落半道儿,被追兵砍断绳子,他注定活不了。”
想到此处,心中后悔不已,只为自己一点私情,竟然搭上二哥的性命。想到于彩珠关键之时还耍脾气,恨不得再骂她一顿。
这时,山顶上传来“叮叮当当”一阵脆响。
杨思明脱口道:“不好,二哥打起来了!”
追兵分四路追击,齐彪只控制住正下方,没想到又有两路追兵杀上山来。齐彪手指镔铁大棍,与追兵打了起来。
兵器交加,火星激溅中,十多个黑衣人如鬼魅般穿梭。提着明晃晃的钢刀围攻过来。齐彪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把大棍摆开,如纺车相仿,使出力战八方的招数,打得追兵节节败退。
独臂人东方亮也追至山腰,见十多个手下打不过一个大汉,气得暴跳如雷,大声骂道:“你们这些饭桶草包,一起给我上,捡石头一起往他脑袋上轰!”
山顶上拳头大的浮石遍地都是,十几个大汉摸起石头,乱石齐发,暴雨一般朝齐彪打来。
齐彪勃然大怒,怒喝一声,迎着飞石直扑对面的两个年轻男子,大铁棍扫去,凄声惨叫,一个双腿具断,另一个骨断筋折。
还有一个正猫腰捡石头,被齐彪一棍打在脑袋上,登时脑顶迸裂,鲜血、脑浆以及其他液体如喷泉飞涌,冲天怒射,红白黄绿交相混合,四下洒落。在迷雾月光之中看去,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其它几个追兵看见山坡躺满死伤的同伴,有的辗转哀嚎,有的一动不动,无不心胆俱寒,呐喊着不敢上前,只是虚张声势。
独臂人东方亮气得暴跳如雷,只是自己距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干着急,却使不上劲,一边往山上爬,一边大骂不止。
杨思明知道多留一刻,二哥就多一分危险,黑暗中他也不知道自己距离地面还有多远,对于彩珠道:“搂紧一点,我要加速了!”
他把脚从石壁上收回,干脆盘在绳索上,顺着绳索快速下滑,只觉得两手火辣辣的疼痛,他咬牙坚持了一小会,忽觉脚下有物,赶忙把两手撒开,原来已经到了地下。
他们用力摇晃着绳索,上面的串铃哗玲玲的想起,齐彪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山下,心中大喜,一声怒喝,举着大铁棍把近处的追兵吓跑。
转身回到山顶,搬着石头,小心翼翼的来到那可矮树前,摸过绳索,摘下串铃,顺手抛到山下。
他把铁棍斜插在腰间,两手紧握绳索,身子一荡,向下快速疾滑。
追兵忽然发现黑大个不见了,以为他藏了起来,打斗时手中的火把都已熄灭,到处一片漆黑。
追兵们又领教过黑大个的厉害,谁敢到下面寻找,只是“出来!出来!”的瞎吼一阵子。这时,独臂人摔着及各路侦兵奔上了山顶,见黑大个不见了,更加恼火。
大喝一声:“都给我闪开!”
他把独臂一身,全身一晃,无数道真力滔滔不绝地运用到独臂上,只见他衣衫鼓舞,“嗤”的一声,破开数道口子,露出疙疙瘩瘩的肌肉来。
衣衫抖动,头颅通红。突然听他大吼一声,单掌猛力向巨石拍去。
轰然一声巨响,如同几十个焦雷齐鸣,浩大的气力狂涌上来,仿佛整座山要崩塌一般。尘烟弥漫,那巨大的山崖瞬间被击得粉碎。
轰隆隆巨响,山顶仿佛突然崩塌,数以千计的石头潮水般冲撞而来。
齐彪听到有山石滚落的响声,大叫一声不好,双手握着绳索,向下疾滑,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山崖的枝桠不住地刮打在脸上、身上,抽的生痛。但生死关头,也顾不得许多,干脆全身盘在绳索上,快速向下滑落。
飞石疾驰而下,眨眼间把齐彪淹没在石雨当中。
齐彪在绳索上已经颇为熟练,忽听头顶有响动,两脚一点山崖,猛一弾身,身子竟然向右侧飘荡过来,颇有猴子从容之态。
齐彪本想抓住山石,把身子贴在悬崖上,可石壁上长满苔藓,滑不溜手,一抓没有抓住,身子又荡了过来。
独臂人单掌击碎山崖,大块的巨石呼啸地滚落,见山下没有什么动静,就命令几十个手下沿着山脉搜寻,一边大骂,一边往下推石头,这样一来,又有许多石头源源不断的向下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