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了过来,他听到了金铁交鸣之声,隐隐地随风传来。蓦地心念转处,暗道:“一定是二哥和守门的匪徒打起来了。我的赶紧出城,时间一久,二哥定然抵挡不住。”
他四下看了看,见后面有一排马棚,马棚里拴着上百匹战马,于是,他灵机一动,忽然想起一个办法来。
他来到马棚前,挥起手中的宝剑,在马的缰绳上轻轻一划。那宝剑吹毛利刃,很快就将几十匹马的缰绳割断,然后来到草棚前,取出火种,开始到处放起火来。
一时间,大火熊熊燃起,很快就蔓延到马棚。一时间,战马惊嘶,纷纷向外跳跃。杨思明又挥剑割断另外几十匹马的缰绳。一百多匹骏马脱缰而逃。
战马嘶鸣,如潮水一般越过广场,杨思明抓过一匹战马在后面紧紧跟随。
百马奔腾,蹄声如疾风暴雨,震得整个小城都抖颤了起来。
东方强拔出宝刀,站在城楼上大声呼喊:“把马群给我拦住!”
几十个山匪蜂拥而上,张着手臂,连嚎带喊,向把马群迎回来。马群已经受到惊吓,那还管你人不人的了,前腿一立,咴咴暴吼,几个山匪早被铁蹄踏翻在地,后面的哪里还敢拦挡,急忙退到一旁。
杨思明摘下了面具,坐在马上挥舞喊喝,受惊的马群沿着街道潮水般的向城门这边驶来。
城门口激战正酣,齐彪由一个土匪手中夺下一条大铁棍,上下纷飞,一通猛打,把门军打得是落花流水。
忽见一群马奔来,这才退到一旁。尘土迎风怒卷,遮天蔽日,他不知杨思明处境如何,正在焦躁之时,忽听有人喊道:“二哥,赶快上马!往东南跑!”
好好的一场三军聚会,再把漂亮的儿媳妇摆在台前,没想到被闹成了一锅粥。东方强又听说儿子死了、儿媳妇也被抢走了,还逃走百匹战马。
气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举起宝刀,大声令道:“三军将士,给全力追杀!拿下首级者,赏白银一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城外还驻扎着几千名侦兵,他们的命令后,纷纷跳上战马,朝东北方向狂追而来。
杨思明、齐彪一气逃出四五里,马群也渐渐地慢了下来。杨思明道:“追兵马上就要赶到,这样会被抓道的。”
话音未落,突然听见身后号角雄浑,战鼓咚咚,蹄声轰鸣,似乎有大批军队朝这里冲来。
两个人勒马回望,只见身后的土路上烟尘滚滚,喊杀声震天,有无数匹汗血宝马潮水似的涌来。
骑兵呼啸,刀戈如林。有人长呼道:“前军绕路追击。通知大青沟的驻军,阻击拦截。”
于彩珠等人面色微变。前有守军,后有虎狼追兵,杨思明心想:“不能再沿着道路跑了。野狐峪的侦兵胯下的都是汗血宝马,不出几刻就得被追上。”
想到这,勒住马匹扭头对齐彪道:“咱们的接应部队距离这里至少还有五里路,看来咱们是赶不到接应地点了。我们不能在跑了,赶快下马,退到山谷或密林中,和他们打游击。”
齐彪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二人跳下战马,杨思明扭头叫道:“于姐姐,于姐姐。”晃动几下身子,也不见于彩珠有反应。
杨思明生怕她绑在身后,后面中箭,便对齐彪道:“你看看于姑娘战马了?”
齐彪转到身后,见于彩珠面色苍白,双眼紧闭,脸红似火,香汗淋漓,似乎也受了什么奇怪的内伤。
齐彪心中大震,不知他们这一路上遇见了什么艰难险阻?察看了一下伤情,见她身上并无伤痕,伸手试了试鼻息,气息还在。便对杨思明道:“可能是吓晕了,没什么大事。”
杨思明道:“你来背吧,这可是你的媳妇!”
齐彪见杨思明汗水湿透了衣衫,知道他一定很累,便解下布带,把于彩珠背负在身上。
山路上一百多匹战马一起奔腾,荡起的尘烟足有两丈多高,三个人在弥漫的尘烟中走下山谷,后面的追兵一点也没发觉。
晴空万里,烈日炎炎。二人在密林之中穿行,仍觉闷热不堪。蝉声响彻,蚊虫飞舞,心中更添烦乱。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大批的追兵仍沿着三路继续追赶。
山谷里矮树成簇,十分茂密,走起路来举步维艰。杨思明在前,挥剑在前面开路,好在拔剑吹毛利刃,削木无声,削落的树枝却是“喀拉拉”的下落。
齐彪道:“你别砍了,这么大的声响一会儿就把追兵引来。”
杨思明收回宝剑,在密林里穿行。走出不到十几丈远,忽然刮起一阵大风,树木乱摆,枝叶沙沙。
前方烟上蒙蒙一片,遮天蔽曰。那混沌之中,突然响起“哼哼卿卿”的怪叫声,蹄声密集,烟尘开处,一只野猪似的怪兽低着头直冲而来。
这怪兽周身黄毛,头尾都是白色,两只獠牙大如猛犸,四腿强壮无比,奔跑起来地动山摇。
齐彪叫道:“妖怪!”话音未落,那怪兽已经闪电冲至。
杨思明喝道:“又是什么妖兽!”揉身张臂,在那风与怪兽擦肩冲过的一刹那,抬手就是一剑,那怪兽“嗷”的一声怪叫,把头一扭,竟然向山路上冲了过去。
山路上马群狂奔了六七里,逐渐的满了下来,有些马匹开始在路边悠闲地啃着青草。突然冲出一只硕大的怪兽来,登时将马群冲的四下逃散。
迷蒙混沌中,忽然听见后方亦传来“呜呜”地呼啸声,仿佛也有狂风怒卷而来。细细听去,兽嘶马鸣,惨叫悲呼,原来这只怪兽封堵住追兵去路,似乎追击而来的马队陷入混乱之中。
齐彪倍感幸运,背着于彩珠快步疾行,很快就走出山谷,正当庆幸之时,杨思明扬眉向谷口的峭壁上一看,山石上赫然写着“大青沟”三个大字。
之前在马上亲耳听到有人绕路给大青沟送信,可这次误打误撞的送上门来,方才那一点兴奋之感瞬间全失,英俊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愁云。
齐彪不知怎么回事,扭头对于彩珠叫道:“于姑娘,醒醒啊!我们已经脱离危险了!”
杨思明道:“别叫了,赶紧上山吧,前面的路已经被敌军封死了。”
齐彪大骇,瞬间仿佛落入冰窖里,感觉很深冰冷,激灵灵的打了寒颤。但仍在质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前面拦截?”
杨思明指着山崖道:“你看石壁上写什么?”
齐彪恍然想起在山路上听到的话,低声问道:“这可咋整啊?”
杨思明拿出了地图,铺在地上看了看,扭头对齐彪道:“前面就是狗头山,我军在山北,敌军在山南,估计两军正在对峙。前有阻截,后有追兵,凭我俩的力量要想闯过封锁好比登天。以我之意,不如爬上峭壁,转路西行。我刚才看过草图,西面是一道绝壁,一下山崖就到了蒙古地界,我们可以绕路回到断亲山。你带来的绳索丢了没有?”
齐彪把于彩珠放了下来,问道:“于姑娘白叫不醒,是不是受伤了?”
杨思明笑道:“我点了她的睡穴,没事的,回山后静养几天,就能和你成亲了。”
齐彪一边翻着包裹,一边嘟囔道:“小命儿都难保了,还有心思说这些!嘁!真是的!”
翻找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绳索,兴奋地叫道:“找到了!找到了!”
杨思明解开于彩珠的穴道,过了好一阵子才从昏睡中醒了过来。恍惚地看到,两侧尽是峭壁,又见一个黑大个蹲在自己的身前,骇然问道:“我在哪里?你是谁?”
杨思明低声道:“于姐姐,不要怕。这位是我二哥齐彪,是他把你从匪巢里背出来的。”
“谁要你们救我?我成亲不成亲关你们……”
杨思明见她对自己怨恨很深,说话的声音又很大,急忙做了一个禁口的动作,嘘了一声,侧耳听了听,隐隐有马蹄声向这边驶来,急忙对齐彪道:“背上她,赶紧走!”
于彩珠挥手阻止,叫道:“我自己能走!”
杨思明见她如此任性,不禁大怒,用低沉的声音吼道:“你能爬上这百丈山崖吗?我们拼死来救你为了什么?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你的亲人!你想死我不管,但请你死到你父母和你伯父的面前!”
于彩珠肩头微颤,突然掉下一颗泪来,继而玉珠纵横,哽咽道:
“你这个臭男人,对我这般无情无义,我是不想活啦!他……他要救我,我偏生就要死在他的眼前,让他这一生一世都永远记得我。”声音凄楚悲苦,刻骨缠绵。一声声如雷霆般劈入杨思明的心头。
杨思明心中大震,那酸苦疼痛之意陡然又翻涌上来。愧疚、怜惜、难过、茫然交相跌宕,心道:“她的这番情意,我这一生一世又怎能报得过来?”
想到玲儿来时的叮嘱,想到苏宁菲临行前似水柔情,心中更是疼痛不可抑。
虽然他此刻心中,已经分明知道情感隶属,但要他日后为情断义,将于彩珠拒之千里,又觉得断断不能。一时间心潮激涌,迷茫不觉。
齐彪见于彩珠对杨思明情根深种,心里又妒又痛,沉着铁黑的脸一直默不作声,过了好一阵子,突然说道:“时间越久,危险越大,你们俩就别再婆婆妈妈的啦!赶紧走!”
挥手点了于彩珠的死穴,使她不能动弹。杨思明将她抱起,放在齐彪的后背上,用布条绑好,徒手攀岩,向西面的山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