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彪在空中悠忽飘荡,眼看飞石砸向身子,他长啸一声,气势如虹,双足连连踢起,将四五块坠石接连踢飞。
山上的追兵听到啸声,立刻朝这边聚集过来,搬起大石头一起向下砸。一时间飞石如雨,齐彪终于避之下及,后背被一块十多斤重的石头猛然砸背上。
他只觉眼前一黑,猛地朝前跌出,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这当儿风声呼啸,又有五六块大石头齐齐撞来。
杨思明、于彩珠望着无数飞泻而下的石块,都吓傻了,嘴巴长得很大,竟然发不出声音来。
齐彪气息翻涌,来下及调气,又飞起两脚,硬生生将前后两块石头击得粉碎。不及避让格挡,登时又被那三块大石头一起撞中。
巨石飞溅,一刻也不停,轰然声中,只见齐彪仰头又喷出一口鲜血,肋骨似已断折。
五脏六腑仿佛被挤在一起,喉中鼻腔中甚至脑中,都是血腥味。耳边轰雷滚滚,听见杨思明、于彩珠等人的惊呼。
他不知距离地面还有多高,尽管真力已经耗尽,但他仍然不肯撒手,继续向下悠荡滑落。
天昏地暗,眼前一片灰蒙混沌。狂风扑面,呼吸不得,一时间连方向也无法辨清。周围风声狂吼,巨石破空纵横飞舞,一点也不比之先前那波石头逊色哪去。
齐彪手中紧拽那绳索,一面留神空中飞舞的石块,一面闪避回击,将暴雨般的石块奋力踢开。
真力、体力皆已耗尽,两手在也抓握不住,两手一撒,身子如同朽木似的,与石头一同向下飞落。
杨思明、于彩珠惊叫不已。他忽然想起护身的玉佩来。自从有了自己的军队,他从来都没有使用过。
因为他知道姥爷家是狐仙家族,仙凡有别,人们也是生死有命,狐仙常常下凡救人,是破坏自然循环规律的,次数一多,定会引起天神警觉,说不定会给姥爷家带来麻烦。
最近的一年多里,很少与妖邪打斗,身在福地,又无危险,除非想妈妈的时候看上几眼之外,从没有动过。时间一久,几乎把护身符都忘了。
今天见义兄有难,生死关头再次拿了出来,望空一举,高声喊道:“妈妈,妈妈,快救救我的义兄吧!求求你啦!”声音悲凉急切,呼喊声震动山谷。
喊声未落,玉佩上突然碧光蓬然,似乎有一个黑衣人影冲向山崖,避光爆闪,大大小小的的石块接连向左右分散飞去。
杨思明见石头向两边分散,腾身跃起,向石崖奔了过去。
于彩珠担心不已,大声高喊:“思明危险!”
杨思明也不理她,几个窜越到了崖下,见齐彪平躺在乱石堆上,猫腰将他抱起,脚尖微微一点地,向前一跃,冲出险地,随即大大小小的石块如冰雹一般轰然坠落。回头看去,不免心惊肉跳。
杨思明抱着齐彪来到安全地带,把他平放在沙地上,大声呼道:“二哥,二哥。”
“小子,你就别叫了。你左边的衣袋里有粒丹药,赶紧给义兄服下,晚了就没命了。”
杨思明四下寻视,却不见人影,玉佩的光芒突然熄灭。他急忙把手探入左边的衣袋里,探手一摸,果然有一粒丹丸。
对于彩珠道:“把水囊递给我!”
于彩珠一直处在惊恐之中,水囊就在身旁,她就是没找着,杨思明不禁大怒,一把将她推到,伸手拿过水囊,拧开盖子,放在他的头前。
齐彪气息微微,牙齿紧闭,杨思明左手托起他的头颅,右手在他下颚上一捏,使得他把嘴巴张开。
想让于彩珠过来帮忙,却见她坐在地上一个劲的咿咿的哭,便大声吼道:“哭什么!赶紧过来帮忙!”
于彩珠缓缓地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要干啥。杨思明急了,大声叱道:“你可干啥能行呢?”
把齐彪的头颅放下,抽出左手,拿起丹药,放在齐彪的嘴里,又拿起水囊,把水一滴一滴的的滴入齐彪的口中。
显得是那样的细心、那样的小心翼翼,于彩珠静静地看着他喂药,心里油然升起一种自卑感,心里暗道:
“难怪杨思明如此不爱我,我就是一个什么也不是的笨丫头,和人家相差不止九万八千里。”
滴水入口,那丹药慢慢地开始软化,一股暖流从喉咙滚落,转瞬间通达全身,过了片刻,齐彪的嘴唇微微翕动起来,杨思明又惊又喜,叫道:“二哥,快醒醒!二哥快醒醒!”
药效如斯,齐彪赶到周身火热,觉得丹田蓦地升起一股烈火,如草原大火般席卷全身。他忍不住地做了起来,“啊”的大叫一声。叫声洪亮,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于山壑之间犹为响亮。
杨思明破涕为笑,挥手推了他一把:“你都要把我给吓死了,叫什么叫?”
齐彪摸了摸脑袋,傻里傻气问道:“我这是在哪?是不是在阎罗殿和你们会面?”
于彩珠满腹的委屈,正暗自伤心,听他这样一说,“扑哧”的一声,笑出声来。
方才焦急难耐,对于彩珠发了不该发的火,心里很是后悔,再次推了齐彪一下,喝道:“因为你,我把于姑娘都骂哭了,死不了就赶紧起来。”
听他这样一说,于彩珠更觉得委屈,索性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含糊地道:“你这个酸脸狗似的东西,我永远也不理你了!”
“好好好。”杨思明躲到一旁,对于彩珠道:“他不是酸脸狗,你照顾他吧。”
齐彪坐在一旁,颇为尴尬,瞧着于彩珠哭得雨打梨花一般,自己的心都要碎了。结结巴巴说道:“妹……妹子,都……怨我!”心如鼓撞,生怕杨思明听见,连忙把头低下。
于彩珠挥袖子抹了一下眼泪,亲切地叫道:“齐大哥才是我的救命恩人,照顾就照顾,应该的,是不是齐大哥?”
齐彪登时面红耳赤,心跳的更剧。连连摆手道:“我,我没事,能,能起来了。”
两手拄着地,试想站起来。尽管药效如斯,毕竟他身上的伤势比较严重,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难以痊愈,挣扎了好几次也没站起来。
杨思明一旁笑道:“别逞能了,有人主动照顾你,你就偷着乐去吧。”
于彩珠冲着杨思明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架起齐彪的胳膊,将他搀扶了起来,关心地问道:“齐大哥,怎么样?不能走就坐下来歇息一会儿。”
齐彪摇了摇头道:“没事的,溜的溜的,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万一土匪在追下山来,我更跑不了啦。”
于彩珠架着齐彪的胳膊,在沙滩上走了十多步,这两丈多远的路,齐彪便如在云端行走一般,飘飘忽忽,欢喜得连说什么也记不清了。
杨思明在一旁看得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没想到这剽悍的齐彪在于彩珠面前竟然舌头打结,变成了只会一味傻笑的呆子。
杨思明把地上的物件收拾了起来,背负在身上,对齐彪和于彩珠道:“野狐峪的侦兵训练有素,说不定会从什么地点跃下峭壁,既然二哥能够走动,咱们还是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西边是蒙古地界,即使追兵下山,也不敢轻易的大兵入境。杨思明觉得往西走比较安全,主张往西走。
齐彪道:“四弟有名的许跑跑,你说往哪走咱就往哪里走。”
杨思明道:“逃跑也是有学问的,硬着头皮往敌人群里撞那是一头蠢猪。”
于彩珠心情转好,撇嘴道:“就能往自己脸上贴金,齐大哥咱不理他,让那酸脸狗独芳自赏。”
架起齐彪的胳膊,头也不让他回一下,杨思明边走边独自念叨着:“人心难测啊!想不到多年的兄弟这一会儿就顺汤了!唉!伤心啊!”
两个人哧哧而笑,一路朝西行走,过了小半时辰,终于看见了一片绿洲。
绿洲方圆几里,一条汹涌大河滚滚流逝,从东北面极远处的雪山一路奔腾而来;大河两岸是茂密森林,巨树参差,绵绵绿荫如碧云起伏,在这千里沙漠中望来,让人尘心尽涤。
于彩珠突然没好气道:“那片树林里有些野果,我两天两夜都没吃东西了,摘些野果总成吧?”
一路奔逃,杨思明、齐彪也一日滴水未进,饥渴疲怠,心中不由大起怜意。当下三个人来到河边。
河面宽广,巨浪滔滔,水势极为遄急。水流幽蓝清澈,冷意森森,站在岸边只觉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舒服。
齐彪俯身掬了几口河水吸饮,一股清流滚滚滑过喉咙,体内那火烧火燎的焦渴登时熄灭,精神大振,索性埋头痛饮。
抬头之际,突然看见于彩珠蹲距在河边,捧了一掌河水,妙目凝视着他,神色迷离,嘴角牵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是欢喜又是凄伤;撞见他的目光,娇靥晕红,俯身饮水洗面。
杨思明打开包裹,见里面已经没有一点食物了,凝神向树林里看了看,低声道:“我到树林里给你们抓两只野兔子来。”
齐彪道:“下河摸几条鱼还差不多,黑经半夜的,到哪抓兔子?”
杨思明自幼在山里长大,对于捕猎之事颇有研究,他侧耳凝听了片刻,拾起两块石头,飞一般向密林中跑去。
一进树林,果然有两只兔子正在打斗,他分别将两块石头掷出,正打在兔子的腰部,在地上骨碌个滚,便绝气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