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下缓缓调动真气,用密语传音招法,对隔壁叫道:“于姐姐,我是杨思明,前来救你来了。”
于彩珠闻言大震,全身虽被封闭经脉,难以动弹,却如秋风中的树叶般簌簌发抖,眼波突然迷蒙,四下流转探寻,一颗泪水倏然滑过脸颊。
俏脸上欢喜、愤怒、凄凉、幽怨、哀怜诸多神情瞬间转换,脸色苍白,又转嫣红,古怪至极。
于彩珠没有答话,传来的却是更猛烈的哭声。杨思明心如针扎,愧疚怜惜,再次传音道:“好姐姐,你不用着急,我马上救你出去。”
于彩珠心下茫乱,起初疑在梦中,后来确定是杨思明就在身旁时,心中惊异欢喜,几乎便要爆炸开来。
但突然之间,又觉得说不出的酸楚悲苦,眼下被绑,已经失去贞洁之身。当年在山坡上被他所拒的锥心疼痛,刹那之间如春水溃堤,倒注心中。
当听他说叫出“好姐姐”之时,更是心中气苦,那种窒息的疼痛又如利刃般绞心断肠,不可遏止。
刹那之间,一切都变得了无兴味,自凌自虐的念头竟然充斥心头,只觉得死在他的眼前也是说不出的快慰。
突然连自己都为之诧异的话语便脱口而出:“我是自愿嫁到这里的,请你走吧。”
杨思明破门而出,却见隔壁的门前站着两个守卫,一出门就发现了自己,大声喝道:“什么人?”
此刻已经再无退路,便掏出腰牌,对两个护卫道:“我奉少侠之命,给你们传个话。”说话间,冲着两个护卫找了招手。
两个护卫见他手握着头领的腰牌,并未多家询问,杨思明走到门口,冲着两个护卫找了招手,低声道:“你们靠近点,少吩咐……”
两个护卫信以为真,把头探到杨思明的近前,把手电闪一般的伸出,一手扳着一个脑袋,相互一碰,“砰”的一声,两个护卫双双倒地,鲜血涌了出来。
杨思明从他们身上搜出了钥匙,打开房门,把两具尸体拽到房中。
于彩珠仰靠在行李上,身上被封了穴位,动弹不得。看着杨思明惊讶错愕地望着自己,心中悲苦欢愉,凄凉快慰,脸上笑容越加绚烂,但忍不住又流下一颗泪来。
杨思明伸手解开她的穴道,愕然地望着于彩珠,心中沉痛愧疚,忖道:“她还是没能原谅我,宁可赌气死在此处,也不愿被我救走。”
心中大痛,但也来不及解释,心里知道:只要东方富贵见到父亲,这点隐藏就败露,说不定很快就会杀回来。
急切地说道:“彩珠姐快走!”
于彩珠把头一扭,忿忿地道:“我走不走关你屁事!”
杨思明也不理她,心道:“于彩珠性子倔强,倘若我一意劝她走,不知她还要说出什么话,生出什么事端来。眼下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强行将她救出此处。”
想到此处,伸手抓住她的胳臂,将身子一弯,把她背负在身上,刚一出门,正撞见五个护卫迎面走了进来。
领头的是个胖子,但见使了一个眼色,“呛然”声响,五个护卫刀光胜雪,将杨思明团团围在中央。
于彩珠大声喝道:“都滚一边子去!我要去见东方富贵!”
五个护卫早把于彩珠当成少夫人,既然少夫人有话,谁敢拦挡?虽然心存怀疑,还是收刀,让开一条道路。
杨思明紧行几步,到了楼梯口,无数个侍女、丫鬟出出入入,见少夫人被一个蒙面人背着,登时一惊。
于彩珠生怕杨思明暴露,不但救不出自己,还会害了他,便大声喝道:“放开我!我自己能走!”猛一挣扎,由他身上跳了下来。
伸手掀开面罩,怔怔地望着杨思明,脸上酡红,泪水一颗一颗滚落。
方才被围困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几乎便要爆炸,此时如释重负、浑身酸软无力,心中说不清是欢喜还是难过,酸楚难当。
刚想说话,只见楼外杀来十多个黑衣大汉,有人高声喝道:“有贼人!拦住他们!”
楼内众人面色大变,纷纷朝窗外望去。杨思明心道:“此时不走可就走不成了!”
趁着众人掉头西顾之时,猛然调动真气,闪电般窜出,拦腰抱起纤纤,兔起鹊落,翻身朝楼上奔去。
动作奇快,一气呵成,待到众人醒觉之时,他已经抱着于彩珠跃上了二楼。
怀中的于彩珠突然发出一声悲切的哽咽,蓦地玉臂舒展,紧紧的搂住杨思明的脖颈,将脸贴在他的耳旁。
兰香扑鼻,发丝撩人,冰冷的泪水瞬间流入他的耳朵和脖于。耳边听见她断断续续地哭着叫道:“杨思明,杨思明。”
那声音悲戚缠绵,不知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在低徊呼唤。
杨思明心中悲喜交集,拍了拍她的背笑道:“傻丫头,咱们回家了!你爹爹、你大伯就在城外等着咱们呢!”足不点地,翻身越出二楼栏杆。
突然听人暍道:“哪里走!”
喝声中,一个红衣人影冲天而起,犹如凭空飞起来的一只大鸟,杨思明定睛一看,来者正是东方富贵。
他手握两把月牙弯刀,在阳光下雪白如同闪电,脚踏真空,长臂一探,奔着杨思明的左肋刺来。
杨思明背着于彩珠,不敢应战,只能将左掌一拍,借着那反冲之力,轻轻巧巧地朝上翻起,又上了塔楼之顶。
刹那间凝神四望,塔楼下广场众兵围涌聚集,弯弓待命,万千刀枪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眩目已极。
那东方富贵如影随形,疾追在后。塔楼下四面围兵,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杨思明环顾四周,见楼的后面有一排房屋。着急之下,使得杨思明心情逐渐焦躁了起来。她身法展开,蓦地掠至最后一排房子的屋顶上。
东方富贵那肯舍弃已经得手的爱妻,也腾身追击,长驱而进,手中的双刀化成两道寒光,身刀合一,电闪而去。
杨思明身上背着一个人,又不敢迎战,眼看身后的红影越来越近,心下很是着急。扭头对于彩珠道:“看来我们今天是逃不出去了,彩珠姐,你怕死吗?”
于彩珠坚定地道:“不怕!能与杨思明同死,我于彩珠今生也值得了!只可惜我被污了身子,没能给你一个贞洁!”
杨思明星目圆瞪,俊脸罩霜,阴冷冷地道:“谁毁了你,我今天就毁了他!”
蓦地转过身子,正要准备与来犯之敌决一死战!
东方富贵驭气飞行,宛如一只大红鸟偏偏朝这边追来。相距越来越近,突然一个精光闪闪的光球破空飞舞,夹着风雷之势朝着东方富贵猛撞而来。
东方富贵忙强怒火,一心想亲手血刃仇敌,那顾得有没有暗器?忽见眼前精光一闪,感觉不对,百忙之中只能挥刀隔挡,可那暗器飞来实在是快,“砰”的一声打在他的胸前。
“啊”的一声惨叫,身子向下一倾,斜身摔到楼下。“噗通”的一声,庞大的身躯如一根木段一般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口吐鲜血,两腿蹬了两蹬,把头一偏,登时絶气身亡。
眼前变故太过突然,于彩珠惊魂未定,面面相关觑。杨思明也是一脸愕然。不知这暗器是何人所发,心里在想:“莫非是齐彪接应到此?”
于彩珠怔怔地望着杨思明,脸上酡红,泪水一颗一颗滚落。就在二人祈求同死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几乎便要爆炸,此时如释重负、浑身酸软无力,心中说不清是欢喜还是难过,酸楚难当。
众匪徒见少主已死,登时一片混乱,杨思明借此机会,驭气几个飞跃,眨眼间溜到一座石房下。
四目扫视,目光到处,发现房子下面过道之上,倒着一个黑衣人,周身完好,看不出一丝伤痕,却目瞪口张,一惊绝气身亡。
杨思明用脚轻踢了一下子尸体,使尸体翻了个身,忽然瞥见那汉子的后脑上,隐隐有一块凹痕,下手之人功力甚强,看了身旁一定有高人在暗中相救。
“这是谁的杰作?难道是齐彪?不可能!二哥一则没有这么好的身手,二则他也不会隐隐藏藏。”他的心百思不得其解。
此刻也容不得自己多想,目光扫过过那排房屋时,忽见一门虚掩,心里微微一动,快步走了进去,来到门外,侧耳一听,不由得一阵的失望。
敢情他已经听出房中并没有丝毫的生息,因此杨思明判定这房屋之中并没有人在内。他推门而入,果然不出所料,空无人迹。
杨思明睁目仔细打量,这才发现窗户甚小,纵然拦以铁条,地上铺着厚厚的稻草,地上还有脚镣和手铐,他突然明白,原来这里是关押囚犯的场所。
恩人没有找到,心里极为扫兴,他由地上拾起一个破布单,撕成两条,把于彩珠捆绑在身上,防止打斗的时候从身上掉下来。
外面人声鼎沸,无数匪徒朝后院奔涌过来。情况一刻比一刻危急,他不敢懈怠,挥起宝剑将后面窗口上的铁条砍断,再由后窗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