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将那土凡横绑在缴获的那匹马的马背上,重重抽了马臀一鞭,那匹马吃痛,长嘶声中扬蹄狂奔,转眼消失在密林深处。
杨思明翻身上了土凡的马背,不紧不慢地从密林中走了出来。齐彪正在半路等候,杨思明低声对他说道:“你就守在城门口,一旦城里传出喊杀声,你就干掉守门的匪徒,把城门打开。”
齐彪点头道:“放心吧,四弟保重!”
那十三个头领急着进城,心中惴惴,半天不见土凡出来,感觉有些不妙,正准备朝这边寻找,忽见土凡骑马走出了树林,而且和一个手下唠起来没完。
那个叫回天头领喊道:“老土,快走吧!”杨思明口中含糊咕哝一声,随着那十三个头领匆匆的朝城中奔去。
杨思明奔进城门,便见一条宽约三丈的青石板大道笔直朝前,直抵一个颇为开阔的中心广场。
那广场正中,是两株极为巨大的怪树。虽然高不过四丈,但那荫盖甚是密集宽阔,方圆近百丈都在它荫蔽之下。
广场周围,乃是井然有序的街道以及高矮参差的民居、广场东面,一座三层的青木塔楼巍峨矗立,檐角弯弯,破云而去,檐下数百盏琉璃灯在风中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街道两旁,都是黑衣白刃的野狐峪的士兵,所有的居民想必是都已接到禁令,闭门不出,就连猫狗也绝少见着。广场西侧,路上见那些骑着汗血宝马的匪徒,正四下张望。
杨思明急忙将宝剑藏于袍内,故意冲着路旁的兵士微笑挥手。很顺利地跟着十三个头领向楼前走去。
杨思明心想:“好在匪徒有着蒙面的规矩,不然插翅也飞不进来。”
众人骑马行到那塔楼前,纷纷翻身下马,将缰绳交递与上前的士卒,整顿衣冠,朝塔楼大门走去。
楼中士兵倒是不多,一楼大厅只有十多个黑衣汉子立在四角,身高九尺,不苟言笑,腰间长刀紫鞘黑柄,霸冽之气逼人而来。
杨思明想起适才在路上,险些因为宝剑险些被那独臂人手下看出破绽,当下不敢怠慢,干脆解下宝剑,藏在马鞍桥下面。然后随着众人小步朝楼上走去。
刚登上二楼,便听见一人道:“大家辛苦了,请入座吧!”
众人齐声道:“多谢城主!”循序在边上长椅中坐下。
杨思明心道:“这便是那个东方强。”
悄悄一瞥,只见那人是个二六七岁的年轻男子,紫衣红带,颇为高大,坐在椅子上也有六尺余高。红色络腮胡子,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看来极为威猛。
众人纷纷上前和他见礼,都称他为东方少侠,杨思明心里明白,原来这家伙就是东方富贵。
过了片刻有十多个侍女打着青罗伞盖走了出来。伞盖下一男一女,那男人年龄在五十多岁,脸似山羊,细眼如缝,撩牙微露,腰间配着一把宝刀,虽有刀鞘相隔,但凛冽的寒光还是微微外露。
那女子分外妖娆,红发如火,脸上敷着厚厚的胭脂,唇上涂着鲜艳的口红,身穿一件艳丽的花丝长袍,领口斜斜直抵腹部,上身半露,丝裙的裁缝直通腿根,走起路来一荡一荡的。
腰身乱摆,扭着滚瓜溜圆的屁股,掺架着东方强的胳臂,眉目含情,风情万种,众头领起身连忙参拜,齐呼:“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个匪首满脸堆笑,颇为和蔼可亲,眼光转扫间,偶尔有精光暴闪,令众位头领不寒而栗。一看就是一个凶恶的人物。
两个匪首向众人招了招手,在首位的虎皮椅上坐了下来。
不知何时,东方富贵换了一身红衣,被阳光照得金光闪闪,在两个卫兵的陪同下,又回到原来的位置。满脸傲色,木无表情,冷冷的望着南侧。
杨思明顺着他的眼光朝南望去,心中剧震,险些便要喊出声来。
一个黄衣少女软软地坐在长椅上,夕辉斜照,尘粉漫舞。发鬓凌乱,俏脸上满是嗔怒怨恨,那眼角的一滴泪渍在阳光中泛着眩目的光泽,此人不是彩珠姐姐又是谁?
自那天她痛楚地分手之后,迄今已有一年有余。在这一年多多时间里,当真有如隔世。此刻终于又见着她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那嗔怒之态如此鲜活如此真实,仿佛又想起从前她生气时的样子。
刹那间心中狂滔怒卷,欢喜、愧疚、难过齐齐涌将上来,将自己吞没。
见她脸容憔悴,泪渍犹在,也不知这一次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屈,甚至是侮辱。杨思明心中大痛,忖道:“好姐姐,无论如何,今日我一定将你救出去!”
就在这时,忽听东方强高声说道:“目下大兵将要压境,高家父子是靠不住了,甚至把我们当成一枚棋子般的丢掉,再狠狠地撵上几脚!大战在即,我们是退是守,请另外两路藩王谈谈看法。”声音真气充沛,煞是洪亮。
那个独臂人应声而起,对诸位头领施了一个圈礼,朗声道:
“大王不必担心!眼下金国大军并没有动武的迹象,只是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这次声势造的如此之大,就是高督慰眼下不能自保,给我们一个提醒。希望各路好汉,不必忧虑,大可放心。既然来了,我们就喜庆一堂,借此进会,就给我侄子东方富贵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于彩珠两手反绑在椅子上,听到这话,霍地站了起来,把椅子也凌空拎起。柳眉一竖,冷笑道:“谁******和东方富贵那王八羔子成亲!痴心妄想!”
身后的两个护卫喝道:“小女子放肆!”
东方强将手一摆,温言道:“姑娘,婚姻讲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老爹给你保的媒,拉的线,你有啥不同意的?况且你已经和我家富贵同了床,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你还有啥可耍啦的?”
于彩珠气得暴跳如雷,跳脚大骂。东方富贵站起身子,把手一摆,令道:“把她押到洞房里去,换上嫁衣,准备入洞房!”
于彩珠大声嚷道:“瞧你也不是傻瓜,我早告诉你啦,我有个弟弟叫杨思明,他厉害得很,识相的话就快将我放了,否则他们追到这里,你就有得苦头吃啦!”
杨思明听她说到自己,心中激动,那愧疚爱怜之意随著周身热血直达喉头,几乎便想立时出手。
这时花狐狸欧阳春雪站了起来,笑道:“请你别威胁吓唬我们,莫说一个什么明,就是来了一百个我们也不怕。女人嘛!就是让男人骑的东西,何必还在闹呢!赶紧把她带到洞房里去,洗洗身子,再让我家富贵收拾她一顿!”
于彩珠破口骂道:“死狐狸精!臭贱货!谁像你似的人皆可夫?臭不要脸的东西!”
欧阳春雪突遭一顿臭骂,脸上有点挂不住劲了,扭头对东方富贵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整到屋子里去,好好的收拾收拾她!”
东方富贵把身子一转,腾身跳下楼台,在空中几个跨步,眨眼之间便来到于彩珠的身前,挥手就是一个大嘴巴,骂道:“叫你陷眼!”
于彩珠把头一偏,猛然回过头来,嘴角满是鲜血,秀目圆瞪,忿忿地一呸,把一口鲜血吐到东方富贵的脸上。
东方富贵恼羞成怒,挥手再次打来,手到脸前,突然收力,变成了一抓,抓住胸襟,往起一提,然后扛起,任凭于彩珠嚎啕大骂,手脚连踹乱打,还是扛在肩头上,几个窜越,眨眼就在一座楼前消失了。
杨思明查清位置,见此刻众人交相议论,啧啧鄙视。东方强也觉得颜面扫地,不住地唉声叹气。
杨思明心想:此刻东方强正心浮气躁,彼此又起了嫌隙,正是脱身救人的良机。
他霍地站了起来,两手捂着肚子,“诶呦”的叫了一声。众头领都望向了他,以为他是被屎憋的,不禁掩口而笑。
杨思明也不言语,捂着肚子装作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跑下楼台,径直朝后面那座木楼跑去。
木楼共有三层,窗户上都贴着大红喜字,门框上贴着对联,门口张灯结彩,侍女丫鬟们出出入入,看样子是在忙碌着办喜事。
杨思明来到楼前,突然被两个身穿红衣的带刀卫士给拦住了。喝道:“什么人?”
杨思明急忙掏出腰牌,对两名护卫道:“我奉东方大王之命来找少侠,有大事相商。”
守门的护卫见是土凡头领的腰牌,立刻变得很客气,鞠躬道:“土凡头领,少侠正和新媳妇干那个呢,你是不是等一会儿?”
杨思明喝道:“军机大事儿女私情那个重要!”
那护卫连忙吐了一下子舌头,赔笑道:“我这就入内通禀。”
杨思明道:“我也跟你进去。”
另一个护卫伸臂拦了一下,杨思明甩手一拨,尾随着那个护卫走进楼内。
那护卫走到一个卧室的门前,敲了敲门,只听里面有人问道:“谁?有什么事?”
杨思明借他和屋里的人对话之机,闪身躲入隔壁的卧室,然后把屋门关上,见房内家具寥寥,而且十分矮小,没有地方可藏,只能钻到床下。
过了一阵子,忽听屋门一开,那个护卫探头向里面看了看,也没看到什么,关上了门,转身就走了。
杨思明从床下钻了出来,把耳朵贴在墙上侧耳听了听,只有女人咿咿的哭声,不见有外人说话声,估计东方富贵已经被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