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树挺看着众人面色稍缓，也就笑着推了伍胜威一把：“滚远点！老子要穿孩子！”“挺哥啊！你以前很少发脾气的，如今怎么大清早就那么冲呢？我有什么不好你直接说就是了！”伍胜威讪笑道；黄树挺实在是忍不住，一边穿鞋一边抬头看他，意味深长道：“你挺哥以前是个烧饼，现在进化成神经饼了！”
说完也不顾伍胜威略有思量的样子，径自站起轻笑道：“是谁那么热情，连洗脸水都帮我热好了？我十分感动，然后果断拒绝！因为我习惯用冷水！”说完也不顾众人的呆愣，径自出来寝室，往洗手间而去。
洗了脸出来，发现大厅已经热闹了起来，众人成双成对，在练习着他们的机械式演讲，黄树挺不禁呆立着暗叹：“小学生背课文都会带点感情的，他们怎么就相信：自己是在学演讲？过度热情就会显得生分的，他们怎么就会相信：自己学会了公关礼仪？明明只会乱拍马屁，他们怎么就认为：自己是在赞美？明明委身于黑暗，他们怎么就认为：自己是好人？”
“哈哈！”
黄树挺正胡乱叹息着，旁边却响起了一阵朗笑声，一转首，发现付海龙端了两杯开水过来。笑眯眯道：“挺哥！先喝杯开水暖暖胃吧！我刚接到电话，程来水说要请你吃早餐！”
黄树挺不禁一愣：“程来水？一会儿她看到程来土的发型……啊哈哈！”说着竟是自顾自笑了起来。
付海龙也轻笑着，把一杯水塞到黄树挺手里，两人都喝了几小口，付海龙才略带得意的低声道：“怎么样？这气氛比学校里的早晚读还好吧？这可是我在你家乡混了两年多，才终于总结出来的办法！”
“嗯？咳咳咳！”黄树挺被呛了一下，咳了两声，才斜睨付海龙一眼：“别什么都扯到我家乡，关我家乡什么事？是你们在我家乡搞传销，被抓被打都是活该！”
付海龙不禁一愣：“额？是活该是活该！宾阳包容了我们，我们却不会融入宾阳！活该！”随即又得意起来：“现在我们有老乡罩着，终于可以放心赚点钱了！怎么样？你考虑好没有？你是个难得的人才，我多么希望能与你一起创业！”说着还不忘拍了拍黄树挺的肩头。
黄树挺心念电转良久，才轻笑道：“你右手伤得不轻，还是好好养伤吧！我考虑好了自会可告知……”“砰砰砰！”黄树挺正要转移话题，敲门声响得正是时候！他一个箭步抢着去开门。
一个笑嘻嘻的女青年出现在门外：“挺哥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吗？”黄树挺也装了个笑嘻嘻的样子：“早上好！听说你要请我吃早餐？”程来土又一次亲切的与黄树挺握手：“怎么？不肯赏脸吗？”
黄树挺本就已经饥肠辘辘，岂有不肯赏脸之理？忙不迭回了句：“便宜不占的才是王八蛋！先进屋再说吧！”说完也不顾程来水的尴尬，硬是把人家拉进了门。
程来水倒是很自然，随意挣开了他，径自去与众人一一打了招呼，随即发现了她弟弟的发型，薄怒道：“谁让你把头发弄成这样的？没个正行！”
程来土似乎很怕他姐姐，无辜地指向黄树挺：“是挺哥偷偷剪成这样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程来水不禁一愣，转首瞪向黄树挺，发现那家伙正笑嘻嘻看着自己，不禁气得跳脚，指指黄树挺，又敲了敲程来土的脑袋道：“串通一气了是吧？”
程来土苦着老脸，正要再做辩解，程来水已经气呼呼地扯着他，又扯起黄树挺，一边快步走向门口，一边哼哼着道：“你们都跟我出去！”两个男人不禁对望了一眼，都无声咧嘴。
等黄树挺随手带上了房门，程来水才放开了他们，一手一个，对着他们的脑门“咚咚咚”敲了几下，才正色道：“有时间再剪短些吧！太难看了！”
说完也不顾两人应不应，直接挽起两人道：“我们先去吃早餐吧！”两个男人不禁又一次相互咧嘴。
三人出得大门，又是一番七拐八绕，直到黄树挺感觉晕头转向，终于停在一个露天搭建的临时早餐点：一顶大帐篷，下面摆了几张便携方桌，清一色的红色塑料凳，有套肠粉设备，还有一套两三米高的面包笼，黄树挺发现：另一个角落还有一套烧烤设备，断定那地方晚上会变成烧烤档。
三人随便点了三个肠粉，加蛋的那种，程来水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忘对黄树挺一番嘘寒问暖，还劝黄树挺早作决定；黄树挺暗想付海龙应该什么都说给她了，也就假装说自己没想好；程来水建议吃完一起去串门，说什么：“多了解一下大家，你会发现这里比一般公司好多了！”
吃人的嘴短，黄树挺当然不好拒绝，于是三人边吃着边聊些没营养的话题；吃完又是一番七拐八绕，到了一栋破旧的、只有四层的出租房。407房只是一室一厅，里面住着一对青年夫妇，男的叫李天乐，很好记的一个名字，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是个所谓的业务主管；女的怀孕了，挺着个大肚子，具体什么名字黄树挺倒是没刻意去记，只依稀记得是姓林的。
两夫妇当然很热情，与程来土之类的瞎热情不同，他们表现得更自然、更具亲和力，至少黄树挺对他们的言行举止不太反感，只暗自点头：“也只有这种修为的人，才能混出个业务主管来吧？”。
一番相互介绍过后，李天乐夫妇和程来水姐弟又相互勉励了几句，随即四人话锋一转，又开始劝黄树挺早做决定，黄树挺也皮笑肉不笑应付着四人。
“我们这是【直】销，不是传销，是传销的话，你一个不答应，我们直接先打一顿再说，打完再打电话问你家里要钱！”李天乐微笑道，“那不是传销吧？那是土匪行径！”黄树挺也微笑道。
“龙哥说你有大魄力，他很欣赏你，你买多少份他都替你担保，这待遇是很难得的，我们刚来时，龙哥都不担保我们呢！”李天乐的老婆如是说道；黄树挺不禁一愣：“对极了！我还真有大魄力！我打算不用谁担保，也不加入你们，而是回长安自立门户！你们2800卖一份代理权，我改成280就行！”
黄树挺这话一出来，程来水和李天乐夫妇只是笑笑，应该是听付海龙说过，程来土就惊了：“你太莽撞了！给我剪个头发，本来很帅的，偏偏在后面恶作剧，如今本来很好的学习创业的机会，你偏偏要自立门户，你以为建立那么大、那么好的公司容易啊？”
黄树挺“嘿嘿”笑道：“对啊！所以我还没开始自立门户啊！你们不如再详细介绍一下其他！”
几人又是一愣，随即又开始搬出他们的理论来：你要先学会公关、礼仪、演讲、口才、等等，这些都是创业的基本功！黄树挺也是一愣：“不就是乱拍马屁、乱讲话、去昧着良心骗人等等有违原则的……总之，我才不干呢！”
程来水一听就不悦了：“怎么就昧着良心骗人了？你在讽刺我们吗？威哥以婉转的方式把你骗过来，就是为了分享这么好的创业项目给你，这只是个善意的谎言！你……”
“是委婉！”黄树挺郑重打断了她，随即也不看四人什么表情，对掐着十指，又开始满嘴放炮起来：“连小学老师教过的东西都忘了，你们还来教我创业？这未免太不尊重人了！你们该拿些我不知道的东西来教我，我会认真学习的！！”
四人不禁对望傻眼，竟是异口同声道：“你重头开始了解吧！你对我们的误会太深了！”
黄树挺吊儿郎当多年，对消磨时间当然很有一套，一听众人说他误会太深，需要重新了解，他就忙不迭顺水推舟道：“那就重新了解！你们告诉我！现实是什么？不屈是什么？成功又是什么？分享与感恩又是什么？”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黄树挺与四人满嘴放炮了一个上午，却是谁也没说赢谁！李天乐夫妇随意做了两个素菜，加一些蛋汤，五人将就着吃了午餐。
吃完午餐，李天乐夫妇估计是懒得跟黄树挺纠缠，干脆客气的送客了。
告别了李天乐夫妇，程来水甩了20大洋给她弟弟：“你自己去把发型剪短些！剪好了自己去体育馆！我带挺哥随便逛逛再去！”
程来土与黄树挺“依依惜别”，那客套话说得黄树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程来水踹了他一脚，骂了一声“丢人现眼”了，才屁颠屁颠的去寻找理发店。
中午的街道是很空旷的，人们劳累了一个上午，当然要睡午觉；程来水挽着黄树挺的左臂，有一搭没一搭的嘘寒问暖，黄树挺似乎对她们的热情麻木了，很自然的跟着她压马路；街道边林林总总的店铺，有些甚至都没开门营业，开了门的也只有美宜佳、天福、好友之类的连锁小店，偶尔走出一个人，看着也是无精打采，这让黄树挺有点昏昏欲睡；只有路过卖电子产品的店铺时，才能听到几声摇滚乐，却也勉强让人精神一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