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帮。
“帮主,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清冷的语声自一个黑衣人口中传出,声音的主人乍一看,没什么,再一看,那气质冷得可以冻死人。
另一名同样黑衣,同样有着冷冽气质的黑衣女子微微叹了口气:“没什么了,不要告诉她就好,至于你要干什么我不管,必须无条件护她性命无虞,其他的,我没有要求。”
“好。”
黑衣女子缓缓阖上眼,唇边挽开一朵浅浅的笑,琉璃般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了许多东西,让周身的冷漠气息都淡了许多。她这一生都在深冷寒渊中踯躅,幸而遇上了那个人,不知自己死后,那个人是否会依旧快乐无忧,那个人大概会在发现自己被骗后抓狂地用冷静挖掘自己的死因吧。她多么希望那个人一直单纯快乐着,可惜,注定是要辜负了:
未来的路很长,你定不能因为我而痛苦,我会守护你,很久很久。
她感到很累了,多年的杀手生涯到此时在脑海里只是一个瞬间,定格永恒的却是那个人温暖的笑容。隐约有风声瑟瑟:
谁为你低声吟唱,到头来换了青山脚下,我将孑然一身,葬!
夜,死寂的静。
娵音脚步一滞,这种静,她似乎不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
长檐飞角之下,两道黑影急速闪过,凭借普通人的目力难以看见。
娵音腾身跃起,堵在那两道黑影可能经过的路上,很快,看见目标。
那两人看到她似极为惊骇,其中一人较勇猛,不假思索近身来袭,娵音躲了他几招,诧异问道:“这面孔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那人疑惑地打量了娵音一眼,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大变,连忙跪下:“秦夙失礼了,请娵音姑娘不要计较,救救帮主。”
他说话时中气不足,黑衣上有一部分颜色尤其深,是受伤了吧?娵音瞳孔骤然紧缩,连第一杀手秦夙都不能幸免,那冷欺花呢?
“她在哪?”娵音深吸一口气,写文答案别太残酷。
“现在被押在黑帮黑房。”一旁的暮楼沉重接过话题。
“黑房?”这个词听起来就不祥。
“是的,黑帮关押组织中叛徒的刑审房。”暮楼解释。
“她很早就恢复了记忆对吗?”娵音无力地问。
迟疑一瞬,暮楼点头。
“好,她真有本事,骗了我那么久。”娵音怒极反笑,“告诉我,谁干的?”
“不知道。”暮楼惭愧低头,他的情报向来丰富,天下一切动向尽掌握于他手中,这一次却不然。
“事情经过。”娵音冷静下来,决定根据情况救人对策。
“也就是昨天夜里帮主回帮,兄弟们突然都不认她了,还说自己已经有了新帮主。然后帮主按照规矩来,和那个所谓的新帮主单挑,打算一决帮主之位。那个新帮主的武功不错,但比起帮主还是差了一截,就在帮主将要制住他的那一刻,说时迟那时快,新帮主的身体突然变得滑溜而柔韧,竟发起反攻,帮主这才为之所趁。而那个新帮主的面我们都没见上,因为他戴了一张白面具,更添神秘。据说,他曾单手斩白虎,一吼群山震——”
“震飞你的脑袋!”秦夙面无表情地打断。
娵音嘴角抽搐,“暮楼,你是说书人转正的吗?”
“呵呵,一不小心忘了说重点。”暮楼“羞赧”地住嘴,正了正衣冠,严肃开口:“那个人身法诡异,秦夙想从他手中救出帮主却无功而返,应该是有备而来,否则黑帮高手济济也不会服从他。秦夙,娵音姑娘,你也算黑帮阴沟翻船的助力。”
见娵音没有勃然大怒或矢口否认,他斟酌着,继续道:“自从帮主为你所用以后,回帮的时间越来越少,而且她经常要动用许多黑帮势力为你铲除一些麻烦,久而久之,许多黑帮成员都对这种无条件奉献的行为表示不满,爆发出来是迟早的。”
娵音沉默片刻,问道:“黑帮只服从有能力的人,对吗?”
“对,我和秦夙就是这样被遴选出来的。”暮楼不明白这个人的思维怎么这样跳跃,刚才还在谈她引起的祸根。
“那我去杀了那个新帮主,然后救出冷欺花,可好?”娵音说这话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啊?”对于秦夙和暮楼,此语不啻惊雷——他们都搞不定的人,她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况且这个女子一向被他们帮主护得好好的,什么经验都没有,叫人怎么相信?
“别这么看着我,我看起来是那么废柴的人吗?”娵音的反问等于白问,因为秦夙和暮楼的眼神明显质疑。
“额,好吧,你们届时一边看着就是了。”她长长叹息一声:“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黑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任帮主刚被挑战者打败,就又来了一个挑战者挑战新帮主,真是折腾。
挑战者,娵音也。
“听闻帮主大人才赢过上任帮主,恭喜恭喜,不过在下不才,也想与帮主大人一较高下,不知帮主大人可否实现在下之愿,想来帮主大人是不会拒绝这小小的请求的,是吗?”
“你?”疑惑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满下巴胡渣的中年男子走出来,打量了娵音几眼,没看出有什么非凡之处,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那疯婆子包养的小白脸啊。”
“是否如您所言,试过方知。”娵音雷打不动。
“凭什么和你比?”中年男子睥睨她。
“你又凭什么和冷欺花比?”娵音比他还睥睨。
“这——”中年男子一窒,只好答应:“那你放马过来吧。”
娵音直截了当地提剑攻心,中年男子也直截了当地提剑抵御,娵音剑锋忽然灵巧,以诡异的角度偏折过去。娵音偏过去的剑锋在离男子三寸之时消失不见,再一眨眼,已在中年男子心口处,中年男子应变能力超强,索性不再抵御,而是将剑搁在娵音颈上。
一瞬间,天翻地覆。人群哗然,这到底是谁胜了?
“亲,有没有觉得无力头晕?”娵音笑吟吟地问,漠视颈上的剑。
“不得不说,你有两下子,但是,你可知道一旦踏入这里,就再也出不去了?谁胜谁负还不一定。”中年男子的胡子随着他狂妄的大笑声一抖一抖。
两人僵持着,渐渐地,中年男子不堪重负软倒在地,娵音的身影漫漶不清,迷离在众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