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靖卿心下疼惜,抱得更紧些。
沈素期被他湿漉漉的头发碰到,这才留意到他淋了雨,只有外衣是干的,头发上的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掉。
她条件反射的弹坐起来,伸手去摸他的中衣,果真是湿着的。
池靖卿微眯,唇角略带戏谑,缓缓道:“素素,虽然这种天气适合行床笫之事,但恐怕你的身体会有些吃不消,不过……”
沈素期眨了眨眼,忽地反应过来,蹭地红了双脸,忙不迭的捂住他的嘴巴,杏眸微瞪:“你……不许再说了。”
恼羞之下不由抬高了声音,又忍不住细细打量着他。
他外衣被自己扒开,白色的中衣微皱,因着被雨水打湿,朦胧之间可看见他浅麦色的皮肤,透着妖娆。长发贴在肩上,唇角擒一抹浅笑,邪肆且带戏谑,微眯的眼眸带着丝丝迷离。
这妖惑的模样,沈素期看得脸蛋更红了,迅速抽回手,别开视线,语气明显透着不自然:“你淋了雨怎么不换身衣裳,仔细然了风寒,关键时期你若病倒了,那些士兵们怎么办。”
池靖卿靠在床榻上,眼底三分戏谑七分宠溺,漫不经心道:“有顾将军在,近期的事务也都安排了下去,士兵们的操练有专人负责,少了我也不会怎么样。”
沈素期眨着眼睛看着他,半响,鼻尖一酸,声音满满的委屈,语气带着不悦:“少了你也不会怎么样,怎么还整晚的在外面?”
池靖卿心头一紧,未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她会多想,忙将人拉进怀里,眼中戏谑尽数被疼惜与愧疚所取代,轻唤道:“素素。”
他声音低沉且带着歉意,听在她耳中还多了些柔情。
沈素期在他肩上蹭掉眼角溢出来的泪珠,低声应着:“我知道你先前去忙军事了,昨晚的天气适合偷袭,而且青钟这号人在,你肯定是带人偷袭去了,之后没有算准时间,回来的路上淋了雨,是不是?”
说罢娇哼一声,抬起脑袋:“这么大的行动连自己人都瞒着,看来老天爷都看不过了,哼。”话虽如此,却又起身催促道,“你快去换身衣裳,湿漉漉的靠着不舒服。”神情颇有几分嫌弃。
池靖卿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凑近了吻了吻她的眉心,道:“好,我去换衣服。”语气带着纵容。
外面仍下着大雨,落在沈素期耳中,却犹如轻快的乐曲,都动听了起来。
黄昏时分,雨声小了许多,到了傍晚时候,雨完全停了下来,如同青钟所语言。
池靖卿躺在床榻上听着外面安静下来,眸色渐深。
忽地门口传来脚步声,面具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道:“靖卿……”
“嘘。”池靖卿竖起食指抵在唇前,面具会意的退了出去,半响,见他出来,续而道:“靖卿,闽南传回了消息,黄河水势高涨,中午时分大水便冲破了城门,洪水成灾,澹台月华措手不及,无法转移军队,转眼的功夫便淹死了三分之一的士兵。”
说话间,主帐到了。
池靖卿进了主帐,但见顾将军等人皆笑容满面,似乎结果出乎意料的好。
面具继续刚才的话,道:“澹台月华在士兵损失三分之一后,才反应过来补救,但水势凶猛,尽管他补救,也又损失了部分兵力。”
顾将军既欣慰又开怀,看向池靖卿的眼神不由带了钦佩:“王爷这主意实在是妙,漠北军现在只剩下了五万多,即便我们正面交锋,我们手里也有超过八成的胜算。”这话毫不夸张,也并非情敌,事实如此。
池靖卿虽也舒心,却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激动或得意,反而在大家兴奋之时保持冷静,道:“澹台月华发现那条水道之后,极有可能被我们激怒,漠北士兵必然会将一切愤怒与怨恨化成动力,怂恿他报复回来。”
他低沉的话响起,几人虽仍未从喜悦中平静下来,但至冷静了些。顾将军率先正了正神色,赞同道:“王爷说的不错,漠北人性格刚烈,有仇必报,何况澹台月华这次被我们暗算狠了,一次损失了四万多士兵,他恼羞成怒,极有可能偷袭我们。”
“偷袭?”戚荣稍作思量,便摇着头:“刚下过大雨,道路泥泞难行,即便是漠北士兵也难以在这种条件下发挥出往日的水准,且我们的军队都在平阳,单单凭他那几万人还不被我们一锅端了。”
刚重创了漠北军队,军中士兵情绪高涨,连他也不由觉得漠北那几万人根本不值一提。
池靖卿沉吟不语,顾将军略带不悦地看了戚荣一眼:“狗急跳墙,澹台月华他是漠北太子,当着几万漠北士兵面前若咽下这口气,他的太子之位怕也不保了,何况他也对我们恨之入骨,且他手中只剩五万多人,他势必会加以善用,如此我们更应该小心。”
虽没有明显的表现出对戚荣的责备,但听也听得出,他这是怪戚荣轻敌。
戚荣被他说的无话反驳,摸了摸鼻子便不再言语。
池靖卿对这话颇为认同,道:“澹台月华必会仔细部署,倾巢而出,我们亦需尽快做好迎战之准备。”
下一次交战便是决战。
他们与漠北的战争接近尾声,若澹台月华被打回了漠北,漠北定然不会再派人前来,届时池靖远手中没了兵马,更无还手之力,这离大越换主人还远吗?
先前喜悦的气氛因此沉重起来,沉重中又带着让人忍不住激动的气息。
翌日天空晴了起来,秋阳高照,万里无云。
池靖卿从日傍晚起便在主帐部署着对抗澹台月华的事宜,忽地,看守沈素期的士兵闯了进来,面带急切,顾不上行礼,高声道:“王爷,沈姑娘她……”
这句话让他眉心一拧,脸上掠过挣扎,沉声道:“先请毒医过去,我随后就到。”话音落,便不再理会侍卫,“李先生带回了闽南的百姓,在大雨前就已经到了周边各个城池,如旭你再过去盯紧些,注意安全。”
“顾将军,一切按照先前的部署行事,暂时便麻烦您了,不光要对城门严加把守,隐蔽的入口也要加强看守,莫让他们有机可乘。”
这话说得又急又快,见顾将军等人会意的点头,忙不迭的出了主帐,大步朝沈素期的营帐而去。
进了营帐便见毒医、顾明玉与晚晴,甚至连青钟都守在床榻边,快步上前,但见沈素期秀眉紧皱,紧闭着眼,面色苍白,似乎在昏迷中都很痛苦。
池靖卿面色微沉,道:“这次毒素扩散严重吗?针灸可还有效果?”
毒医沉吟道:“毒素暂时被控制住了,但仍不是很乐观,沈姑娘体内似乎还有另一种毒素,在刺激着我那孽徒所下的毒。”
池靖卿微楞:“毒医,你的意思是说最近素素又中了新毒?”
在他眼皮底下竟还有人下毒,是他太过疏忽还是下毒之人太过猖狂。
毒医没有否认他的话,算是承认了下来。池靖卿皱着眉,将营帐中的人遣散,靠在床榻边,长叹口气。
他余光瞥见她从床榻上缓缓坐了起来,忙将人按下:“素素你醒了,你现在需要休息,快先躺下。”
沈素期随着他的动作躺下,又过身朝他眨了眨眼睛眼中闪烁着亮光:“靖卿,你也觉得我适才的样子很像毒发吗?”
池靖卿愣了片刻:“素素,你适才是装的?”
沈素期这才意识到他被自己适才的样子吓着了,干笑了几声:“那个,是这样的,你知道晚晴吧,晚晴她在我的药里下毒,我为了将计就计,所以才……”
她将事情缘由说清楚,池靖卿脸色虽缓和了些,眼底却生出寒意:“那个女人果真有问题。”
果然,他们对哪个女人多加提防是正确的行为。
沈素期抿了抿唇,叹息道:“还好晚晴要害的人是我不是你,若她的目的是你,我连防备都防备不了,人还是我执意要留下来的,此事要怪只能怪我。”
晚晴的出现方向可谓巧妙,恰恰利用了她的同情心,她在难民区待过,帮助过那些难民,对晚晴定会有怜悯之意,也必然会将人留下来。
池靖卿才应叹息,他本想趁机提点,但见了她这幅模样,又不忍心责备,最后转为了安抚,道:“晚晴看上去并不是那种很有心计的人,且安排她来的人也费尽了心机,你会中招完全在那人的计划之中,也是我调查的不够。”
若他在没有调查清楚晚晴的身份的时候再继续调查下去,也不会发生她险些中毒的事情。
他没有了责备之意,她亦松了口气,莞尔一笑:“你没有怪我就好了,现在知道了晚晴的目的,我和明玉也都开始设计因晚晴暴露,你忙你的事情,这点小事我完全没有问题。”
说着,像要证明自己似的挥了挥拳头。
池靖卿不由失笑,她将计就计的戏码还需继续演下去,索性他暂时无事,便陪她一同演戏好了。
晚晴回去之后,并没有立即写信通报线人,而是等了三个时辰左右,大家都在用膳的时候,偷偷写了封信件,并让信鸽带了出去。
她也完全没有想到,这信最后又回到了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