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通电话是张博宇打来的,想起他昨晚的种种表现,我就不想接,于是把手机调成全静音模式后锁进了值班室的抽屉,然后继续下午的巡诊工作。
我在走廊上碰见刚下手术台的韦萱,她朝我吐了吐舌头,小声道,“你猜刚刚刘大大从那个女病患身体里取出什么……你肯定猜不到——是一个塑料瓶盖!”
妇产科见的奇葩事多了,我稍微震惊了下,随后和韦萱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各自忙开。
没多久后,韦萱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她还没说是为什么事来找我,我就见到她身后的张博宇。
“你来干什么?”我第一反应是他又要来医院作妖影响我工作,所以说话态度自然就生硬了些。
张博宇好像要发脾气又在拼命克制似的,二话不说将我拽到走廊一角,压低声音,神色几分紧张道,“你妈到A市来了你知道吗?”
我疑惑不解地看他,“知道,怎么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他怒目而视,整个人都散发出对我极度不满的气场。
我觉得他这副样子特别可笑,“我妈来了就来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再说了,我也是下午才知道的。”
张博宇猛地一耸眉,然后张嘴又没说出一个字,欲言又止地莫名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以往我妈妈要来也不见他上心,这次是怎么了?
“你妈早上应该进过金桦林,到家里来过一趟。”张博宇看着旁边的墙根处沉沉道。
我还是没有听出问题。
“我昨晚……带了人回去住。”
他难道是说他叫了应召女郎,而这事被我妈撞破了?!
我身躯一晃,差点没站稳。
张博宇伸手就来扶我,我生气地甩开他,然后一个趔趄摔坐在地。
医院的地板冰凉坚硬,犹如我这一刻的心。
一直在不远处没有离开的韦萱见我倒地马上过来扶我,轻声问我有没有事,我却没办法分神回答她。
我的脑子从刚刚开始就不受控制地幻想我妈究竟在小别墅里见到了怎么样的画面,是像我平时见到的那样吗,胡乱丢在地上的酒瓶子,花枝招展、衣着凌乱的陌生女人,妖冶混乱的廉价香水和烟混杂的味道……
这一年来,我一直拼命在她眼中营造出我过得很好,嫁了一个不错的人,会将自己的小家经营得井井有条的假象。哪怕现在我已经决定要跟张博宇离婚,也不打算就这样赤.裸直白地将事实抖在她面前啊!
她看到自认为放心的女婿大摇大摆地招.妓时,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情?她给我打那通电话时,为什么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般地平静?
我不需要她为了我隐忍克制,我担心她的心脏!
想到这里我就无法平静,径直跑去找主任请了半天假,然后就火急火燎地给妈妈打电话。
电话接通那刻,我忽然又异常地冷静了下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骗她说今天不忙,主任批准我提前溜。
“妈妈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在XX酒店,房间号是……是807,你现在来吗?”
“嗯。”
挂了电话,眼泪就止不住往外涌。我打心眼里埋怨自己,如果我昨晚没有激怒张博宇,他或许不会又变回那副花天酒地的模样,那妈妈就不用受到这种刺激……
到了医院门口,我准备伸手拦出租车时,张博宇开车停在我面前,“要去哪,我送你去。”
“别假惺惺地装好人了!”我想我这一刻看起来一定面目狰狞,“如果我妈妈因为这件事有任何三长两短,我绝对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