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飞龙最怕一尘和玉雪插手此事,但他知道刀剑双侠的实力,绝不敢与其蛮干,便恨恨地道:“好吧,我就当着玉雪盟主和一尘之面,把事情说清楚,也好让盟主夫妇做个公断,叫你死得明白。休教江湖中人说我龙虎帮欺人太甚。”
钟飞龙随后面色一沉,眉头紧锁,陷入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十年前,你们丁家为争夺一本绝世刀法秘笈,杀了我两个儿子,宇儿和文儿。十年了,我虽然费尽周折,但再未找到你们丁家下落。近来我才知道丁家害怕我前去报仇,所以隐姓埋名,改丁姓为宁,改用刀为剑……”
钟飞龙难抑心中积压了十年的怨恨,还有不能为两个儿子报仇的自责。他伸出右手,用力一指书剑阁,愤怒地吼道:
“可恶呀!没曾想,丁家居然在我龙虎帮的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隐藏了十年之久。岂不让人笑话,若此仇不报,龙虎帮今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若此仇不报,死后教我如何面对……面对我的两个早逝的儿子……”
钟飞龙的声音明显在颤抖,看得出他心中不共戴天的仇,咬牙切齿的恨。他的双眼血红,似是燃起了两团仇恨的火焰。
“而你们所抢夺的那本刀法秘笈就叫《解牛刀诀》,我说得对吗?”
钟飞龙用力的念着每一个字,仇恨的眼神像两把飞刀向宁无才的双眼插去。宁无才低下头来,他在认真努力地回想。
“这个……从未有人向我提及改姓之事,更不用说杀你两个儿子的事。”
良久,宁无才茫然地摊开双手。他的声音很弱,那种无奈与无助,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知道自己的话,毫无说服力。这么大的事,作为书剑阁的阁主会完全不知情吗?!多少也应该有点蛛丝马迹吧!
宁无才也隐隐感觉,钟飞龙所说的,不像是无中生有,因为确有《解牛刀诀》一书,而他之前不也一直不知道吗。
“《解牛刀诀》确实有这么一本书,若非是一尘兄从书痴之简中解读出来,我到现在也不会知晓,我书剑阁有这么一本,叫做《解牛刀诀》的刀法秘笈。况且现在此书已被人偷走。但我不明白,如此绝秘之事,你又怎会知道?”
“十年前,我儿宇儿死之前,我曾问他是谁害他性命,我儿只说了解牛刀诀四个字便咽了气。所以我认定有《解牛刀诀》一书的人,必是杀我儿之人。”
是的,解牛刀诀四个字就像吞入他肚中的钢钉,刺入他脑中的钢锥。每当提起这四个字,他就如肠断头裂一般痛苦。
“这些年,我明查暗访过许多有武林秘笈的人,其中也包括书剑阁,就是不知书剑阁所藏绝世秘笈之名字,所以才常来查找。”
说真的,两个儿子死后,钟飞龙对武林秘笈的兴趣,早已不及他对秘笈名字的兴趣。
“刚才一尘告诉我,书剑阁所藏秘笈就是《解牛刀诀》时,我就知道,杀我两个儿子的仇人终于找到了,宁无才,你不必徒劳狡辩了,快快受死吧!”
“单凭这一点是否太过武断了?很有可能,这本《解牛刀诀》后来又落入了他人之手,然后几经辗转方才到了他们宁家。就像现在,《解牛刀诀》又不知落入谁人之手一般。”
一尘的话没错,仅凭这一点判断,书剑阁就是当年的杀子仇家,钟飞龙于理似乎站不住脚。
“不可能,十年了《解牛刀诀》从未在江湖中重现。还不是你们书剑阁藏起来了吗!宁无才,你不必狡辩了,受死吧!”
钟飞龙不顾一切,一剑刺向宁无才。
不想,却被一尘和玉雪挡在前面。
钟飞龙大惊连忙收住剑。心中不免稍感不妙。
“盟主,一尘你们要干涉此事吗?”
玉雪拱手道:“钟帮主,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但这都是宁无才他们上辈人,也就是你所说的丁家作的孽。宁无才却完全不知。况且他的爷爷,父亲终究未得善果,早早过逝了。再者,那些弟子们也都是别人家的儿子,他们被你杀死,他们的父母岂不又要向你寻仇,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何不网开一面,善莫大焉!”
“是啊!你看说话间,又有不少书剑阁的少年弟子被打死打伤,书剑阁也被你们烧了,够了!放手吧!钟帮主。”
一尘实不忍看那些少年,一个个倒在龙虎帮的刀剑下。急得连连呼喊:
“别打了,住手,你们都住手……”
“钟帮主求你住手吧,若你把我宁无才杀了,可以让你心中舒畅些,那你就杀了我吧!求你别在为难帮中弟子了!”
宁无才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他昂首挺胸地向钟飞龙走去。“那我就成全你!”钟飞龙大喝一声,毫不犹豫地举剑刺下……
只听当啷声响,就在钟飞龙的剑尖将要挨着宁无才胸部衣衫时,一尘的双龙斩出鞘了,一道刀光似霹雳忽闪,再看时钟飞龙手中的剑,早已只剩下半截了。
钟飞龙感觉脖子上冰凉,而一尘的双龙斩正架着他的脖子。同时钟飞龙也感觉鼻尖上有些痒,是几根头发丝落在了他的脸上。
因为钟飞龙飞身刺向宁无才时,他的头发,正好被一尘双龙斩的刀风吹断了一绺。
好快的刀!
不仅仅是快,而是在如此之快的瞬间,还能随心所欲的收住。
“钟帮主,对不住了,请让你的手下快住手。”一尘也是实在没了办法,才以钟飞龙的性命作要挟。
钟玉瑶见状,急了:“别伤我父亲,大家快住手,停下来!都别打了、都别打了……”
龙虎帮的人纷纷围了过来,齐声喊道:“帮主……”他们已然不知所措。
当一尘双龙斩劈来时,钟飞龙的眼睛是闭上的,因为凭他的经验,以如此之快的刀速来推断,他的头现在应该早已落在了地上。
但一尘却收住了。
这种收放自如,是武的另一种境界。
一个武林高手,在练就一门杀伤力极高的功夫时,首先应该考虑的是能够不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随时可以在电光火石的瞬间收放自如。
豆大的汗珠,从钟飞龙的额头上冒了出来,显然这是冷汗,这一场惊吓也似乎让他冷静了许多。
生死只在一瞬,也只在一念。他就在这一瞬之间转变了心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