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你为我打个下手。”常无恙换了身素净的袍子和鞋,捋着袖子对玉雪谦然道。
玉雪忙点头应下。也将双手用药水洗了。遂依已蹲在寒冰玉石箱中的常无恙之口令递拿工具。每拿一件常无恙必会要她于沸水中浸泡后沥净沾水再用。
只是片刻功夫,常无恙便将天宝胸前开了个小刀口,又用一纤细的小竹管似的玩艺儿插入心脏,然后将管内更细的针签缓缓抽动,便于心窍中抽取些鲜血。然后小心翼翼的推出在盘中交予玉雪。
玉雪不敢闪失,小心捧着轻轻放置在桌台之上。
很快常无恙在那刀口处涂抹些药水,跳了出来让欧清风与锦云迅速将玉石箱盖好。
“快快快,你先来。”常无恙一边说话,手上一边拿把小刀放入沸水中。
欧清风不知是唤他,仍呆看着他不动。
常无恙遂急道:“说你呢!快过来。”
“干什么?”欧清风见他手中小刀锋利,不知他要对自己做什么,怯怯的走过去。
“不必紧张,只要一点你的血。看看和天宝之血是否相融,要快。”常无恙说话时手可没停。
欧清风只“哟”一声,手指上已被划了道口子,几滴鲜血滴在白瓷盘内。却见常无恙又小心将天宝之血滴入另一小瓷盘中。于一瓷瓶中倒了些药水后,再点了些到欧清风的血中。欧清风本想说原是要几滴血,别说是几滴血,就算是要他性命也不会推辞。但见侠医那般敛气凝神,心无旁鹜的模样遂不敢说话了,甚至连一口大气也没敢出。
埋头仔细观望一会儿,欧清风终于抬头却显得很失望,摇头道出两个字:“不融。”
“看我的。”一尘明白他的意思了,便让常无恙试他的血。常无恙二话没说便试了,可惜也不融。接着又试了玄天的,仍不融。眼见小瓷盘中血已不多。玉雪又让试了她的血,仍是不融。
常无恙有些累了,他让玉雪为其擦了擦额头上的沁汗,看看那柱香。仰天叹道:“血不多了,时间也不多了。倘若心死,则无救矣!天若如此,我常无恙再有能奈,只怕也无力回天呀!”
一尘心中急痛。想起天宝之血换来了双龙斩、问天剑或是天意。可是失去天宝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的无辜生命,得了这刀剑又有何意义。
一怒之下遂将所负之双龙斩抽出向天长叹一声:“嗜人鲜血,还以刀剑。料不是什么好东西!”遂甩手将双龙斩扔了出去。
谁知此刀太过锋利,一尘用力过急。虽未直接伤人,但其刀风却划破了旁边蕊儿的双眼。只听蕊儿惊叫一声,几滴鲜血迸向桌几上的小瓷盘。
众人正在惊愕之时。常无恙却睁大双眼望着桌上的瓷盘,手舞足蹈地嚷着:“融了,融了……”
“蕊儿,你怎么了?”那边花翁却急坏了,捧着蕊儿的脸大声哭喊着。
“快,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常无恙立马过去察看一番,然后又仰头叹道:“天意呀!真乃天意呀!”
“你倒是说怎么样了呀!”花翁更急了。
“不打紧,不打紧,刀风带过而已。未伤及眼珠,正好可去了眼障,只需我稍作处理。”
“那还等什么呀!”
“好好好……”
一阵忙乱,常无恙将蕊儿双眼处理好,用医布缠了。再看那柱香,只剩下短短一截。
“长话短说,我现在要取蕊儿之血,不多,大概一小碗就够了。先将天宝之心注满……”
常无恙很急。可花翁却因爱惜孙女死活不让:“你们弄伤了她的眼睛,还不知后果怎样,又要抽她的血,这也太残忍了,不行,我决不答应。”
一尘很内疚,觉得对不住蕊儿,更对不住天宝,情急之下,慌忙跪地,恳求花翁。
“对不住,花翁,都怪一尘太鲁莽,伤了蕊儿。我不想请求宽恕,只求您答应救救天宝,事后任凭花翁处置。”
玉雪也跟着跪下,欧清风等见状也跪了,众人齐心好言相求。
花翁闭上双眼,紧抱着蕊儿,只当没看见,拼命摇头。
众人心里凉了半截,只道天宝没希望了。
“爷爷,我没事,你就应了他们吧。如果因为我没能将血借给这位天宝哥哥,而至使他死去,我会一生都不安的。”正在此关键时候,蕊儿醒了,她用极弱的声音恳求着花翁。
“蕊儿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花翁你放心,抽些血,蕊儿不会有事的。请你相信我,我以性命担保!”常无恙看着那柱香又短了一小截,更急了。
“还有我。”
“还有我,如果蕊儿有意外,我给你做儿子。”一尘也已急得不知用何话劝求。
“我欧清风给您做牛做马。”欧清风急得直叩首。
“爷爷……”蕊儿一再急促地恳求。
“好吧。”
终于,花翁松开了手……
一尘一怒之下欲将双龙斩丢弃,不想却误伤蕊儿双眼。他自认犯下大错,羞愧不已。
好在正巧蕊儿之血竟与天宝之血相融。又好歹求得花翁应允,此时,他心中方才好过了些,稍稍舒了口气。玉雪深知,便抓紧他的手以示宽慰。
时间紧迫,常无恙又怎能迟缓。
便叫蕊儿忍着些痛,将其血脉小心割开,放出一股殷殷之血来。
那花翁怎堪目睹,割在蕊儿身,犹如剜他心头肉一般。
好在常无恙手快,片刻将血备好。又迅速注入天宝心脏,施以药液,再将刀口缝好。
其中众人尽皆禀住呼吸,只怕相扰。又盯着那柱香,还惧时间不多矣。个个看得竟比那常无恙都要紧张。
一尘、玉雪紧紧相扣的两手手心也都冒出了许多汗水。
终于,香尽了。常无恙也跨出寒冰石箱。
总算松了口气。常无恙疲软的坐下,“我已尽力了。”
“辛苦了,辛苦了。”欧清风上前慰问。“这样天宝何时能醒过来了?”
常无恙未及应答,又想起了些什么道:“对了,我这有一幅生血之药方,还得烦请花翁给予。另需玄天道长每隔一个时辰替天宝输入真气,记住要缓缓图之,逐步加重。”
常无恙的吩咐不容怠慢。玄天忙为天宝输送真气,玉雪则随花翁采药,煎煮后又慢慢倒入天宝口腹。
常无恙仍叫人将天宝至于寒冰玉石箱中,犹待观察。一切办妥,加开了补血养目之方予蕊儿。便吩咐下人夜间小心照看。
事毕草草饮食罢,众人方得空歇息。
如此反复一晃便是十数日。仍不见天宝有心跳之迹相。众人无不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