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无恙马上眉头一皱诉起苦来,“一尘老弟,你是不知,你们四处云游却让我摊上了这么个主儿。吃喝医治倒也罢了,就是这拉撒不便呀!为此还特请一女仆侍候,因需四处奔走,多有不堪者。也已换了数人。”
说到此常无恙又将嘴靠近一尘耳边,轻声道:“有时实在无奈,也顾不得男女之别,还得亲自替之。”
一尘心中不免感叹:看来这常无恙真是侠骨柔肠呀,由此可断定常无恙对这小魔女倒是痴心一片呀。只可惜到如今这小魔女仍是懵懂无知,常无恙为她所付出的痴心她缘何得知,只怕既便是好了,常无恙又能否医好她那颗冰冷无情的心……
而常无恙饮了几杯酒话更多了,他将这些年如何为崔瑛治病,如何为她以身试药,如何为她冒险采药诸多的辛苦一一道出。
虽所说之事一桩桩一件件实属不易,但一尘见他言语中却无半点嫌恶。便已有心撮合。遂问常无恙:“无恙兄,你我情义不薄,你对我说句真心话,你是不是喜欢崔瑛?”
“这个……”常无恙虽然有些醉了,但还是含含糊糊,犹犹豫豫,不敢承认。
“你是担心崔瑛之病不能治吗?”
“这倒不是,我现已齐备各种药材,唯独只差一味。如果得了,便可治好。我主要是……怕她好了……”
“怕她好了后仍是冷若冰霜不知你的一番深情厚意。”一尘早猜到常无恙之顾虑,所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理解,“若只医崔瑛之病,而不能医其心。其实等于徒劳。”
“一尘你此话说得太对了,我曾跟踪崔瑛去到杀手营,你知道吗?崔九殿死了!”
“哦!怎么死的。”一尘睁大双眼,这话着实让他大为惊讶。
“我在尾随崔瑛之时,探得此事乃崔刈所为。”常无恙呷了口酒,接着道:“原来那崔刈是朝廷暗中安插在杀手营的内奸,为的是更好的控制杀手营,顺便夺取《七绝秘笈》。而崔瑛就是在那时中了铁面人的迷魂香。”
“铁面人是谁?”
“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是朝廷所派,且很可能是个太监。”常无恙顿了顿忽又把话题转回来,“先别管这些,你知道吗?那崔瑛见亲生父亲崔九殿死去,居然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掉。由此可见她的心有多冷。”
“杀手营的人无情无义我早就知晓,否则七绝在神龙境怎会自相残杀?你刚才说崔瑛之病尚缺一味药,是什么药?”
“这也是我来此岛之目的。我因常问那钓跳跳鱼之老者买鱼,来往得熟了。也偶与那老者饮酒,有一次他醉言,此岛上也有一女爱食此物,所以他常来。那老者说,可惜那小女双目失明,又说此岛上满是珍奇牡丹和药材。只不允他向任何人说出此岛的位置。我推说能医那小女失明之症。方使他引我来此岛,为的是寻一味药,乃百年之牡丹皮。”
“你说的小女便是这蕊儿吧,你欲用刀剪去除她眼中眼障,花翁却信不过你。所以你也不敢向他索要百年牡丹皮,我说的对吗?”常无恙所言,正应了花翁之前所说。所以一尘不难推断。
“正是如此。”常无恙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显得很无奈。
“那天宝之病……”一尘知道天宝之病乃是一难题,不想给常无恙压力,但此事心中甚为牵挂,又忍不住问了。
“天宝之病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其实只需将他人之新鲜血液注满其心脏,加以内功催发其肌体,再辅以生血之药,长时缓慢逐步恢复生血便可。难得的是这相融之血太难找了,即便是嫡亲之血也不一定相融呀。”
一尘惆怅,“这便难啦!”
“更棘手的是,天宝目前只剩心窍之根尚留些许残血,远不够拿来做太多察验。所以欧清风问我之时,我只能抬头看天。若天意让其死,我便无法。若天意让其活,我亦有方。”
“原来如此……”一尘唯有叹息。
些许沉寂,常无恙又让一尘将此番远游,寻觅天外之星之经过说予了他听。
常无恙听得也是时而瞠目惊叹,时而摇头唏嘘。如此言语中不知不觉已见东方浮白,窗外微亮。二人方生困意,不再言语。遂灭了灯就伏于桌上小憩一会儿。
“一尘哥救救我……一尘哥救我……”
不知睡了多久,一尘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如同从深渊之中传来。细听之,乃是天宝之声。他正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一尘哥快救我,再不救我我就真的熬不过了……”他似乎又看见天宝伸出手来向深渊中坠去。
“天宝,天宝……”一尘拼命挥舞双手想要抓住天宝。但就是抓不到。只能徒劳地不断空舞着双手,呼喊着天宝……
“一尘,一尘,你醒醒。”当常无恙将一尘摇醒,方知是梦境。
“常兄,天宝刚才托梦让我救他。他说我若再不救他,他就熬不住了。”一尘的表情很急切,也颇显沮丧。
“托梦之事不可不信。走,我们现在就去医天宝。”言罢,两人便奔那牡丹园林中寒冰玉石箱处。却见蕊儿和花翁,玉雪及欧清风也在。
“你们醒啦!我见你们通霄夜谈,想是没睡好,所以没去叫你们。”玉雪迎上前来。
“刚才天宝托梦要一尘速速救他,我想事不宜迟。我要替天宝取血,察验。”常无恙一边说着,一边准备着取血的工具。
而蕊儿听说有位小哥哥只比自己大一两岁,却被怪石吮干了鲜血。心中甚是怜悯。一起床便要来此探他。虽然她看不见他的模样,但却在心中暗暗祷念,愿菩萨保佑天宝。
此时欧清风与锦云已将寒冰玉石箱打开。常无恙示意不必将天宝移出。只唤人于旁边置一案几,烧好热水备用。
但见他仔细用药水将双手洗净,从医囊中不慌不忙取出各种小刀,小剪,小瓷盘,针线和一些叫不出名的小物件于案几上摆放整齐。
又命人拿一柱香,用眼测了测,命人掐了一小截点燃插上。一尘、玉雪因早见过他治崔瑛腿伤,所以不觉惊奇。
花翁和欧清风却没见过,自然是既觉得新奇又觉得不可思议。远远的看着,对常无恙之医术仍是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