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之上,玉雪若要痊愈,还需要较长一段时日。但一尘也不至太过无聊。不说丘道长要尽地主之谊,常令周鼎送来泰山特产美食。只说泰山上变幻莫测的烟云,雄浑巍峨的石峰,苍劲有力的摩崖石刻,就足以令他乐而无求了。
玄天则寻访山中道庙去了,自不必多说。
唯常无恙有些坐立不安,只因崔瑛走后,还要与玉雪医伤,却不能立马去找她。
一尘自是知他心事,便面带愧色道:“无恙兄是不是不放心崔瑛呀,我看玉雪的伤已无大碍了,这泰山之上多的是珍奇草药,医伤调理我也略懂得些。不如你便下山去寻她去吧!”
常无恙不加思索,连连摇头,“那可不妥,我与崔瑛之事且不在一时。何况玉雪之伤尽在脏器,如今虽外头看着还好,但内中伤害切不可忽视,反而调理才是关键。若是稍有疏忽,便会落下病根成为终身憾事。”
一尘惊道:“果真如此紧要,那么说还得继续劳烦常兄啰!”
“一尘老弟,休要与我客气。如此反倒让你我之间凭白生疏了不是!”
一尘听罢,遂不好再说些感激之词,只心中暗暗铭记。
如此,转眼已是一月有余。玉雪亦有好转,一尘也可稍放宽些心了。一尘又劝常无恙下山去寻崔瑛。常无恙这回倒不推辞,只留了最后几味药,教一尘如何煎制,让玉雪如何调养,诸多叮嘱。
“常兄不必牵挂,还是快快下山去吧!”
其实,在常无恙精心医治下,玉雪已然大好。所以一尘几乎是将常无恙推着下山去了。
看着常无恙下了泰山,一尘心中方才轻松许多。而玉雪也能行动自如了。不再四处飘泊,二人在那泰山之上,倒是难得了一段缠绵厮守的静好时光。
这日,却忽有周鼎带来一人要见一尘。
你道这人是谁?却是金钱帮帮主金世雄。金世雄才见到一尘,便诉起苦来。
“哎呀,一尘我是找你帮忙来了。你可知我老金最近可是遇到大麻烦了。”
一尘有些惊愕,心道:谁敢找你金世雄的麻烦呀。便问:“金兄,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这一个月以来,我金钱帮东西南北各处分舵,马帮。是处处遭袭,天天被劫。让我分身无术,疲于奔命呀!再这样下去,我辛辛苦苦创下的金钱帮,就要毁于一旦了。”金世雄一脸无奈,叫苦不迭,“这不,泰山附近又有三起劫案。我不得不匆匆赶来。听说你们在泰山之上,方才上来找你了。一尘,你如今已是武林盟主了,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呀!再说以你我的关系……”
一尘听得明白了,怕他没完没了。又想之前不是有墨离和蔷儿助他吗,怎么还会出这么些个乱子。便问:“墨离夫妇呢,怎的不见其人?他们不是和你一起去了都城吗?”
“哦,原来你还不知道呀,墨离夫妇已率兵去北方边塞,抗击胡人去啦!”
“边塞怎地又生战事,墨离怎么去得边塞抗击胡人?看似近来都城发生了不少的事呀!金兄你快与我说说。”
不论是边塞的战事还是墨离的情况,一尘都很关切。于是金世雄不得不把都城之事,向一尘一一道来。
原来金世雄与墨离夫妇扬州辞别了一尘、玉雪,不久便到了都城。
蔷儿与张善相聚自是喜泪盈盈,听得她与墨离已成夫妻,张善免不了一番真心祝福。不想张善却又叹道:“只恐好不容易聚了,不久又要别去!”
“这是为何?”蔷儿夫妇十分惊讶。
“据赵王爷说,北方边塞常有胡人骚扰,近来更是掳掠百姓,夺我边城。对我朝虎视眈眈。所以他已向皇上启奏,欲率兵与之决战。如此恐怕为兄我就要随王爷出征了。”
听罢张善所言,墨离浑身血脉喷张。他乃一将才,志在千秋功业。胸藏文韬武略,正愁无用武之地。遂要与张善同去拜见贤王,请予共赴沙场。
话说此次出兵边塞,众臣本议定由赵贤统领大军。柳无情却暗暗提醒皇上,不可让贤王一揽兵权。到时功高盖主,危及皇权。
皇上向来信任柳无情,更胜过赵王爷。何况他以为柳无情所言不无道理。
于是皇上便以胡人之兵力,尚不至让贤王出动为由。只让贤王推荐一人领兵。贤王便荐了墨离为主将,由张善辅之。
蔷儿自要与墨离同去。二人又与金世雄辞别。
金世雄百般无奈。摇头叹道:“老金我真是舍不得你们走呀,本想能与你好好大干一场的……”
“也罢,我早知你心存高远,岂会安于我金钱帮。”金世雄脸上挂着苦笑,显得很是不舍。
“金兄不必失望,待我荡平贼寇,还回来助你。”墨离笑着拍拍金世雄双肩。
“一言为定,那我祝你早日得胜归来。”金世雄遂转忧为喜,举杯为墨离饯行。
墨离夫妇与张善又辞了贤王,率大军浩浩荡荡向边塞去了。
当然都城还有一事,金世雄未必全知。
且要从丽贵妃尊后一事说起。早先因太后饮鸩酒而亡,众臣力谏丽贵妃继太后之位。丽贵妃未允。
近两年新皇之后宫,妃嫔渐增,互相谋恩争宠,闹得后宫之中不得安宁?新皇遂与众臣再请尊奉丽贵妃为太后,也好借此镇一镇后宫。
丽贵妃无奈,一则丽贵妃乃先皇在位时的称谓。现今显然已太不合时宜。二则妃后之称,尚不够权压后宫。一番思虑方才应允。
皇上遂于大殿之上,命柳无情宣读了圣旨。尊亲母慕容氏为德宁太后。
众臣叩拜,山呼:“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又有亲臣于兰馨殿祝贺。太后设宴款待,且不必细说。单说赵贤宴后被太后留下叙话。
“贤王近来可好,许久不见贤王,看似略显清瘦些了。”太后细细凝视贤王片刻,眼中满是思念与关切。
“多谢太后关心,微臣哪有瘦下,如今闲来无事。只怕是长了不少的赘肉。”赵贤恭敬拘礼显得小心谨慎。这让太后心中甚不是滋味。
“贤……王,你不觉得太后这两个字从你口中说出,听着颇显苍老和生份,甚至是无情吗?“
慕容玉兰本想脱口唤声久违了的贤哥,终是改口。
“今日尊奉之典乃是大喜,太后何苦提那不堪之情。”赵贤知道她又要提及过往之事,无奈,只能劝她避开旧情。
慕容玉兰愈发伤心了,眼角分明噙着泪珠:“不堪之情?!难道那一片冰心如今竟已沦为了不堪,赵贤你变了。或许岁月不饶人,我早已不是那个青春年少时的兰妹了,对吗?”
“兰妹,你误会了,我并非此意……”这一声兰妹赵贤脱口而出后,方才察觉。但已无法收回。
慕容玉兰心中一时窃喜,暗道:他虽极力隐藏心中的情愫。但终耐不住我一激,这情急之中误唤一声兰妹,确是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映照。否则他为何仍旧孤身一人,既不娶槿妹,也不娶别的女人。
哎呀,他的心里何曾不是似我一样的悽苦。我这么对他说话,真是难为他了。
想到此,慕容玉兰便为他斟酒一杯,柔声笑道:“罢了,不提则矣,提来伤怀,我这是何苦来着。来,我敬你一杯,贤哥!”
她表面上说不提,却把贤哥二字唤得那般真切,那般深情,那般不顾一切,毫无顾忌,不屑思量……
几杯下肚,赵贤醉了,因为慕容玉兰火热的眼神。因为这壶滋生情与欲的杏花佳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