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恺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几星期的囚狱生活,一晃第二次月考也在囚牢下束缚而过。景恺感觉这时间对人实在不公,专为家长服务不替学生着想。只恨鸡毛掸子也参与其中,给家长服务,服务于学生。景恺也有幸加入一员,只不过所扮角色为学生,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就是此理。
果然,试卷发下来,成绩一概不理想,未能打破上届纪录,名次也有所下降,从班级六十五掉到六十二。语文成绩独领风骚在伯仲间混了个第一——八十九点五。可语文这小子嫌景恺所属为弱旅,激进时竟在年级不及格中强夺榜头。惜那些恰好九十分人士多他一分却在及格中却跑了个倒一,与景恺之分显成对比。景恺在欣悦获冠时不然发现自己的语文作文才三十八分,他被这史无前例的奇辱惊得愤世嫉邪。三十八比六十,这比例后吃亏的作文分数有愧于景恺那神来之笔的文章,更内疚于对评卷老师水平有限的同情。
“哎哟,B哥,三十八分啊!我也三十八,咱们都是三八!”
景恺从杨鸿手中一把夺过离开自己数秒的试卷,骂道:“你懂个屁啊!那老师不懂文学。”
“那你觉得能拿多少分?”
站在文学的立场上景恺果断立决:“至少要五十五分吧!”接着景恺觉得这五十五分需有个辉煌的历史才能使杨鸿的吃惊不够夸张,便又语:“我可从来都没下过五十分的。”
杨鸿的嘴像天生对一口一个苹果并不在意,他嘴所跨半径听景恺述完并未发生历史巨变,不足为惊说:“我还以为你要说满分呢!不过这次的材料要审题立意,有点难唉!”
“靠,不就是易中天说的话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你看看能拿五十五分不?”景恺顺手舍爱又将试卷递给之前对其抢身的人。
“算了,B哥!你知道我能力有限,欣赏你的高作还是太——太那个——叫什么来着。”
“小题大作!”
“对,对,对,你看,还是你有才。”杨鸿对语气颇有兴致,刚对景恺用完感叹句又跳到反问句:“对了,你写的是哪个角度?”
“角度,什么角度?”
“那作文要求不是说任选一个角度吗?我记得第一个是‘人生没有彩排,每天都是现场直播’,第二个是什么?”
“怀才和怀孕一样,时间长了总能看得出来。”
“对,对,对,这易中天说的什么乱七八糟,搞得老子才三十八分!”他把那三十八分归功于易中天的胡言乱语,像是易中天如果说话正常一点,他就不止这分数。
“你三十八分没得商量,我的三十八就不正常了!”
“那你的是哪个角度?”
“两个!”
“两个?”杨鸿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一下内心的惊讶:“不是说任选一个吗?你怎么两个都写了?再说这两个怎么可能联系上!”
“你白痴!写两个才能突显出我的水平啊!写一个大家都会,写两个的有谁?只有我!”
“有道理,B哥,你牛!”杨鸿又立即退下食中指,亮出大拇指以示阵容强大。
“那你想怎么解决?”
景恺为对得起他拇指的旨意,毅然断下话:“去找评分老师说理!”
“为什么不找班主任,他可是语文组的备课组长!”
“还是算了吧!他被我爸买了,我说要六十分他都照打,跟他没理可讲!”
“噢!”景恺得到文学同仁——准确说是同分的鼎力支持,他在放学后拨通那评卷老师的电话并邀他晚间一会以交流文学心得。那人姓张,单名德。瞧这名字也就认定其名不如人,其师德昭昭竟给景恺的作文冠上“妇女节”的荣誉。此恩不言谢,只能言泄。
晚自习间景恺如约来到办公室。他对眼前这武大郎模样的浓缩精华略有嫌疑,于是大胆冒犯问他:“请问是张德老师吗?”那人瞅景恺一眼,又打量了一番,见他个子够格演武松,便请景恺到一旁站,侃谈起来:“你对作文的分数有意见吗?”
景恺对浓缩的精华直捣黄龙说:“我只是想知道老师评分的标准是什么?”
“哼!”张德为自己的身高带来不幸,不得不倚着椅子蔑视景恺:“拿你作文来。”景恺走向他用余光回敬他的傲慢。
“就这篇啊!原来就是你这位大作家写的!”景恺期待着他的态度会像军训的教官“柳暗花明又一村”。“你这作文给三十八分就不错了。”景恺在听到这话后,依然坚信稍后能有“柳暗花明第二村”。“要不是看你议论的手法比较精炼我就给你八分,还他妈的有理来找我。”
景恺一惊,想张德人如其名,张口就不道德。景恺私自给张德的名字添了四个字凑成句子,好比对着张德,喷了他四滩口水,面子虽然没了但心得以抚释。景恺的名字加上那四字凑不成句子,自豪地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认识张德的本质。
为维护权益,伸张正义。景恺大刀阔斧对其反言:“凭什么给我八分,不就是顶了易中天的话吗?这也有错?”
张德的话在易中天的教诲下俯首甘做辱子牛,破口不德:“你他妈的吃多了没事反他的话干嘛!”
“我——。”
张德的卑职可比易中天低得多,见景恺欲有再顶的态势,立即先顶制人:“还有,你那作文他妈的离题了,写的还那么消极。这样写还想拿高分,你以为你是当代一鸿儒啊!”
“那易中天的话与我的观点不符合我就要驳他,这是道义问题。消极点怎么了,你们阅的是作文还是作文水平?还有无道理可讲?”
景恺亦没想到自己顶人的技术在经历一次伟大的失利后锐气仍不减,逼得张德只能不停地抓脑勺好掏出依稀剩余的知识来与之相抗。无奈当今语文老师好比洋务派人士,只做表面工作不敢动实质问题。张德挠了半天,洋务志士奋斗了数年,仍搞不出名堂,只好步洋务后尘,回归封建社会,以礼教压人:“你他妈什么态度?有你这样跟老师说话的吗?”张德左一个“你他妈”,右一个“你他妈”,嘴里骂不出一对异性恋,女性倒被他污辱了半天,最后终于有所思悟,用手点着试卷道:“不仅收视率低,工资也不高。你这写的什么鬼话。还有这个,什么叫‘孕妇的待产期总不可能有十八年吧’?你这样写违背了高考的要领,我们应试的作文需要的是朝气蓬勃,积极向上的文章,个个都像你这样,他妈的那国家还有救吗?”
景恺对他把女人利益与国家利益联系起来的政治义务原则大有不满,怒道:“我只是认同我的观点,难道名人的话就一定正确吗?”景恺本想再说“你们这些人的思想太封闭了,还配当老师吗?”可又一想父亲跟这张德没有利益关系,与自己却有利益冲突,便把后语给在思考的襁褓中扼杀了。
“那你倒不错嘛!名人都敢反,不要忘了你是谁!你他妈还没这个资格。”一席话气得景恺险些没把厦门大学一起来顶。有因有果,张德为让景恺死得明白,致毙给他最后一击:“个性表现在生活上就行了,放在这上面会吃亏的,不要以为自己稍比别人有点才华就喊什么‘个性’的口号,比起那些真正有实力的人来,你他妈差远了。”张德把那远的字义赋上了现实生命,拖得比他的身高还长上几倍。景恺此时的感悟就是同甘共死,死也要拉他一起下地狱。哪知此君注重自然医学,对剖棺解尸小有兴趣,杀了人,还留尸体做研究,没等景恺反击张德一刀,反倒又被张德灌上思想“年轻人不要去搞个性,自己又没什么本事。教你你就要听,这是学校,老师的话就是真理,你在上面说什么‘相信自己才是真理’,不是我说你,你也太狂了吧!敢和易中天作对。”景恺为他支持易中天牺牲了两次。景恺死得不清不白,憾不能完成夙愿殉于自己的真理之下,这给景恺的后示是:死也不在志愿上报厦门大学,这与他实际的高考能力不谋而合,景恺自得自乐。
张德枉与张思德同姓不同名——虽然这是世上姓张的普遍现象。“为人民服务”被他落彻“为名人服务”。这说明,人民就是民人,民人可以成为名人,但名人是永远不会退为民人的。
做完了张德,景恺后葬计划的矛头便是指向韩老。希望韩老心中定义的名人能与民齐人。
但直到景恺开口向他提出不公时才发现自己漏了一个一枪毙命的子弹——利益。但这是在此弹射出去后景恺才有所恍悟的。复加前二枪可谓“三枪拍案惊奇”。
韩老一听景恺的作文变妇女了,顷刻与他统一男人战线,只不过韩老先前做的女人太多,男人主义突然觉醒,一时过于强烈开口便反了那“三八”,破口惊人“八三”。等他反应过来作文总分才六十,才对“冲动是魔鬼”略有所悟。韩老的悟像隐蔽待命的老兵,姗姗来迟,一旦发威,挡也挡不住。竟一口咬定景恺的文章能得五十八分,好在那文章一听不懂人话,二没有人类的感情,否则定会哭得给韩老下跪,景恺吓得差点给文章下跪——让易中天写也不见得能得如此高分。景恺的分数一波三折终落定,完全得益于顾父对韩老的经济支助。
从韩老对人类的价值观不难看出,中国语文教师的水平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华陀诊人都得遵循“望闻问切”四字方针,韩老不用过目便知其分量,能不说明他目空一切吗?怪也怪在这世界的经济发展迅速,贸易来往也不得不被这速度腐化。
对于第二次月考的成绩,景恺保守得只被热衷于新闻工作的人士鲜知,顾母便属于多数人的一员。而景恺再也不敢将自己抬高,对他而言,站得越高,看得就更近,人都摔死了,能有不近的道理吗!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躲得过这周躲不过下周。周末如约而至,景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家中。他很清楚母亲的好奇会将自己的成绩彻底公示。噩梦的时钟并着景恺上楼的脚步,渐驱划过一道道死亡的边缘。好在家住顶楼,这样一来,那“死亡”的长廊便得以延续。
景恺一进门,顾母似早有预料他在这时脚踏归来,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景恺回来,那电视的存在率便相形失色,景恺成了互补品。
顾母对景恺的成绩一拖再拖,拖到今天才脱口:“这次月考考得怎么样?”景恺被当头一棒,索性将成绩踩到极端,说:“很差!”
“很差!哼!很差也要说!”景恺的存在感被补得一发不可收拾,想匿藏起来都无理可推。突然,景恺急中生智,又找到一互补品,忙说:“你自己去问老师好了,我不想说!”紧接着景恺带着对韩老的惋惜转身回了房间反锁了透明门。
随后,景恺松下挎包,从抽屉里抽出螺丝刀把台灯给拆了,娴熟的技术使台灯里藏着的私房钱走光,景恺数了数有三百多。景恺暗自偷喜:顾母没有侦探细胞,对爱迪生的发明杳无兴趣。景恺跑至房门将耳朵贴在那密不透明的门上,只听得顾母依稀打电话的声音。景恺猜她一定在房间让老师体现其存在感。于是,他携上旅途伴侣——几块巧克力,换好一身新衣服准备远征。
景恺蹑手蹑脚地踮出房间,见母亲的房门半透明着,又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最后直奔大门,整个过程都顺利地进行着。突然景恺止住脚步——忘记带钥匙了,因为现实中的大门并非透明制的。正当他准备回房挽回自己的失误时,顾母一语惊死门中人:“顾景恺!”
好在家中的墙不与门同属性,不具有透明性。景恺被吓得慌溜出家门,也不管那门有无开关,飞奔下楼。可“天有不测风云”,地亦如此,顾父突然在这戏剧性的一幕中当了主角。
只见他提着公文包一脸疲惫,凭经验看,景恺知道他是出差回来。
顾父见景恺紧张的面容错乱了他正常的神情,便知几分,问他:“阿恺,你干嘛呢?”
“我,我,我出去逛逛。”
“逛什么逛,回家去,都高中生了,还有时间出去逛,回去学习!”说着一把手又把景恺推了上去。
景恺了解父亲的脾气,拒绝他除非有丰厚脂肪做先决条件。于是他又领着神色惶遽的面容被顾父拽回了家。早知此事发生,也就枉景恺做上下运动,直接原地不动便万事到位。可惜景恺不是神,这事要被做了以后才能当神,这便是神的伟大,人之渺小。
大门被顾父透明,还不若说地狱之门已被敞开,只等时间安排了。
顾母闻声朝狱门走来道:“你回来了,也好,省了电话费。”景恺听到此话后,勇气在门外徘徊不进,毕竟没有人敢对自己的生命敷衍了事。
“进来啊!你小子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顾父宣念完死刑后,一把将景恺拖了进来,随之关上狱门以免救星出现,景恺这下彻底成鬼了。
“好啊!逃啊!逃得好啊!不用猜,肯定是你爸碰巧把你拉回来的。上天还是有眼啊!”
顾父拉着景恺到沙发坐下,道:“又怎么了?唉,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心啊!”这情形在景恺看来,是貌合神离的表现。
“说说吧!又怎么回事?”
“我……我……我……。”景恺看着父亲,满脸的愧疚又被涌上心头。
“第二次月考成绩9门科目8门不及格,总分排在班上倒数第四,要不是我打电话给班主任,现在还被蒙在鼓里。”顾母这话似乎对时间观念很苛刻,等不及要目睹景恺的死状,而顾父则对时间的衔接性强,顾母的话刚落,他即刻暴跳如雷将顾母的话翻译了一回,怕的是景恺未听懂:“什么,9门8门不及格。”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惊得景恺一筹莫展。
“你站起来!看我不好好收拾你!”景恺站起身的速度要比顾父回房的速度慢许多,但结果都带一致性。景恺知道他回房的目的,无非是该死了家里的衣架。
少刻,顾父拿着一根剪断的衣架朝景恺走来,顾母的时间观念这时才缓和,立即上前拦住:“你干嘛!先问清楚再动手也不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