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教导主任自任教来便开始吸烟,以缓解工作压力。不幸的是,他被教育体制化,坚信自己是那晨曦草原上的一匹孤狼,注定没有女人缘,于是在教育的帮助下,教导主任与烟厮守几十年,逐渐染上烟瘾,可惜没有染上教瘾——这是教师的唯一共同点。也可以这样说:尊敬的教师做着一份不受尊敬的职业,好比一个父亲养育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没有不痛恨它的道理。教导主任视抽烟为乐趣,便递那老师一根烟,让他一起分享乐趣,说到:“又有工作可做了吗?”他一个“又”字足以说明顾金一对并非第一对,可见当下校园爱情比校园小说还泛滥,泛滥到连教育都无法体制化。
“是的,主任,抓到这两个家伙在花园里拥吻。”那主任一呵,态度未变,不难看出,这种事情已随着时代变迁不觉新鲜,只是当代人还停留在往前,体味这股新鲜。
“不错啊!”景恺自叹,他这主任当得名不其实,明显地是个单一的专职人员,单有纪律却没有文化素质,“四有”公民被他以一贯之。由此看来,如今当官人士都是特长生,专对自己的内务负责,这精神可比钉子敬业多了。可惜钉子能被拔出,而它们的职业难以自拔。
“好了,李老师,辛苦你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主任,那这个月的提成……。”
“这个,今晚的事就勉强加你一成吧!”李老师为眼前的利益追逐得直点头,不同于狗的是他只有狗头,没有猪脑,聪明到只知不停地上下摆动,脸上的笑容让常人看了都会忍不住羡慕一番。
景恺想:反正都是九死一生,索性罪加一等凑个十恶不赦,骂道:“小人!”
“你说谁啊你!”
“说你怎么了?”
“你再说一遍试试。”
“李老师,你先回去吧!这用不着你了。”主任也只当他是条狗,任由摆布。李老师谢过主人以比豹子还迅猛的速度闪于这房间,这又说明他比禽兽还禽兽。
“不多说,进入正题。那男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知道告诉你和不告诉你的后果分别是什么?”
“你还反过来玩我。好,我成全你。你主动告诉我的话当然要比不告诉我好得多,至少处分会罚轻点。”
“是开除吗?”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如果我说我已经背了一个处分,你会怎样做?”
“哎呦!说说看,上次受处罚是不是从拥吻退化到单纯的接吻。”景恺为他不进而退的生物退化论而感无言。生物从古代到近代确实进化了,从近代到现代确实退化了。前者进化的是人,后者退化的是人类,只差人未归属人类被未来一起火化了。
主任拷问技术不精,见景恺不适当叛徒,便把这帽子扣给女人,他问慧欣:“那女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
“欣,不要告诉他。”慧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们两个。老子走南闯北数十年,还没有谁敢这样对我。那男的,你等着。”他骂完后立即进化,回到近代,拨通了近代技术:“喂,许教官吗?今天是你值班吧!你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好的,我等你!”他挂掉电话又退化到古代,野性到高度重视现代科技——嫌那空调的技术含量过高,硬把袜子也给脱了,让其与脚齐驱并架于书桌。好在他口中的寂寞与他臭味相投,以毒攻毒。二者相融,这臭行也就成了丑行。
五分钟过去,那许教官如约而至。景恺一见他便惊住,他想起从高一受了处分后,父亲多次用金钱贿赂那教官,好让他管教自己。可顾父也就笨在此处了,天下没有不收钱白干活的道理却有白收钱不干活的说法。那教官仗倚这时代的准则,与景恺狼狈为奸,对其自由放任,不加管束,但工资照拿。这可不是一举两得,而是一举三德。社会公德、家庭美德、个人道德融会贯通。如今这主任又来了个职业道德,整好凑了个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家从教官,父离从主任。只是这次被封建礼教压迫的是这群自诩为伟大的男人们。
那许教官一看到景恺,双眉便污辱了英国人的双“V”,那双“V”的角度足比原形扩了一倍,只能坦明是顾父贿赂之罪加得不够重。
“你,你这家伙我在哪见过!”景恺暗笑,定是他踵事增华,接手的利益任务过于繁杂,早已把自己这不值钱的老古董健忘了。
景恺明笑着给他提回些记忆:“许教官,你不记得我那应该认识我爸吧!”
“你爸,你爸是……。”
“枉我爸跟你关系这么好,礼尚往来。”
“那男的,你少跟教官套近乎,许教官不认识你。”
“我认识他就行了!”
“等等。”许教官拍着脑门指着景恺突然一拍惊道:“你是顾景恺!”景恺便被拍了出来。
“顾景恺?你说什么?”景恺的惊讶在主任面前小惊见大惊,从他那又进化的举动可知他名脚的臭气远不及景恺臭屁的名气。
“怎么了,主任,你也认识顾景恺?”
那主任专门吃惊,许教官的惊也未能幸免,被他一口吞掉,吐出不敬:“你吵什么吵,男同学,你是不是顾景恺?”
景恺叹掉那口惊,又看许教官一脸无奈,想是利益又在从中作怪,景恺从来只听过利益能把人的口气说大,耳前的口气变小还是生来头次。景恺配合了他的处女次以成人之美:“对,我是顾景恺!”
主任神经一绷,惊吃得太多能把那话给缩回到肌肉中去氧化,“是顾景恺同学啊!把你女朋友的名字写到这里。”
景恺怨无名也未然是好,有名就一定不好,足以证明人的名气与金钱的万能性是同一个道理。悲哀的是名人不一定有钱,而有钱人一定有名。
景恺作为名人签下自己的大名,大方得未收取分毫钱财。
“字写得不错,铁画银勾,练过毛笔吧!”
“练没练过跟这事没有关系吧!”
主任抿嘴一笑,把天际的月亮都比弯了下去,“好了,这么晚了,你们先回去吧!明天我会去找你们的。”成人之美的处女被破(迫)成了妓女。被景恺二次满足他,拉着慧欣留下两个痴人直对往世的青春歆慕不已。
慧欣的精神已被爱情考验得四分五裂,景恺但愿借父亲的实力,自己的罪不会被判得太过其实。
“欣,吓到了吗?”
慧欣似乎这时才被吓住,抽搐了一下,对着景恺委屈地看了一眼,这一眼与她的委屈不成比例,景恺怕这问跟吻不仅音是谐的连情也是结的。万一再出个罪恶来,那十恶可就紊不下了。
走回宿舍,主任的蜚话后继有人,舍友铺天盖地地争当记者。景恺成名已久,此场面司空见惯,脑子被倒流的时光塞得密不透风,连呼吸都得借助鼻孔和嘴巴,景恺的气都无处可泄。
月光如水直泻而下,顷刻前还在它的照射下享受幸福,如今就要享受新福了。满世界充盈的利益在这光亮下生辉,景恺想明天的望月不知是否能如此静谧地进行。
隔日早读,景恺被单独叫到了办公室。主任将那以多欺少的局面改为以大欺小,单独与他对质。想这上帝只是暂且公平了一回,待它变正常时,双方的比例就不协调了。
主任刹时成了主人,尽地主之谊,以礼相诚:“顾同学,请坐!”景恺从罪人转变成客人的速率颇不亚于主任,心知肚明地坐了下来,问道:“为何突然对我如此客气?”
主任脸上的笑容破解达芬奇的密码,尽显利益风范,可知《蒙娜丽莎的微笑》被收买之日也不长了。
“你父亲是顾文轶吧!”
真相二白,景恺明知故问:“对!怎么了?”
“他跟我可是老交情啦!”
“哼!我去年才同我父亲来这个地方,怎么跟你有老交情?”
主任对时间的限制毫无约束之意,道:“这个啊!无所谓啦!总之你父亲给过我许多照顾。”
“比如说钱!”
主任瞬间被金钱所吓,仿佛钱乃晦气之物,碰不得更要不得。无奈主任任职时受晦(贿)太多,料到自己今后定有恶报,反正都难逃一劫,主任也便不那么纠结钱的来源到底是从国库里偷的还是从银行里取的。于是又主动绕了个圈为景恺答疑:“小顾啊!见识很广嘛!你父亲外出是不是经常带上你?”
景恺有毅力的保障,对利益自是无所畏惧,便道:“问那么多干嘛!直接进入主题吧!”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连儿子说话的口气都不逊于老子。”景恺才不管他把自己踵武前贤于父亲,在他眼中,顾父已经失去了拥有其子的价值。主任不理众叛亲离哪怕是众贩亲死,只要利益尚有,价值便不离。
“你应该知道你这次犯了多大的错误吧!这种行为严重违反了校规和作为一个中学生应守的法则。之前就有好多个学生违反了,结果一一被开除。你要知道学生谈恋爱是不对的,有什么好谈的,你们这群小孩懂什么叫爱,就算爱了又怎样?不过,你父亲跟我关系不错,我当然不会那么做,只是你父亲同昨晚那李老师的关系我就不清楚了,我猜就是互不相识。而且李老师已把情况上报到学校领导了,那这就难搞了。”
景恺没想到利益的背后竟隐藏如此之多的玄机,而问题就在于这玄机像是宝藏,久未掘动,一旦挖出,里面的谜讲也讲不完。主任的一番冗语让景恺自主地想起了顾母的形象,啰嗦到恨不得割耳警舌,景恺当然不会那么悲观,只想割他舌警他人舌,便说:“你行了,拣重点说。”
人的潜力是在沉默中爆发的,而人的脾气是在爆发中沉默的。景恺的信念面对虚荣独木难支,只能得罪心中的怒火悉听便罢。
“如果你愿意将所有的过失都加在那女的身上那就……。”
景恺未等他的废话继续在空气中蔓延就一口咬破:“住口!不可能!”
主任到底身经百战,面对景恺语言的冲击,他的态度比孙悟空吃了定风丹还要镇定。
“唉!小顾,你别那么冲动。我知道你跟那女孩感情很好。这样吧!你叫你爸来一趟,我跟他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