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小时,景恺陆续闻声旁边的包厢有人叫:“你干吗?”,“神经病”、“靠”……,总之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叫骂声发自一群空想主义者口中。这时,一打软皮鞋跟的声音在嘈杂中脱口而出,直奔景恺。景恺的第六感让他作出的第一反应是关掉显示屏电源,窜到电脑桌底。过了一会儿,那脚步开始停下,景恺的心跳被他的中断所肃杀。同样的一会儿,那脚步又开始挪走,将景恺的心率带活。景恺这时才放下心来继续上网。
又过半个小时,易文雄来信息告诉景恺:顾父已去过他所在的网吧并询问景恺所在。义气兄弟表现出来的无知发挥其效。叛军的行为能做到这份上也够考虑减其刑量。所以说,吴三桂当汉奸也不能完全否认其过,至少他能给后世提供勾引女性的蓝本,陈圆圆便是个绝好证例。而景恺那帮兄弟不搞异性,专讲义性,于是,便有罗贯中的话语——“亦义不容辞矣”。
第二日清晨,景恺换了一家偏僻的网吧。时间也被这隐所引,一晃便至傍晚,学校略有成就,纪律严明。景恺只好拖着被时间处理几十个小时后的身体回学校。
刚一进校,景恺还未来得及慰问他那张温馨的床,就已被杨鸿、姚健两人双手围问,像极商品销售者让下属向自己汇报销售工作。景恺早猜到这是闭目前的必备课目。毕竟他是个老手,怎会被这两人的二手困扰。因为当今时代对待商品的态度是:坚决抵制盗版,依法取缔二手。景恺秉以这一原则将他俩拒之度外。
晚自习时景恺不知为书床浪费掉自己几天的美梦,一个接着一个,像地震引起的海啸,断断续续地来。直到有人在自己肩膀上替他叫醒梦呓。他正想将那闲来之手无趣打发,哪知那手的力度的潜能被激发,猛一拍下将暴力显露在景恺肩上。景恺这时才梦醒十分,猛一抬头,他愣住了,是班主任。他揉了揉眼被韩老的手势引到了办公室坐下。
韩老语文水平不高,思想道德素质却略有浅造,他有礼之风请景恺坐下。景恺本来就累,身体没有客气的余地就坐下了。
“累了吧!是不是很困?”韩老抿出的一丝笑意比他舌尖的茶还要浓。
景恺以淡还浓,回应:“是,有点!”
韩老这时才显现出语文老师的风范,李白的写诗风格被抖了出来:“那我就开门见山好了,你昨晚到哪去了?”
论口才,论文笔,景恺自是不若诗仙,只好坦诚相告以博一丝宽容。韩老津津有味地品味那比景恺故事更淡的茶香。尾联余终,他叹下一口气,似乎为事所动。接着又托起桌旁刚放下的茗茶轻抚嘴角。这模样同之前样式环环相扣,更能说明韩老的蔑视。韩老问:“说完了?”
景恺对他的评味显不满意,像接着附文,道:“不说完会停下吗?”
韩老作出总结:“之前有没有跟你讲过不准去网吧?”景恺顿时哑口无言,不知是被讽刺得太深还是自取其咎。“玩得痛快吗?”
景恺对他不尊重自己的言论自由也表现出不尊重:“问这个做什么?不是开门见山吗?直接点吧!”
“那你知道你这次的后果吗?”景恺不敢再说,怕他再在中途插话侵犯自己的权利。只是用头摆了摆以示“不知”。好在人身权益中没有摇头权,否则韩老又得自负了。
“那我告诉你吧!十几个老师半夜提着瞌睡去找你。你这次绝对要受通告处分,配合不好会被开除!”他那“开除”惊得景恺的回忆直叫不爽,想自己初中时,天天逃课上网,校长也只能对自己施之以礼,不敢加之以法。如今只不过是得罪了自己那张床一晚的孤单,却计较如此。景恺气势磅礴,想中国教育仿佛在黑社会里长大,越来越不讲理。学生则像中国民警,天生假正义,比中国教育还不讲理。一旦双方产生纠纷,黑社会当然以武力解决,无奈中国民警没有以暴治暴的勇气和能力,学生只能聊以自慰。
“顾景恺!顾景恺!”
“呃,老师!”景恺这个时候还在发梦。没办法,人错了,就要改错,制度错了,就要改革。这一点正是中国教育所不能接受的。“你刚才在想什么?”
“噢,没什么,在回忆那晚的经过。”景恺庆幸自己未把心底话说出来,因为这对于这些被中式教育腐化的人来说是可笑的。
“那你说说那晚跟你一起活动的还有谁?”
“呃,我想想……。”这下可难为了景恺,做保守派就是对自己不义,做革命派又会对兄弟不利。看来,做女人要对自己下手狠一点,做男人就要对他人下手狠几点。
“杨鸿、姚健、曹伟林……”
“好吧!你文笔不错!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写下来。”
景恺提笔将此次的罪行予以笔录洗礼,一把手转给韩老回到教室,那自愧在大众的目视下相形失色,立即转型为自傲。景恺大方地在人眼啧啧的注视下回到座位。他敢为天下先的预知能力立即被周围涌上来的人群应验,景恺也没抵制这一事件的发生,如实地把自己跟班主任的对话过程给招供了。话音刚落,姚健便骂了起来:“靠!干嘛把我说进去,那我不是死定了。”好在他话后独做一面把头扭了过去,将那范围缩成三面八方。剩下的三面倒不如说是散面,见有人带头撤军,军心涣散,这溃军立即被辐射开去,各自也就散开了。
晚自习后回到宿舍,景恺刚一进门就被易文雄拉到厕所。可怜景恺与床的困情被二次割舍,还是被一个叫厕所的地方代替其栖息职能。更可怜了中国教育,刚同床具拉上关系现又能与厕所茅坑一气,甚悲哀!
易文雄态度比厕所的环境还要恶劣,指着景恺的鼻尖道:“我告诉你,顾景恺,不要以为你家有点钱我就不敢动你。你活腻了吧!把我也给捅出去!”
景恺对活腻毫无兴趣,只当是他对自己生命历史的惊叹罢了,和言道:“那你想怎样?”
“怎样?哼!我向你慎重说明。要是我也挨上个处分你就等着收尸吧!”说罢,易文雄气冲冲地走出这屎非之地。想易文雄这牛脾气蹲厕所都成不了气候,省去景恺赐他“牛蹲”称号,连牛站、牛坐都当之有愧。
景恺走出这牛也不蹲之地,见宿舍五、六个人围聚易文雄床铺,这情形分两种解释:一是想打易文雄,二是打易文雄想打的人。景恺愚想这几人的脑子加在一块也凑不出个牛顿,便没理会,忙乎自己的睡眠去了。
次日清晨景恺瞧见数人围着通告栏拼凑牛顿。看这受欢迎的氛围,想当今学生还是蛮重视政治时事,如此热衷于轶闻轶事,未来狗仔大有人选。好在现在是未来的前缀,身高是当前的优势,升高在以后变有势。景恺挺以一米七二的个头一望,看见了自己器物。景恺的通报处分为学校领导省了几滩口水,却浪费了不少墨水。足足两张十六开张,若真要换成口水面积,这废水比起墨水可成了名副其实的小污见大污。
早读,景恺被叫到办公室,班主任、校长、顾父,三人按地位被景恺声心宣读出来。
韩老读懂景恺内心,便一把拉过景恺入伙卑微一队,只等上级指示进行拷问。
顾父威风自来,开口:“顾景恺!你不错啊!连我都骗得到。”现场的画面被顾父这话叫了暂停,时间被此刻的安静所凝固。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辛苦把你调到这来读书吗?就是因为你太放肆了,以前你贪玩放纵你是因为你学习好,可你看你现在的成绩。像什么样子?”顾父博古通今,学识渊远。说完过去,立即把现在粘在其后,好不落伍。他说完现在,景恺的心却还在过去徘徊。他回想父亲往日对自己百般的呵护,那凌乱的白发,刻意显露的笑容和那望子成龙的迫切之心,宛如千万支利箭刺穿自己的心。所以说,现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过去,现在只是它的肿瘤罢了。一个没有现在的人,他的过去也是乌有的,就像此时的景恺。韩老在审视自己的卑微,觉得是时候也该出场了,于是便发挥了自己的唇在性:“景恺!大道理你都懂,我也不多说,只希望你能吸取这次的教训,下次不要再犯了。”韩老不与顾父志同道合,谈古观未来,绝有高瞻远瞩之明。便杀了个回马枪,对现在玩乎口中:“这样吧!你当着你父亲的面给个保证,以后不再去网吧上通宵。”
景恺只能打破十八年对认错的缄口,用现在最真的语言去面对未来最少的悔恨。说:“爸,这次是我不对,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去网吧上通宵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