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斌骑着一辆小型童车在塘边转,汉斯菲尔德跟在后面跑,这孩子骑车骑得很快,詹雨桐怕他骑车骑得快了失控掉进鱼塘里,就哄他做游戏,他们玩的是石头剪刀布,谁输了就在谁的脑门上弹一下。喜宝因为要去买鱼药,就叮嘱詹雨桐好好照顾鱼塘,因为天热了,她一点都不能马虎,两只眼睛紧盯着塘里的那些鱼,并叮嘱着中午十二点要开增氧机。他走了,她看见那幅才刚刚绣了个前脑门的《阿拉斯加少女》,她把它摊在桌子上,排好了线,太阳光从窗户外面射进来,正好照在那幅画上,她绣得入了迷,完全忘记了喜宝叮嘱过她的照看好鱼塘。
“鱼浮头了,鱼浮头了。”詹雨桐一边喊一边往郑来香这边跑。
郑来香定睛一看,鱼塘的鱼全都浮上了水面,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朱海波去研究所开会去了,孙喜宝去了鱼医院,家里就剩下她和詹雨桐,两个女人能控制这种局面吗?塘里的鱼严重缺氧。郑来香迅速打开了塘里的增氧机,又从屋里拿了一个洗脸盆往鱼塘里泼水。
不一会儿,水面上便漂起了死鱼,詹雨桐和郑来香把死鱼捞出来堆在了塘堤上,等待着附近的农民来运。过了一会儿,孙喜宝也回来了,鱼身上落满了苍蝇,她们把死鱼装上车,詹雨桐从未见过这么多鱼的尸体,都堆成了堆。因为产量上去才能有利润,也许这两天塘里的鱼放养的太多,再加上这几天天气特别闷热,温度高,鱼塘里的鱼就容易缺氧。朱海波走的时候还特别嘱咐孙喜宝:要注意开增氧机,观察鱼的动向。孙喜宝去鱼医院时也嘱咐詹雨桐和郑来香按时开增氧机,郑来香喂完鱼就去和詹雨桐绣十字绣了,她们都忘了开增氧机,所以才导致鱼大批死亡。
附近的渔民也没有想到技术员朱海波的鱼也会泛塘,通常浮头的总是他们的鱼塘,在朱海波的技术指导下,附近渔民的泛塘情况越来越少,朱海波的鱼泛塘还是第一次。
孙喜宝又追问郑来香为什么没有及时开增氧机,她支支吾吾地告诉他:鱼泛塘时她正在和詹雨桐绣那副十字绣,他暴跳如雷,他恨不得把屋里的东西全砸光,他还扇了她两个耳光,他把那幅《阿拉斯加少女》夺过来用脚使劲踩着,要不是詹雨桐来得及时,喜宝非把那幅未完成的绣品扔进火里烧掉不可。
第二天,孙喜宝天快亮了才回来,回来时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原来,他和马建国在彩票室门口碰上了,两人步行到肥羊涮园去吃涮肉,两人边吃边喝边谈,从奥运会谈到汶川地震,从煤炭价格谈到恐怖袭击。
马建国的知识面很广,他总是能客观地评价每一件事:奥运会的国际影响、汶川地震后政府救援的快速反应留下的国际影响等都使中国的国际地位不断提升。一瓶酒倒了三满杯,每人一杯,孙喜宝酒量大,喝得快,马建国还没喝完,孙喜宝的杯子已经见了底,马建国把瓶子里剩下的酒倒在孙喜宝的杯子里。马建国是朱海波的同学,原来在房管局材料公司上班,被单位开除后在小巷子里开了间彩票室,业余时间还包些小工程,挣点外快。
从餐厅里出来,两个人打乘一辆出租车,出租车驶向北街,在夜总会门前停下,大厅的服务生很热情地招呼着两个人,他们乘电梯上了六楼,在一个散发着潮湿气味的包间里座下,服务生说:“包间免费,最低消费540元。”说完,服务生从外面提来一捆啤酒,先用启子开了其中的三瓶,倒在杯子里。一个服务生带来了十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让他俩选。站在门口的那个衣着暴露的小姐被孙喜宝选中了,马建国选了一个个头高的穿黑色连衣裙的女孩,孙喜宝跟身边的女孩开始猜拳,马建国在唱歌,唱的是《蓝色的蒙古高原》,这首歌音调很高,不大好唱,但唱起来很好听。马建国唱完后,博得几个人的掌声,两个女孩不停地给马建国敬酒,还奉承说,马建国歌唱得能打100分。孙喜宝喝了几杯啤酒,感觉头晕,加上前面在餐厅里喝了几两白酒,孙喜宝有些支撑不住了,孙喜宝想起他拉饲料的车还停在北街,他必须把车开回去,孙喜宝辞别了马建国,出了夜总会的门,街上闪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秋风吹在脸上,凉爽极了,他没有打出租车,而是沿着街向东走。
孙喜宝的车停在一个牛肉面馆门口,看车的中年妇女收了孙喜宝的车费,中年妇女问道:“喝了酒还能开这车吗?”
“不仅能开,我还要开稳当。”
孙喜宝没有回家,而是把车开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巷子里全是些小旅馆和洗头房,面向南的一排洗头房里灯还亮着,有一个女孩坐在椅子上向外张望着,还不停地向过路的人招手。孙喜宝进了其中的一个洗头房,不多久孙喜宝出来了。车已经被雨水淋透了,街上偶尔出现几个打着伞的行人,孙喜宝像一个小偷似的迅速钻进车里,踏上了回家的路,回到家郑来香已经熟睡了。中午吃剩下的半个西瓜摆在窗台上,勺子插在瓜瓤上,孙喜宝吃了几口西瓜,喝了两三勺西瓜水,打开卫生间的灯,洗了个澡,孙喜宝的身体快意而温暖,上了床,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鱼浮头的那一晚,詹雨桐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早晨,朱海波告诉詹雨桐星期六米丽莎要带着她的朋友来鱼塘搞一个派对,他让母亲把他的屋子整理一下,画几幅画送给米丽莎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