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这天初春，下了小雪。
远方的风盘旋过荒芜锋利的荒野变成雷鸣似的呜咽。远方灰黑色沉重的苍穹变成如同记忆中那样的，大片大片绝望的黑色云彩。
警察转过头来，对着我说，“先生，我们认为您可能与一起交通事故有关。”
“是吗？”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成整齐的小正方形的白色纸张，然后不紧不慢却实际异常迅速的打开。他拿着那张纸，将正面朝向我，上面印着一张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照片的主体是一辆被撞的破破烂烂的豪华轿车，背景是在某个漆黑的工厂，隐隐能看到些粗壮的管道和机械被沉浸在闪光灯背后一片柔和的阴影里。
“车是我的。”我跟几个警察确认。
“前些日子发生了车祸，是这样的吧？”
“正是。我觉得从图片上来看也只可能是发生了车祸，不然就是车场把车拆了。”
“当时是您在驾驶吗？”
“不是，是另一位先生。”我完全没有想到在我如此回答他的时候竟没有对佐伊一丝一毫的惋惜。我开始认为将所有罪责推向一堆被烧成灰的骨头是理所应当的。
“那位先生的姓名是？”
“佐伊/蒙巴顿。”我回答那警察，“不过我估计你们找不到他了。”
“为什么？”
“唔……无可奉告。”我说，“反正我是找不到他，决然找不到。”
警察嘟囔着，“还真奇怪了。”
“当真奇怪，好端端的一个人，一觉醒来就没了！”我这样回答警察。警察似乎并不能太听懂我这样说的用意，似是而非的点点头。他说，“那您跟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然后就没有您其他事情了。”
“笔录？还需要那么麻烦？”
“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的，至少我相信是如此。”警官这么说。于是十分钟后我们乘车前往最近的警局。
前面路口精心埋藏好了填装整齐的来复枪，一排排码放着浓厚的火药。阴谋的气味隐秘的在空气里飘散，天空飘着厚重的雪，天地间全是茫茫苍白的颜色。透过漫天飘洒的雪花，上面隐隐透出来铁灰色的天幕。一整个冬季在身后悄然过去，冷酷的千里冰河全都融化成涓涓细流。
又或者全世界洪水滔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