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到天几乎亮透的时候我离开咖啡厅。一夜未眠后我的双眼里透出狰狞清晰的血丝。外面雾也即将散去,一切在清晨的水墨淡出后浮出水面。车马行人,杰克酒吧门口老旧的石砖街上飘满了灰色的帘幕,隔绝了无数层时空的铁灰色幕布。
远方教堂尖顶后面,太阳透过阴霾的云雾,成了那遥远的几乎触不可及的光。
时间的界限与概念似乎突然就模糊了起来。眼前景象如无数个轮回和断层交替穿梭更迭,重复重叠的年月和景象被赋予在一砖一瓦的苍凉之上。眼前打着伞的妇人走过空旷的石街,转眼便走过几个世纪的时光。
小巷里带着口音的叫卖声。集市营业的喧闹。报纸工自行车上清脆的铃铛。年少的姑娘在门口挂起紫色的风铃,门前的少年也眉清目秀。
深夜寒冷的冰川在这样的晨光里缓慢的融化成甘泉。惨烈的冰河世纪在这初春中落下帷幕。
整座城市正在缓慢醒来。
那些黑色的管道又升起烽烟。
我回到房间里,睡了一小会儿,或者是很长时间也说不定。碰巧床头的钟用尽了电池里的电量,它的指针永久的停留在一个过去的时间。清晨6:32分。
我醒来的时间大约应该在下午。拉开窗帘,外面是一整片空旷的疆域。低矮的破败的房屋躲藏赌场金色光辉的背后,拖得修长的电线上停满了绝望的麻雀。
这天初春。这天下了很大的雪。
我在外面客厅放着的小冰箱中找到了啤酒和三明治。此刻我早已饥肠辘辘,身体经过几个小时睡眠的恢复再一次精力充沛。
门口并不沉重的敲门声。我继续坐在沙发上喝啤酒吃面包。
敲门声继续传来,似乎更沉重了一点。我很快解决了手里的三明治,开始喝那罐啤酒。门口的敲门声又重了一些,现在听起来也已经接近了砸门的程度。门口的人似乎咕哝了几声,不知在说些什么。隔了几秒钟后又开始继续敲门。
我喝完那罐啤酒,将空罐子捏瘪扔进垃圾桶,然后百无聊赖的开始数桌面上放着的零钱。
一二三四五……。数到十三的时候零钱数完了。门口的人砰的一声破门而入。
五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走进来。他们走进来的时候我正不慌不忙的打开第二罐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