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头鹰,你后面那句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我说的还不明白吗?意思就是,你去也是白去!”
“你别跟我绕弯子,快说。”不晓得秃头鹰的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秃头鹰阴笑一声,“狄木兄弟,做人嘛,凡事儿都要学的机灵一点!“清清嗓子,”前些日子,我用我的私房钱,给咱社长买了款劳力士,那表上面,又是金又是钻的,足足花了三万大洋,扎眼的很!这样,社长才从老板那里多弄个名额给我。我们订了个秘密协定,要是我先拿回照片,那二十万的奖金就是我的,没有你的份儿。嘿,你还别说,到现在,你李哥我心里还在滴血呢!不过嘛,跟那二十万比起来,小手笔,小手笔了!!”
“秃头鹰,你早就算好能去乌寨,那昨天,还干嘛没完没了跟我瞎抱怨?”
“这还用说吗?我那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不能让社长难做人啊!”
“你老婆不是快生了吗?你人不在家里,行啊?”
“你操哪门子心,丈母娘、我老娘,都在家里,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孩子生出来,不要花钱买奶粉啊?”
“秃头鹰,乌寨在什么地方,你晓得啊?”
“不就在贵西吗,还能妈在哪儿?一个破寨子,能有什么难找的?”
“秃头鹰,你可晓得,好多找乌寨的人,地方还没到,就死在道儿上了!”
“呦!还有这事儿,是真的吗?“秃头鹰瞪大了眼睛,神情紧张,”社长可没跟我提过这档子事儿!”
“那还有假?我的消息绝对可靠!”
“哈哈哈……”秃头鹰大笑起来,露出满嘴大黄牙,“狄木,你真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秃头鹰,我是一心一意为你着想,你想,你老婆就快生了,你要是在外头出了事儿,家里怎么办呢?”
“狄木,别跟我假惺惺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比谁都想那二十万!话呢,你李哥我都跟你说明白了,你去贵西我也不拦着,但我问问你,你斗的过我吗?”
“秃头鹰,实话跟你讲,我去贵西,根本不是为了那二十万!我是…”
“打住,打住,别跟我装了,哎呀,今个儿起的太早,得眯会了。”秃头鹰合上双眼,不再讲话。
看来,秃头鹰早就被二十万的奖金冲昏了头脑,什么都听不进去。
乌寨之行凶多吉少,我老爹现在生死未卜,绝不能让秃头鹰以身犯险。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撇下孤儿寡母的,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我紧锁双眉,一阵盘算过后,计上心来。
“秃头鹰,秃头鹰……”我拉高声音叫他。
秃头鹰没有反应,活脱脱,人睡得跟死猪一样。没多会儿,我又喊他,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可,秃头鹰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摆着死猪的架势。
看来,时机成熟了。
我蹲下身子,一只手伸进他鼓鼓的左裤袋,一摸,钱包果然在里面。小心翼翼拿出来,三下五除二,把他的身份证、车票,还有记者证统统抽出来,塞到自己身上,紧接着,又小心翼翼把钱包塞了回去。
整个“作案”过程,没有超过一分钟。
车厢里人并不多,零零散散加起来,也就二十来号人。离我最近的也隔着两排座位,所以,根本没人注意到我的一举一动。一切妥当,再看看秃头鹰,依旧那副死猪的睡相,这会儿,竟然还“呼哧呼哧”打起了呼噜。
之所以这样做,那还得多亏秃头鹰的老毛病。自从小时候被一头倔驴踢了脑袋,他变成了数字盲。只要是超过十一位的连串数字,他的脑子就是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住,甚至有时候,他都记不起自己的手机号。他这个脑部缺陷的病,在我们杂志社那可是出了名的!也不知道,当年参军的时候,他是怎么被选上的。
现在,秃头鹰的身份证、车票、记者证都在我手上,就等于点了他的死穴,心里说道“秃头鹰,三样东西都在我手上,看你还怎么去乌寨?下一站就是你的终点站,就等着下车回家吧,老婆孩子比什么都重要,乌寨,不是你去的地方。”
列车风驰电掣般前行,外面还是的天色也渐渐有了微亮。
“各位旅客,各位旅客,身份证和车票都准备好,现在开始检票了!开始检票了!”列车员一男一女,进到了车厢。
我在的这节车厢,人本来就不多,两个列车员又是两边同时检票,很快,女列车员便到了我这里。
这时,秃头鹰还在酣睡之中。
把车票、身份证递给女列车员,她看完我的,便轻声慢语叫秃头鹰,“喂,里面那位先生,醒醒!醒醒!检票了……”
我立马起身向另一节车厢的厕所走去,刚到抽烟区,身后便传来秃头鹰不耐烦的声音——“不就是检个票吗?老子又不是没买票,非得把我吵醒,真是的……”
我在厕所里,足足蹲了有二十多分钟,两只脚都发麻。不过在里面抽抽烟,玩玩手机,时间过得倒也快的很。
等我一瘸一拐的回来,果然,跟我预想的一样,秃头鹰不见了人影,不用说,身份证都没有,肯定是让乘警带走了。
刚坐下,突然,我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乖乖,我座位上的相机包哪块去了?那台相机,可是花了我大半年的工资买的,用了还不到一个月呢?
找来找去都没个结果,一想,大事不好,我猛地抬头向行李架上一看,乖乖,我的背包也不见了!那里面还装着我的记者证呢,这下怎么办才好?
没了记者证,自己没了合理的拍照身份,到了贵西如果遇上什么棘手的事儿,没有记者证做挡箭牌,恐怕要遭殃啊!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到头儿来还是被秃头鹰狠狠将了我一军,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秃头鹰,你个呆逼,跟我玩的这么绝!”恨得我牙根儿直痒,心里憋气。
过了两站,太阳光照在脸上,我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头上的天空异常昏暗,我独自在崎岖艰险的山路上跋涉,走在去往乌寨的路上,周围山林茂密,峻岭高耸。这地方,连个村子都看不见,更别说大活人了。
轰隆隆响雷过后,顿时,狂风暴雨如狂魔乱舞,好像世界末日就要降临。很快,我全身被雨水浇的通透,冰冷刺骨,冷浑身上下直打哆嗦。
雨越下越大,于是我加快了脚步,得赶快找个地方躲躲雨。
我一路连走带跑的,终于,一个山洞赫然出现在正前方。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先进去躲躲雨再说!
洞口三米多高,五米来宽,向里面一看,黑漆马污,什么也看不见,估猜,这洞道很深。四下一看,发现了一大捆柴火,靠在洞壁上,我伸手一摸,还是干的。
看来,也许是山下的农户留下的。不管这些,我现在冷的一逼,先暖和暖和身子要紧。
把那捆干柴提到身边,就地而坐,掏出兜里的打火机,咔的一点,一团火苗蹭的蹿出一米多高,乖乖隆地咚,差点把我的头发都给烧了。这捆柴火,怎么像被人浇过汽油似的?
照常理儿,点了火,身子自然会感到暖和些。可没想到,这火是越烧越旺,但我却感觉越来越冷了。怪了,怎么回事儿呢?
我一只手伸到火苗近上方,奇怪,这柴火烧起来怎么也得几百度,可是,我没有一点烧手的感觉。于是,我干脆整只手伸进火苗里,烧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感觉!把手伸回来,左瞧右瞧,手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这是什么情况?长这么大,我还没碰上过这样的怪事?
突然,“吱…吱…吱…”的声音在洞的深处作响,感觉跟我的距离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
难道这洞内有老鼠不成?
一个急转头,乖乖,半张脸血肉模糊的、体型巨大如牛的一只老鼠出现在我面前。霎时,我整个脑袋紧绷,后背的凉气嗖嗖往外冒,除了自己急速的心跳声,什么都听不见。
这短暂的瞬间,我看着它,它盯着我。等我回过神来,唯一的想法就是跑,可被那只巨鼠两只发着红光的眼睛盯着,我的两条腿早就软了,现在,别说跑了,连走道儿都成了问题。它一尺左右的胡须微微颤动,慢慢扇动着双耳,紧接着,近一步向我贴近,慢慢地张开了它那脸盆大的嘴巴,一嘴獠牙尖齿分开后,我看到,一只血琳琳的人手从里面漏了出来,隐隐约约,我感觉这个人就是秃头鹰。那只手还在不停地挣扎着,但渐渐没了动静,一点点消失在巨鼠的喉咙里。
完了!完了!我肯定也要被它咪西掉了,这么一大只老鼠,吃了一个人肯定还没吃饱,它这是拿我当二餐了。
很多时候,死亡的本身其实并不可怕,但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此刻,我等待着,呼吸急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满脑子都是悲观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