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鼠的长舌划过我的脸,死神近在咫尺。
就在我麻木接受死亡的一刻,忽然,巨鼠猛地往回一缩,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一个急转身,跑进了洞内深处。
乖乖,这是怎么个情况?难道吃了我,它会食物中毒不成?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从我背后传来,“回去吧,不要再去乌寨了!”
我立马回过头,一看,大吃一惊。
银色长发,一身粉红色露肩襦裙,裸露在外的身体,都是奶白色基调的被毛,光泽而细腻,身后轻盈奶白羽翼,但她的脸,却活似一张梵猫的面孔,仿若天使与精灵的化身。
“你,你是谁?”我不禁问道。
她对我微微一笑,“有一天,我们会见面的。”,随即,她腾起双翅,转身飞走了。
我当即追出去,可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灰蒙蒙的一片……
“喂,先生,醒醒!醒醒……”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使劲揉了揉,一看,原来是一个列车员在叫我。
“你好,请问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哦,刚过松谭市,现在是检票时间,麻烦您出示一下车票和身份证!”
检完票,松松身子骨,往窗外一看,灰蒙蒙的一片,雨点不住地拍打车窗。此时的车厢里凉气逼人,呆逼,下雨天还开把空调开的这么低,绝对是要冻死人的节奏。
刚才噩梦一场,但巨鼠,尤其猫脸天使,却是非常的真实,这让我内心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对面,原先秃头鹰的位置,现在换成个中年孕妇。她边上的座位是空的,估猜,她的老公上厕所去了吧!
这个孕妇中等身材,长发瘦脸,上身条纹T恤,下身一件灰布长裤。但她脸色蜡黄,一副病态模样,引起了我的注意。
忽然肚子胀痛,便起身上了厕所。
火车过了一站又一站,车厢里也没多出几个人,渐渐,夜幕降临,又是一个黑漆马污的夜晚。
从餐厅车厢回来,忽然发现,孕妇正在不住地捂弄拱起的腹部,双手使劲往下摁,拼命来回地抓,甚至,好像在用指甲往肉里抠,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
“大姐,你没事儿吧?”
她脸上淌着豆大的汗珠,“我的,我的肚子好痛,真的好痛!好痛…”
“大姐,你,你是不是要生了?告诉我,你老公在哪里,我赶紧叫他过来。”
“他,他在…”话没说完,她整个人就躺在座位上来回翻滚,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声。
这时,车厢内所有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簇拥过来。
女人生孩子,我还是头一次碰上这事。猛然间,我不知所措,虽然内心一团乱麻,但人好像木在了座位上。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喊,“她要生了,得赶快叫医生!”这个人开了腔,其余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大声喊着,瞬间,咋咋呼呼乱成一锅粥。
“让开、让开,我是妇科医生,我是妇科医生!”
从人群挤进来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姐。
“谁有毛巾?”
“我有,等会儿,就拿来。”
“谁有毯子、剪刀、打火机?都帮我拿过来!”
“我有!我有!”两三个人都接了话
“都让开些,让开些!腾出地方,让孕妇呼吸新鲜的空气!”
“你,”医生大姐看向我,“拿脚下的脸盆接些热水过来!”
她的话让我脑子发懵,脸盆?我没有带脸盆上车啊?往下面一看,乖乖,还真有一个!我急忙拿起脸盆,钻出人群,连走带跑,接回来满满一盆热水。
现在孕妇跟疯了似的狂喊,“我肚子好痛啊,好痛…”,流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长裤。
孕妇不停的挣扎身子,医生大姐便叫我和另两小伙儿搭把手,按住了孕妇的身体。一个人摁着双臂,我和另一个分别摁着她的腿。免得她来回翻滚,万一磕到碰到,伤到她肚里的宝宝可就麻烦大了。
“用力!呼吸!用力!呼吸……”医生大姐对她大声喊着。
“这么紧要的关头,她老公怎么还不回来?难道非要等到孩子生出来才回来?这当老公的怎么这么不负责任!”人群中一个人嘀咕道。
孕妇很有劲儿,我用力摁着她的腿,可是越摁,感觉越不对劲儿!她的腿怎么硬的跟骨头似得?按上去感觉一点肉感都没有。于是,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她的脚踝。
乖乖,皮包骨头!骨骼凹凸的形状透了出来!
这样极度干瘦的腿,像是晚期艾滋病患者,但她上半身与常人无二,显然,她不是。她的腿怎么会长成这样呢?大概,只有她自己晓得了。
不一会儿,来了几个女列车员,把我和另两个小伙儿换掉,帮着医生大姐一块儿给孕妇接生。
女人生孩子,男人站在边上看犯嫌,于是,我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到了抽烟区,靠着车门,吞云吐雾一番,连抽了三根儿红塔山。
车厢内,孕妇痛苦的叫声不断,听的我的心肝直颤。还好,这辈子我是个带把儿的货,不然,生孩子这么遭罪的事儿要落我头上,非活活疼死不可!想来,她老公也太不上路子了,自己老婆正给他家传宗接代,也不在身边陪着!等等,难不成,那孕妇是一个人坐火车?
“啊”的一声尖叫,我立马转身,只见车厢的人群乱作一团,还有人高声喊着“怪物!怪物……”,人群惊慌失措,十几个乘客向我这边直奔而来,眼神里满是恐惧。
“出什么事了?”我硬拉住一个。
“别问了,快跑吧!”
这些人一跑,隔壁车厢的人也跟着跑,很快,连着好几节车厢都空了。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只身向车厢内走去。
此时,簇拥的人群早已散尽,整节车厢内异常安静,甚至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
一眼看过去,孕妇干巴巴的瘦腿耷拉在座位外边,一动不动,没有了先前剧烈的挣扎,更听不到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声。医生大姐此时瘫坐在地上,身子软趴趴地靠着座位外檐,好像轻轻一碰,人就会倒掉,她两眼向孕妇的方向盯着,直勾勾地,眨都不眨,两条腿一直不停地哆嗦。
越往前走,我内心越发紧张,心脏咚咚咚,跳的飞快。
医生大姐都被吓成这样,很难说那孕妇是死是活?抽烟区到我的座位,只有八九秒的脚程,但我感觉,自己好像走了几分钟的时间。终于,我到了,但我的双腿却不听使唤的颤抖,浑身发木。
这女的,怎么,怎么生了个怪崽??
幽红的眼睛,尖长的门牙,头部以下,层层黛蓝色角质鳞片上,长着根根粗毛,鼠爪一样的手掌,露出的尖足足两公分,一条尾巴又粗又长。除了的头,婴儿的身子像极了老鼠,全然没有一点人的样子!怪婴在座位上动来动去,没有啼哭声,但嘴里却发着‘吱吱吱’老鼠一样微弱的叫声。那声音,听得我整个人从头皮到脚趾头,一阵阵起鸡皮疙瘩,后脊梁冷汗直冒。
我注意到,怪婴与孕妇相连的脐带还没被剪断,看着,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那孕妇,两只眼球爆翻在外,充斥着血丝,看不到一丝眼白。浓密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打湿,团杂在一起,嘴巴张的很开,嘴角都裂出了一寸长的血口,露出皮肤下的血肉,痛苦难耐的面部表情完全定格,没有一丝丝的变化。
天知道,她究竟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经受了多么大的折磨!
帮着接生的女列车员,一个蜷缩着身子浑身颤抖,一个僵硬的坐着,没有丝毫神色的眼睛,似看非看的盯着怪胎婴的方向。
过了好一阵,我身体才恢复了知觉。
用力向前挪了两步,我慢慢向孕妇伸过手去,探探她的鼻息,想知道她到底还有没有救。怎么这么奇怪?她的鼻子怎么一直往外出气,而不是往里吸的!又探了探,结果还是一样,鼻息只出不进!难道她的身体里存了很多气体吗?
我又把手放在她的心脏部位,探探她的心跳,但感觉不到她的心脏还在跳动!
常言说心脏就是人体的发动机,她的心脏都已经停止跳动了,她肯定是死了。但人都死了,那是什么力量在推动她体腔内的气体往外排呢?这样深奥的人体谜题,对我这个没学过医的人来说,想破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现在,还是赶快把这几个大活人弄到远处的座位去,不然,这几个人下半辈子就要在精神病院度过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总算把这些人一个个的抬走。这时,我又想到那个鼠首人身的怪婴,该拿他怎么办呢?
怪婴还在动来动去,但没有了之前“吱吱吱”的声音。
怎么办呢?把脐带剪短,然后把怪婴抱到别处?总不能,一直让他和已经死了的妈妈连在一起吧?
但,一看到那婴儿的头,我的手都有些发抖。就在我踌躇不决的间隙,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我头顶上方的车厢盖被整个掀掉,猛然飞了出去,霎时,一股强烈的气流迅猛地从车厢内向外奔涌而去……